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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昔日映入她瞳眸的,不一样的景色。
……已经四百年了。
“芙苓师妹~”
少女的清脆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夙汐扭了头,就看到芙蕖直接奔到了她跟前,歪着脑袋好奇道:“师妹是要去哪儿啊?”
夙汐牵起唇角:“听死胖子说有位师兄被魔族打伤,芙苓想去看看。”
“哦哦~”芙蕖了然地点点头:“我也是正要过去~我们一起走吧~这次的事情惊动了师尊,连执剑长老也——”
“师尊也去了?”夙汐诧异,芙蕖又点点头,怪道:“你不知道?”
夙汐摇了摇头——她一大早上上完早课就被陵端堵,也还没去紫英那里交课业,不过今天的确是没有看到陵越的样子……
走在夙汐跟前的芙蕖偏了脑袋看了眼夙汐,边走边给夙汐解释起来:“这是刚刚的事,我才去通知了一圈弟子要他们加强戒守,要他们把消息传下去呢~大概执剑长老和陵越师兄都去的匆忙,所以没人告诉你一声~”
她收起面上笑容,换了副严肃的表情:“天墉城附近有魔出现,原本也有几个弟子瞅见过,天墉结界也有入侵迹象,但不是很肯定。没想到今天陵泉师兄却被打伤,芙苓师妹,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能擅自离山。我们修仙之人,本来就是那些妖魔的眼中钉,这次陵泉师兄侥幸逃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嗯,明白了师姐。”夙汐说着,一点一点皱起了眉。
魔族几乎都视凡人如蝼蚁,动手也就罢了,怎么会留下天墉弟子一条命?
“师姐,那个魔是什么样子的?”
“诶?”芙蕖像是没想到夙汐会问这个,她单指点着下巴,略略思索片刻,回答了夙汐:“听说,那个魔有着红色的头发,拿着一把充满火灵之气的通红长剑……”
夙汐的脚步停了下来。
芙蕖走了几步,发现夙汐没有跟上,她转过身,奇怪地望着夙汐:“怎么了?”
夙汐看着芙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红发?长剑?”
“是啊,都是这样说的~”
“……”
夙汐陡然沉默了下来,她神思恍惚地回了芙蕖一句“没事”,而后跟在芙蕖身边,亦步亦趋,对于芙蕖接下来说的话,她全然未闻。
若她没有想错,伤了天墉弟子的,是他?
四百年后……那人终是从东海里脱身了么?
他上昆仑……是为了做什么?
夙汐移开目光,看向青铜地砖。
……他说过,她和他情谊已尽。
他上山也好,伤天墉弟子也好,与她有什么关系?那人也是,他在鬼界一等百年,与她有什么关系?
那与她……有什么——
夙汐回过神来,她已经跟着芙蕖走到目的地了。
揉了揉眉角,夙汐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句。
陵泉的房间前有不少人在,却尽数被弟子拦下,离房间远远地探头探脑议论纷纷。夙汐眼尖看到站在门口的陵越,芙蕖拖着她径自地穿过人群,与守卫弟子打了招呼后便走到陵越跟前,与此同时陵越似乎瞅到夙汐芙蕖,他眉微一皱,便向两人看了过来。
“陵越师兄~”
“芙蕖师妹,为何带着芙苓师妹来这里?”
陵越绷着脸,表情严肃,芙蕖却是不怕,吐了吐舌头,语调中却带上了几分心虚:“既然是长老的弟子……应该也没关系嘛……”
“简直胡闹!”
“陵越师兄,不关师姐的事,是芙苓自作主张。”
夙汐抢先把芙蕖的话抢了,陵越瞪了她一眼,面色凝重对夙汐道:“此事便算了。师尊在里边为陵泉师兄疗伤,你勿要进房。”他顿了顿,又看向芙蕖:“芙蕖,现在掌门和其余长老在临天阁议事,之后会召见执事弟子,切记。”
紫英在里面?
夙汐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房门。
“知道了~”芙蕖伸头往里边探了探,瞳眸中掠过一丝担忧:“大师兄,陵泉师兄怎么样了?”
“……师兄被炽烈魔气所伤,不过有师尊在,想必应无大碍。”陵越言毕眉头紧锁,转言又对夙汐芙蕖叮咛:“天墉结界也并非万无一失,魔者生性凶戾,若尔等遇上,需小心应对,勿要逞强。”
炽烈魔气……果然是玄霄。
“嗯~我知道了~这些魔真可怕,果然和师尊说的一样~”
芙蕖的快言快语令夙汐不由蹙眉,她喃喃问道:“师兄,陵泉师兄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那个魔伤了陵泉师兄的……”
——纵然是玄霄,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
“问这些做甚?”陵越双眉一挑,接下来的话语掷地有声:“芙苓师妹,妖之为,或许有善恶,但魔者,无一不是心性狠辣嗜血成性!除魔卫道,乃我天墉弟子毕生准则!你且记好了!”
夙汐眸光低垂,极轻地问了陵越一句:“……若是屠苏师兄煞气无法抑制,凡心入魔,陵越师兄是否也要除魔卫道?”
“……”芙蕖瞪大眼,陵越怔然,嗫嚅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不也……下不了手么……”夙汐扯动嘴角,话语破碎的如同飘絮:“便是入魔……又如何……神魔仙妖,又有什么区别……”到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她蓦地止了口,自嘲一笑——这些话,不能再说了啊……
突如其来的“哐当”的推门声令夙汐一惊,她扭过头去。雪发的男子立在门前,直直看着夙汐。陵越和芙蕖都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夙汐欲图施礼,陡然间,视线中的东西让她浑身僵硬。
袖口的那一丝红……那是再熟悉不过的……
紫胤轻咳一声,血线从他嘴角溢出,夙汐脑中轰鸣一声。她两步冲到紫胤面前,几乎是脱口而出:“紫——师尊!”
