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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宫的是南王,叶孤城则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而若叶孤城要从南王手中夺走金銮殿,那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所以皇帝也曾以为南王如此费尽心机,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
事实让皇帝吃了一惊。叶孤城没有参与南王一事,白云城更与此没有半点关系。南王被自己弄来的脏水泼了一身,白云城和它的城主仍是干干净净的。
那时皇帝看着心腹送来的密函整整看了三天,最后将密函在烛火上烧了,又令人去让陆小凤请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来京城。‘
不过那时皇帝心中的感觉仍让他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白云城上下都没有谋逆的心思,白云城主也不会走到金銮殿来坐那张龙座,起码直到现在是如此,将来也不会在短时间里改变。皇帝信了,不是信叶孤城,而是信自己掌握的事实。这个事实让皇帝暂且松了口气,惹上白云城,不说有多少胜算,起码这是一件于天下苍生无益的事。在不危及自己皇位的前提下,若能让百姓少流些血,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遗憾,看着心腹侍卫离开,皇帝默默地想。若是白云城参与了这事,或是和叶孤城有丁点关系,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向白云城出兵,就能借南王一事除掉朱家多年的心腹大患。
偏偏事实不是这样…大概是天意吧,若老天要保白云城,若老天不让叶氏一脉断绝,他当然只能遵照天意而为了。
而现在他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白云城主,他在想若老天让叶孤城死,那是因为老天嫉妒叶孤城,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凡人,而是一个生活在人世传说中的谪仙;若老天不让叶孤城死,那是因为这是一个最有资格得到老天垂爱的凡人,若是早在离去,岂不是白费了混沌之初创造红尘众生至今的心血?
出色的容貌,显赫的身份,强大的实力,无尽的财富…老天太偏爱了,叶孤城还缺少什么呢?
天外飞仙降临白云城,还留在了那里。白云城何其有幸?
叶孤城也看了皇帝一眼,面前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张没有丝毫差别,一样的人,一样的衣裳,对于白云城也许还是一样的疑心,只是少了一些或许并不相干的人,比如朱允邯,或是王安,还有那句“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用清水润了润唇,“皇上有话,不妨直言。”
谁敢这样和皇帝说话?和皇帝做了朋友的陆小凤也不敢。
皇帝微微一笑,“叶城主是前朝遗脉?顺帝后人?”
听皇帝直白提起自己的身世,叶孤城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眼中亦没有半分波澜,“白云城叶氏,祖上因生活所迫自中原流落到南海,从此定居。”
叶氏一脉并非顺帝后人,他们名声不显却较顺帝更近世祖的血脉,所以叶孤城否认了皇帝的话,也同意了皇帝的话。
皇帝又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了一块双面都雕刻了九龙的金令,“朕想与叶城主约法三章。不知叶城主敢还是不敢?”
叶孤城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桌上的金令,又看了一眼陆小凤和花满楼,忽然拂了一下衣袖,那袖风一下子将金牌一分为二,一半到了陆小凤手里,一半到了花满楼手里,这才开口说道,“如何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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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四人离开皇宫时已过了申时。因是为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才大老远地跑来京城,陆小凤说着要住万梅山庄的客栈,省得自己花银子,还拉了花满楼一起住。
也不知是觉得陆小凤说的是事实,还是懒得多加里会,西门吹雪这回是没有刁难陆小凤,点了点头就同意了,吩咐下人准备了两间上房给陆小凤和花满楼,还让人送了一壶好酒去。
他和叶孤城自然是要单独住一个院子,东西面各一间上房,叶孤城住在东面,他住在西面。准备好了两杯清水和一碟新鲜果子,他便去叶孤城的房间。
一架玻璃屏风后叶孤城正歪在软榻上,轻轻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入睡。
西门吹雪见了,更加小心地放轻了脚步,放下托盘时也没有弄出丁点声响。可他当再转过头时,不出所料地他看见了那双已经微微打开的眸子,便轻声说道,“劳了半日神,你好好歇一歇吧。”话虽是这样说,他却似是毫不顾及叶孤城的睡意,俯下身来就将人从榻上抱了起来,走到床边自己坐下了,又揽着叶孤城,让那人枕在自己腿上。
“西门,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叶孤城无奈地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对此可是毫不自觉,很认真地点点头,手还覆到了叶孤城的眼睛上,“睡吧。”说着他的手就被叶孤城打开了,也不恼,就势握住了叶孤城的手,一低头又吻在了叶孤城的眉间,然后才好生抱住了怀里的人。
叶孤城只能又叹一口气;先是放任了那双紧拥着自己的手臂,过了一会儿才稍稍用力挣开,“你拿来的那碟果子呢?”
“等我。”端着玉碟而来,西门吹雪就坐在床边,拿了一个软枕给叶孤城靠着,左手又揽着他,右手先拈了一颗葡萄喂到叶孤城嘴里,又用小银叉叉了一块西瓜,“孤城,明日我们便起程回白云城吧。”
叶孤城也不急着回话,慢慢吃完了那块西瓜,觉得嘴边黏糊糊的不舒服,四下一看又没有可用来拭嘴的丝巾,索性就拉过西门吹雪的衣袖来擦掉嘴角的汁水,一面点了一下头。
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西门吹雪的衣服。看着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袖染上了红色的果汁,西门吹雪先是一愣,随即就亲自拿衣袖给叶孤城擦拭,“我让人打盆水来吧?”
这话说得是不是太迟了些?叶孤城瞥了他一眼,“你舍得松手吗?”
