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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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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袒护乱党吗?”

我无语。谁才是乱党啊?

贼喊捉贼么不是!

点点亮光透进来,我看到薛煜琛双眼通红,这是他要杀人时的征兆。

我看着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要忍住,要忍住,不要功亏一篑。

他静默,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处紧得发白,片刻后对我说道:“你这贱女人,听说带了野男人在家里胡来,现在勾引皇子又被我捉个正着,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薛煜琛埋伏在白鹤杨身边这么久,岂会容许自己关键时刻出错?

然而我却不能,我从来都是藏不住话的,更何况眼泪不值钱,它拼了命的夺出眼眶,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对吗?从一开始就知道…阿红被关在这里。”

薛煜琛不说话。

近在咫尺的脸模糊成一团,像远处的海市蜃楼,烟笼寒水月笼沙般渺茫。

“她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一次上山采药,你中了蛇毒,是我陪着你,她下山去找大人来帮忙,你都不记得了吗?当时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淋着雨走,而后烧了好些天…你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这样对她呢?嗯?他们剥了她的皮你看到吗?拔了她的头发你看到吗?她很痛的…死前一直喊着痛…你怎么能这样…”我面上一片水泽,泣不成声。

“住嘴!”薛煜琛大喝一声。

阿图古在一旁击掌,冷笑道:“好,好的很。薛大人,杀了她你我便可向徐大人复命。届时你与白小姐的婚事也可一并提上日程。”

我瞄了一眼阿图古,竟止不住轻轻笑了。许是又哭又笑的神情实在诡异,他冷不防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与我对视,甚至带了几分怯意,道:“你,你,你看我干什么?”

“真是胆小如鼠!”我摇头道,“就你这样还指望踏足中原?”

阿图古骇然:“你…我明明点了你的穴。”

我叹了口气,“就你那点儿穴功夫,还真是雕虫小技。”

“你——你!”他气得七窍生烟,对薛煜琛吼道:“杀了她!给我杀了这个贱女人!”

“狗大人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最后会是怎么死的吗?”我冷声问,“有没有觉得现奇痒无比啊?”

“你!”他一脸惨白,“你趁我碰你的时候下了蛊?”

“这种蛊呢,名字叫做…唔,先姑且叫作情蛊吧,只因见大人这么好女色,我委实不想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但谁知技术尚未纯熟,所以稍稍出了点差错…”

“什,什,什么差错?”

“唉!”我深深一叹,“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蛊可是我费尽心机为大人您调制的,可惜啊可惜,一不留神,就…搞错性别了。往后的这段日子只怕要委屈大人您常跑男风馆了,但凡要是碰了女人,就会变成一滩血水,呵呵呵呵……”本阁主对乌溪国的笨蛋皇子一片赤忱丹心,可昭日月啊…“话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痒得要剥掉一层皮似的?”

阿图古闻言抖得跟糠筛似的,我给薛煜琛使了个眼色,他十分配合的表演了一个同样受到惊吓的眼神,微微松手,我便得以掠起轻功,从他们身边逃开。

“给我追!”

身后传来阿图古歇斯底里的吼声。

我跑到甲板上,落日薄溟,云霭暗霞逐渐染上灰黑的色彩,弓箭手于头顶上方将弓拉到完满,两旁数十名带刀的侍卫围城一个半圆,我踏在栏杆上,耳畔风声如撕裂的帛锦,吹得衣袂猎猎,掉下第一滴雨后,我与薛煜琛假惺惺过完第十招。

徐敬业始终没有现身,反倒是白鹤杨跟大内太监似的领着一队兵来向薛煜琛传达口信:“徐大人说了,活捉乱党,但凡负隅顽抗,杀无赦!”

薛煜琛双眼微微一眯,这表情让我有些害怕,下意识就喊了一声:“煜琛哥哥。”

“不要叫我。”他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意。

“你喜欢白小姐吗?”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箭雨便携着冷风向我而来,薛煜琛突然冲到我身前,一掌打中我心口,大吼一声:“去死吧!”

我看了一眼李翊轩,再看了一眼薛煜琛,他们对阿红的处境或多或少都清楚,却无动于衷,不肯施以援手。这样一来,于大局是好的,能让事情平息。于我而言,从此没了一个朋友。突然间就觉得很没有意思。脚下一个踏空,身体向后倒去,耳边听到哗哗的水流涌动,铺天盖地,顷刻将我淹灭。

☆、江汀阁内幕——伙计变禽兽

薛煜琛待我终是极好的;为了让这一切看上去自然,逼真;他虽然铆足了功力;却又暗地里将尽数使出来的气力再全部收回去,一来一去;对他本身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损伤。

春初的白瓷湖,积淀了一整个冬季的冷冽;彻骨寒凉。水下一片漆黑,前路无可辨识,我只能憋气盲目地凭直觉幽游。

箭矢一波波向水面射来;我捏爆了藏在手腕上的血包;红色随之四散荡漾;听到水面上有人高喊:“射中啦!”只是不想对方杀我的心竟如此之强,即便这样还是不曾停止放箭,我虽从幼时开始便熟悉水性,但明显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无一照拂于我,是以最终还是很不幸的被箭矢擦过,倒钩的箭头没入左手手臂,直往肉里去,钻心的疼。

渐渐沉入深水。

气府内的真气即将耗尽,微咸的水疯狂的涌入我的喉咙,肆意迸流,阻塞呼吸。

小哥哥…小哥哥…

我在心里不住念叨着,一边奋力的单手拨水。

头越来越疼…似有一张大网于脑颅内散开,想要捕捞一些重要的信息,我心下着紧的很,但记忆的碎片在旧时光中如水如沙,难以捕获,一旦伸手去捉,明明近在指尖,却不可触及。

有一些画面急速于脑中闪过。是碧色悠悠的荷花,在夏日微风里轻轻颤着,散开一丝清新的甘香,夹着好闻的甜腻。锦衣玉袍的少年腰间有一串微微摆动的流苏,清亮剔透的琥珀色眸子沁人心肺。

