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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副将将盔甲一件件的脱了下来,脑子里还在勾画着明天攻城的布局。可就在他刚刚想好要怎么排兵布阵,给今天嚣张的庞统还以颜色之时,军营中突然出现了滔天的喧哗声。惊叫、呐喊、哭声,还有混乱的脚步声,一刹那间堵住了他的耳朵,让他心蹦蹦蹦跳得飞快。
不好,出事了!
一想到有敌人偷袭,副将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冲出了帐篷,随手拽过一边的小兵就是噼里啪啦的询问。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驻扎着一万人的军*营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冲出帐篷的副将只看到了北边火光冲天,听到了哭喊和震动,但并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将军,小的也不知道啊!”被拽住领子的小兵也搞不太清楚状况,他只知道自己站岗站得好好的,突然间就从北边起了火光,然后就有了好似炸营一般的巨大响声。
“回报将军,北边,北边不知为何出现了众多受惊的马匹,它们的尾部带着火把,将士们死伤无数!”就在副将担忧的时候,突然从北边营地骑着马跑过来一人,他飞速下马拱手,汇报情况。副将借着火光认了一下,正是刚才带领自家巡查营地的小将,那个在提起偷袭,感觉和自家将军一样,好像有些不以为然的人。
“受惊的马匹?坏了,我中计了!”听完小将的回报,副将瞬间就联想到自己因为庞统的话而在北边布置的巡逻士兵。如果按照平时的巡逻程度,这受惊之马出现,顶多会造成小部分伤亡,可按照自己的布置,那里的人至少比平时多了两三倍!拥挤的地方根本无法让将士们逃跑,惊吓之中的践*踏伤亡更会让人意想不到。这么一来,那死伤,估计会……庞统,果然是个狡猾的人物!
“将军,那我们该如何做?”看着副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懊恼表情,小将实际上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这疯马踏人,必须要赶紧处理,否则马匹一旦冲到主帐这边,那就不仅仅是死人的问题了!
“怎么做?当然是赶紧制服那些马啊!你去,叫上些个骑术好的骑兵,我们一起去北边看看!”想到因为自己有不知多少的兵士将要葬身在马蹄之下,副将心中那叫一个悔啊!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最重要的是赶紧处理,以防敌人趁乱偷袭。而就在他拿着刀气冲冲往北边赶的时候,那边又出现了新的情势。
“嗖!嗖嗖!嗖嗖!”
几道破空声,在哭喊、惊叫声中突然出现。然而,它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大家看着有几十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着长长的箭*矢,才知道原来疯马只是个小小的前奏。
“敌袭啊!”眼看着四面八方的箭冲自己飞射而来,将士们才终于缓过神来,寻找能够掩护自己的地方。可刚刚经过那么一场动乱,北边营地上所有的东西全都东倒西歪,被疯马踩坏。别说是掩护了,就是你想找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那么容易!而就在将士们无处躲藏哭天喊地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黑衣人从远处凌空飞到营地中。他们就像是从阎罗殿而来的搜魂使者,见人就杀,一击毙命!那速度,那准确度,就算是营中反应最快、能力最强的兵士也无法匹敌。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北边的营地就血海一片,几乎无一生还。
“这、这怎么可能?”等到副将和那些救援的兵士骑着马赶到的时候,他们所看见的那早已不是最初的营地,而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人间炼狱。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从没有意识到过战*争如此残酷。不,应该说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没有见过!没有见过这种在自己的阵营里还会血流成河的景象。
“人呢!我问你,那些偷袭的人呢!”想着之前自己还和这些巡逻的兵士打过招呼,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冰冷的倒在地上,副将的眼睛变得血红,握拳的双手更是不住的颤抖。他抓住一个来得比较快的兵士,疯了似的朝他吼着,只想知道那些偷袭营地的混蛋,到底跑到了何方,他要为这些死去的无辜将士报仇!
“将、将、将军,我、我们也不清楚啊!等我们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这个样子了,除了满地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从来没见过一向和颜悦色的副将这般模样,小兵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就忍不住后怕。如果,如果自己刚才来得稍微快那么一些,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这绝对不是自己自私,而是,而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什么都没有?我就不信什么都没有!”一下子将小兵甩在一边,副将飞身上马就开始发号施令。
“全军将士,听我号令,每两百人结成一对,分为四组从北边开始搜索!我就不信,这些家伙能飞天遁地,一下子从营地中消失!只要发现异常,格杀勿论,绝不留情!……我们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举起手中的大刀,副将一马当先,就奔着营地南面而去。而他身后的兵士,也一边喊着“报仇”,一边如狂风呼啸而过。从没有,这个军营的士兵,从没有如此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过。
不过,即使这样,他们将要面对的,还是……
“将军,将军,西边着火了!西边着火了!”在漆黑的夜里,有无数的火把在军营中攒动,四处搜寻着可能有偷袭之人藏身的地方。可就在大家忙着察看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突然从西边窜起了滔天的火焰,那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
“不好!我们的粮饷!”一看到西边出事儿了,副将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冰窖!刚刚那充斥着全身的热血,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粮食,一个军*队最重要的东西,全部在西边的营地里堆放着!为此,他在那里分派了上千兵力,而为了防火,他更是和将军特意将粮饷放在了有河流经过的地方!没想到还是……
“快!我们马上去西边支援!”虽然搞不清楚敌人到底是怎么越过重重障碍跑到西边的,也搞不清楚敌人到底有多少数量,副将还是当机立断的决定要守护粮饷。整整一万大军,如果没有吃的,他不敢想象那该是个什么模样!带着无边的恐惧,副将和他的兵马就来到了西边的营地,而入了他们眼的,竟然和北边一样。
整整一千人,整整一千人倒在了军营北边的营地上,他们中有的拿着枪,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弩*箭扎在了地上。还有的人一看就是想要逃跑,可那喉咙上的刀口却告诉人们,这些家伙没有哪个能逃出敌人的狩猎场!