西门吹雪那只揽着叶孤城的左手一直没有放下,听了叶孤城的话后仍没有放下,不过微微一笑。虽然不是在万梅山庄,可这客栈是万梅山庄的,这屋子周围随时都有暗卫守着。再说以西门吹雪的功夫,“传音入密“是小事,就这样唤侍女送水来会是难事?不过他到底没唤人来,自己回屋换了一件外裳才又坐到叶孤城的床边,仍旧是揽着他。
“孤城,待我们回到白云城,应当是六月了。”
“嗯。”叶孤城应了一声,自己闭着眼似乎又开始养神。
“孤城,那年六月我们去了梧月岛,之后还在梧月岛遇见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叶孤城又应了一声,“梧月岛的事我当然记得。”
“后来你又答应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邀请离开梧月岛去了江南…”
叶孤城这才睁开了眼,“不仅如此,去了江南后你还说过要再去一趟梧月岛。”
听了这话,西门吹雪忍不住嘴角微微弯起,“我知道孤城的记性一向很好。”
叶孤城闻言也跟着笑了,“我的记性当然很好,所以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欠了我贺礼和一盏梅花茶。”
西门吹雪便又笑了一下,“孤城,回去后我们再去一趟梧月岛,八月再回白云城,等入冬后我们就回万梅山庄,如何?”
白云城主的离宫就在梧月岛,夏时去那里当做消夏是说得通的事,虽然两处差别并不大。八月回白云城自然是因为中秋佳节,何况这一日还是叶孤城的生辰,理应在白云城庆祝。可为何要在冬时又去万梅山庄?撇开白云城的事不说,是西门吹雪欠了叶孤城一盏梅花茶,为何要劳叶孤城千里迢迢走一趟?
叶孤城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不好。出来了这么久没回去,书案上不知堆了多少文书,哪儿有工夫陪你去梧月岛?”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西门吹雪也知叶孤城说的是实情,并非是随口搪塞自己,想来叶孤城怕是还从未有过一回出门这么久都不曾回去吧?
“那我们明年再去梧月岛,不过今年冬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回万梅山庄。”
“…希望庄主泡茶的手艺能和酿酒的手艺一样好。”
西门吹雪的目光一亮,“孤城,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就像你对我那样。”
没有想到平日冷漠毫不与人亲近的西门吹雪居然这么会说话,叶孤城动了动嘴角,本是想说点什么,可想了一想又把那些还未理清的话语全给咽了回去。也许就冲着这番心思,他也不该否认或是拒绝。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要再叮嘱一句,“西门,你随时都可以来白云城,你愿意呆多久都是好的。但我不一样,我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离开白云城,和你一起回万梅山庄。”
叶孤城说得认真,西门吹雪听得也认真,不过随即微微一笑,低头又吻了叶孤城一下,“孤城,我早就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不能去万梅山庄,我陪你在白云城也是一样的。…可惜我不能在白云城植一株绿萼梅。”
“若年前无事,我会和你一起回万梅山庄一趟。”叶孤城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晚间四人在一处用了晚膳。先是了结了南王谋逆这种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如今朋友的事也妥善解决了,白云城的安宁可以保证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又还和花满楼在一处闯荡四海,而且西门吹雪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坛好酒,种种好事加在一起,陆小凤心中的快乐是不用说了,筵席中手就没离开过那把银壶。
“陆小凤和我打算明日回江南,先看看百花楼的花是否无恙。西门庄主和叶城主有何打算?可是要回白云城?”
花满楼牵挂着自己种的花,要和陆小凤先回去看看才能放心,这倒和自己念着白云城的事有一点相似,叶孤城一面想着一面应了一声。
陆小凤则只顾着在旁边喝酒,喝得高兴了就开始唱歌。本就是一个唱歌如同驴叫的人,喝了酒唱得更是不着调,还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几句,叶孤城扫了他一眼,“陆小凤,你是否还要你的眉毛?”
眉毛?谁的眉毛?别人的眉毛和我有什么关系?陆小凤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忽然觉得衣袖被拉了一下,一转头迷迷糊糊地看着花满楼含笑的脸,一个念头在心底闪过让他顿时清醒过来。谁要刮花满楼的眉毛?不可以!“西门吹雪,你不许…呃,不对,是我…我要眉毛!”话音一落,他就听见了花满楼轻笑的声音。
西门吹雪扫了他一眼,用手碰了碰自己的乌鞘古剑以示警告。
陆小凤抱着银壶坐回位子,手晃了晃,发觉壶空了,索性就没再喝,吃了一点菜,“叶城主,我真没想到原来你的心思这么厉害。难怪我当时会觉得你和西门吹雪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前朝后裔…可是你怎么做到又像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又是一个好像站在云端的剑仙?”
叶孤城没答陆小凤的话,反是西门吹雪开了口,“他只是叶孤城。”
君临天下的王者是叶孤城,站在云端的剑仙是叶孤城,而这个人…只是叶孤城。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摸了摸袖中的那半块金令,动了动眉毛,“我现在真的做了白云城的屏障了。叶城主,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时去白云城喝好酒?”
叶孤城点了点头,“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壶。”
居然只有一壶?连一坛也没有?本来看着叶孤城点头,陆小凤就想开心地大笑,谁承想居然只有一壶酒,丧气的陆小凤忍不住又晃了晃那把银壶,忽然间又眉开眼笑起来。白云城主说了,会让人给陆小凤准备一壶酒,而且是随时都有一壶!
看着独自抱着酒壶呵呵直笑的陆小凤,叶孤城端起了水杯,挡去微微弯起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进入倒数,三~
、第 64 章
翌日清晨四人用过早膳后便在客栈外分别。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坐着泉鸣马车离去,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坐上了万梅山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