“呼!”我浮出水面,长出一口气,随后便像离开水的鱼儿那般张大嘴呼吸。

回过头,身后的楼船已经成为一团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天上星子忽隐忽现,我费力的靠一只臂膀游水,终于搭住了岸上礁石,攀回人间。

浑身湿透,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正前方有一处洞穴,空旷,昏暗,原始,阴冷。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弯腰进入,席地而坐,吐纳呼吸。

这是只有我和小哥哥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那一年,白瓷湖里荷花开得冶艳,放眼望去,绿中带粉,粉中透白,稚嫩喜人。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踹下水,便诈死吓唬他。欺负我的小哥哥以为自己当真草菅人命了,不顾一切的跳下来救我,我俩在水下纠缠,厮打了好长时间,最后他看我要溺水的样子,赶忙箍着我的肩膀,游到了湖间暗藏的山洞。

在这个山洞里,他为我烤了一只鸡,掰开酥嫩的鸡肉,金灿灿的热油吱吱冒出来,我一口气猛吃,过了许久才发现他一口也没动,只呆呆看着我。大约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赧然道:“你吃,我看你吃。”

于是我无耻的吃了个精光不算,顺便吐了一地的鸡骨头。

小哥哥脱了衣服架在火堆上烤,我满手满嘴的油腻,下意识随手抓起什么就胡乱抹了一通,他的天香织锦袍就此沾上了一只金光闪烁的可爱的小爪子。

反正道歉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干脆物尽其用,接着又将嘴巴也一并擦干净,奉献多一口本阁主的唇印。

这些年来,我一直试图想要找到那个小哥哥,然而无奈的是,他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其实我通通不晓得。有时感觉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偏偏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一旦想得太多头疼的毛病又要再犯,尤其是眼下刚刚涉了水,脑子愈发不济,不过我猜大约总与八岁那年受的伤有关系。谁知道呢。

月亮从薄云淡雾中探出头来,含羞带怯的,我掐算了时辰,倘若此时再不走,待天亮时行动不便,又要再多等一日。当即便撕了衣衫一角,绑住手臂,紧紧扎了一圈。

借着洞内一线天的星光,我得以摸索着进入甬道,爬了许超过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珞珈山的树林子。

抬头看穹苍,夜幕中的群山沉默荒凉,有一种巍然的古意,凡世俗人于天地面前显得渺小而不堪一击。星子倏忽而逝,为即将到来的大雨让路,轰鸣的天空如一头蛰居许久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一记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后,瓢泼大雨倒扣而下。与我算得时辰分毫不差。云雾如薄纱覆盖在月亮的脸面上,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清凉的雨浇灌的密林沙沙作响。

我闭上眼,任大雨滂沱,血从布匹中渗出来,疼痛让人清醒。

武艺之中,观想是最难的境界。

因我性情好动,一直静不下心,是以长久以来这门功夫毫无进展。然而人或许只要经历大悲大喜情绪便会沉淀,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胸中一股喷薄的内力将要涌出,闭着眼也能感知到四周的任何动静与气味。

有松鼠逃窜着避雨的响动,有树条抽出嫩芽嘎嘣的脆声,还有刀尖点地,兵器发出铮鸣的无上杀意。

银光暴涨,就在一瞬之间,方寸之地被刀剑照射的清晰如白昼。

我睁开眼,堪堪在长刀即将碰到我鼻尖时夹于两指之间,真气冲破阳池穴,震得对方后退两步,长刀脱手,被我用力一挥,断成两截。

参天树木似鬼影,森然可怖,只不过人比鬼可怕的多。我对着眼前这群要取我性命的人诚恳地说:“各位英雄,我与大家无仇无怨,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如此,我便要问上一句,诸位是要在这五行八卦阵中活活困死,还是愿意让我一招毙命,给你们一具全尸?”

无人回答。

面前的十数人呼吸幽闭,步伐轻巧稳健,是高手中的死士,死士中的高手,俗称,不要命的。他们以我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不断靠近,试图将我困死于其中。

如此,便只好当他们愿意与我签下默认的生死约。

静夜里的一只猫头鹰发出不合时宜的鸣叫,敌方有一人使出一招漂亮的白练横江,同一时间,我从腰间抽出衣带,霎那金光乱舞,将包围的人齐数震退,踉跄吐血。

事实上登船前我一早准备了暗器防身,但徐敬业和白鹤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上船时的检查功夫作的极为细致,于是能随身携带的暗器数量实在有限,便只好选择在腰带上动了手脚。

以前每每阅读话本,里头的反派时常会在关键时刻撂这么一句狠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我自幼时起便耳濡目染,时刻铭记于心,却从未有机会得以施展一下。

但在我心里,奸人反派对这句话都该是感同身受的,没想到阿图古倒是个奇葩,他哪里不好摸,偏偏摸我的腰带,那其实是一条淬了毒汁的金鞭。

人生的奇妙之处便在于矛盾无所不在。好像我,一边是医者,一边又杀人。正常情况下我不出手,但人总有底线,他们踩到了我的线,便怨不得我手下无情。

所以即使我没有暗器,一样也可以杀人。

软甲金鞭在被我注以内力之后,乘风破浪,所到之处激起凌厉狂风,空中飞沙走石,叶舞枝断,尽数为我所用根根刺入敌手心脉。

转眼间,数十个死士倒地。他们不过是受人雇佣,我没有羞辱他们,一招毙命。

为首的是一个小个子,我留她至今,只因她身上的香气,乃是上好的玉缕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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