夙汐想要伸手,却触电一样的顿在半空。紫胤深深望着她,眼中带了些隐隐约约让她畏惧的东西,夙汐咬牙,双腿一曲就要跪下:“弟子逾矩!”
夙汐被紫胤的手托了起来,便是怎样也跪不下去了。
“……你和我来。”仿佛没有看到陵越芙蕖惊愕的目光,紫胤声音沙哑,反手抓住夙汐的手。他的指尖冰凉,轻微颤抖,夙汐却是全然未觉,反而被紫胤体内的纷乱气息摄去了全部心神——紫英竟是受了内伤?像是运功到一半心神被扰,不然灵力怎么会紊乱到这种地步?!
“我无事。”
耳畔传来的话语声让她怔住,像是怕她还担心,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无事。”
他的声音,不再是最初的清冷,亦不是最初的疏远。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夙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手却被紫胤死死攥住,无法挣脱。面前景色忽而变幻,再眨眼便是剑塔,紫胤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入她天墉之上的居所。他挥手便破了内室封印,原本是墙的地方显现门窗。
紫胤放开夙汐的手,伸手推开房门。
夜已至,室内桌椅木床都笼罩在一片阴暗当中,夙汐却是全身僵硬,无法再动弹半分。
——那是她昔日所住琼华竹居。
——里边摆设,不差丝毫。
喉咙似乎被人扼住,夙汐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那个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男子。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师尊,若是无事,弟子——”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语调从一出口便已荒腔走板,乱得没了章法。夙汐弯下腰,背脊微颤,深紫的衣袍皱褶成一片。
她想逃,那人的一句话却将她钉死在原地,脚步再也无法挪开半分。
“你,又要走?”
银发的仙人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里是化不开的绝望与悲恸:“如那日一般……你伸手,屏了紫英的五感六识,然后,再一次消失不见?”
“……”
他闭了眼:“神魔仙妖,又有什么区别……”
“‘人也好,仙也好,魔也好,妖也罢,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执念罢了……’这句话……你与我……说了许多次……”
他望向夙汐,笑得苦涩。
“是不是,师叔?”
、回家
一轩明月上帘栊。
竹影斑驳,在夜风中摇曳,沙沙轻响。华发男子立在窗前,烟灰色的瞳眸映出少女的身影和一席月光。
微风中,木桌上的纸张发出了细碎的翻动声。
更阑人静。
时间仿佛停滞,紫衣的少女弯着腰,低着眸,她手指无法克制地开始痉挛,即便紧握住拳,也没办法阻止那份颤抖。
该说什么好,该说什么好……该说,师尊在说什么,芙苓不懂?还是,师尊好好休息,芙苓先行退下?
她嘴唇嚅动,却是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认出我了。
换了声音,换了容颜,换了岁月,换了地点,他不再是四百年前的他,我也不是四百年前的我。可他还是,认出了我。
认出了这样的我。
手的颤抖掩在长袖中,夙汐再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肯定的话也好,否认的话也好,一句也……没办法说出口。
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
一阵长长的静默后,清冽的话语猝然间响了起来。他看着夙汐的双眸,轻轻地开了口,述说起那些夙汐不在的过去:“我按你说的,告诉天河,你与云前辈一同游历尘世去了。服了瑶草后……天河的眼睛,逐渐能看见了……”
“菱纱病好后,她和天河一起下山寻你们……后来,菱纱去了,我和天河,将她葬在青鸾峰。梦见樽,陪了她最后一程,她还是,没有等到梦璃。”
那个爱笑的红衣少女,是宗炼师公和夙汐师叔之后,第三个消逝在他身边的人。
“百年过后,梦璃归来,我将九龙缚丝剑穗给了她。”
恬静端庄的美丽女子愣愣地看着剑穗良久,陡然失声恸哭,他是第一次,看到过那个温柔又疏远的女子露出那样的悲恸神色。
“她之后替菱纱陪在天河身边,直到,神龙之息式微,天河在我和梦璃面前……阖了眼。”
“他在临死前,问起你和云前辈是不是……早已去了。我不想再骗他,便点了头,他说,很多年前……他就猜到了。”
“我和梦璃,将他葬在了菱纱身边。”
曾经说着“我命不由天”的挚友在最后也依旧是笑着的,最后的那一刻,他目光明亮地对他说,紫英,我死后,你帮我,我爹,还有咕咕立块墓碑好吗?把我们和菱纱埋在一起好不好?
无法拒绝。
他立了他的墓碑,立了云前辈的墓碑,却怎么也没办法,写下她的名字。
似乎只要没有写下,她就会再回来,笑着叫他名字一样。
他终是,辜负了挚友的希望。
“梦璃几年前告诉我,她找到了天河的转世。她说……天河这一世,双亲俱在,已有妻儿,活得很是幸福,她……不想再打扰他,便在暗地护着他一家。但她,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寻到菱纱的转世。”
“不久前,梦璃带了屠苏上山,将屠苏交给我,便离开了。她现在,大概也依旧在寻着……寻着菱纱的转世。”
“你走后十年,我曾见过夙莘师叔一面。我将琼华的事告诉了她……她说,她要去东海,却不许紫英陪同。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元越和虚凉两位师兄,离开了幻暝界后来见过我一次,后来,我亦没有再见过他们。”
“璇玑和怀朔……之后,成了亲。他们的子孙……现在在长安。”
“即墨……静兰一直与夏前辈在一起,莲宝之后,她再次……轮回成了人身。”
“在陈州遇到的景阳,他父亲的病好了,不白之冤也被洗清。”
他突然不再说话。
——这些年,我踏过了许多地方。那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