没有活口,他们竟然一个不留!看着这样的场景,副将无力的跪在了地上。这到底是些个什么人?到底是谁,竟然比自己这些成天在刀口上舔血的将士们还要残忍!如果这就是反叛的代价,我们可不可以重来!可不可以重来!
手里面握着的泥土好像还沾染着鲜血的腥气,副将抬起头满眼都是泪光。如果说之前北边被偷袭,那场面还能引起兵士们愤怒的话,那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就只能给他们带来恐惧和凄凉。而最最重要的,不是有人因为反抗而被杀死,而是他们跑了这么远,竟然连杀死他们的人都追不到!这是鬼魅么?只有鬼魅才能造出这样的修罗场吧!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直跟着副将走的小将屈膝跪在了他的身边,声音里带着无措和茫然。而跟在他身后的兵士们,大多也都是如此,来去如飞的敌人打破了他们心里最后的一点期望,在愤怒和悲伤中,只剩下了迷惘。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粮饷没了,将士死了,敌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而我们的主将却……主将?”说到这儿,副将在发现,从偷袭到现在,他的顶头上司,童将军好像都没有出现过。这是为何?即使他睡得再死,也不可能到现在还醒不来啊!
一想到主将有危险,副将立刻就站起身来,飞身上马,奔驰而去,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粮饷没了不要紧,兵士死了回去处理,可是主将是他们三军最后的希望,如果他出了什么差错,那这么多兵,可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指望了!
“将军,将军你去哪儿?”看着副将骑马走了,小将也跟着飞身上马,疾驰追上。只是他和副将仍旧差了一段距离,除了喊话,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去找童将军,你集结人马,马上赶往主帐!”如雷一般浑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让被吩咐的众人都好像打了强心针一样。
“这位将军,庞某等你很久了!”当副将的马刚刚到主帐的时候,他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守在这里的亲兵好像不是这几个啊,难道……副将手紧紧的握住了刀柄,在帐中传来的熟悉的呼噜声走了进去。果不其然,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因为在这大帐之中,主将的位置上做得是庞统,而自家将军,却被绑*缚在了一旁。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晨曦初露,经历了一夜的救治,开封府人终于有时间在南漳县衙的大堂里好好休息一会儿了。看着被包扎好的伤患安静的睡了下来,尽管身上疲累,大家的心情却都很不错。两位老人放松的靠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休息,那厨娘也趴在桌边倒头就睡,就剩下展昭和柳长兴还比较清醒,给他们盖了几件衣服,坐在了大堂前的台阶上,他们两个相互的倚靠着,望着不远处逐渐被染红的天空,难得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展大哥,等这里的事儿了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开封府了?”离开汴京有些日子了,看着这云霞漫天,尽管柳长兴没心没肺,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开封府的种种。想念那长街上张大爷的薄皮儿馄饨,想念那烟华斋的西湖醉鱼和醉虾,想念自己和庞昱常去的那家茶楼的精致点心,更想念开封府里那些一起喝酒吃肉的好兄弟,每天都会叫自己起床的金牛,还有那总是会偷偷给自己开小灶的苏大娘。
“是啊,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和大人告假,一起去你的老家一趟,见见你的爹娘,然后再回到我的家乡,看看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两个人静静的待着,就有一起勾画未来的*,想着之后的人生能有身边人的陪伴,展昭笑得嘴角弯弯,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香甜。
“好啊!到时候我们再顺便游山玩水,吃遍所有的美食,然后回去,馋死他们!”想着可以有出去玩儿的机会,柳长兴变得很兴奋,不停的在展昭耳边念叨着自己想吃些什么。鲍鱼、蛤蜊、大海参,鱼翅、螃蟹、小龙虾,烧羊、鹿肉、烤乳鸽,熊掌、蛇羹,肥田螺……甭管这时候有的还是没的,只要让柳长兴想起来,他就能抓着展昭的胳膊,好一阵儿的嘚瑟!
“你啊,就知道吃!明明人没有多大,肚量到不小!”瞧着柳长兴那眼底无尽的期盼,展昭点着他的鼻头,也跟着起了兴致。虽说他并不重视口腹之欲,只要能够果腹,就算天天是干粮清水,也没什么。不过在身边有了个吃货之后,这平凡的口味也跟着挑剔了一些,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考虑身边这个家伙!
“当然啊,这肚量要是小了,还怎么海纳百川啊!还怎么为国为民啊!”听着身旁的家伙揶揄他,柳长兴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拍着肚子骄傲起来。那嘴上全是大道理、心中尽是吃货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