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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爸爸为他殷勤服务着,还莫名有种理所应当的坦然。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装饰得简洁精致。窗外视野开阔,整座西区尽收眼底,隐约之间,还能听到恒星小轮码头上传来的悠远汽笛声。
卓扬从康玉珠那里套了半天话,一应猜测都得到了印证,反而轻松起来,忍不住与爸爸玩笑道:“怎么,老严,是昨天品酒品得不畅快,想今天继续吗?”
严耀钦竖起食指冲他点了点:“还真给你猜中了,不过只中了一部分!”
他躬身双手扶在卓扬肩头,将儿子推到餐桌前坐定。那张四方小桌上铺着浅棕色配白色的小格子桌布,桌布半新不旧,甚至散发着淡淡的牛油香气。
这熟悉的感觉让卓扬心里猛地揪了一下,他想起了从前在澳洲的家。
严耀钦转身取出一支简陋得连标签都没有的玻璃酒瓶,倒上一杯浅金色的液体递给卓扬。霎时间,浓郁果香蔓延四溢,仿佛置身于一座秋季成熟的苹果园中。
卓扬犹豫着接到手里,小心抿了一口,又一大口,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这不是沃夫酒馆老板自己酿造的苹果酒吗?你从哪里搞到的?”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嘴唇,回味着那股经年未变的醇美香气,疑惑问道,“你消失三天,不会就是为了去搞这个东西吧?你还真是……抛下里岛这么大个摊子,就为了去找瓶酒?”
严耀钦俯□去,手肘撑在桌沿上,心满意足地看着儿子:“多大个摊子?谁也大不过我的阿扬!”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儿子造成负担,又轻描淡写地调转话头,“这位沃夫先生两年前举家搬去了墨尔本,还好依旧在经营酒馆,看来酒的味道也没变。爸爸还是有些用处的吧!”
卓扬只顾陶醉地品酒,笑着不说话。严耀钦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不要贪杯,有好些呢,都是你的。等会还有好东西。”
挽起袖子钻进厨房,忙活了一通,严耀钦端着碗食物走了出来。碗里热气蒸腾,面食的古朴气息荡漾开来。帮着卓扬摆好餐具,开口问道:“听说在澳洲时,每逢中国的新年,你家里总会做这种清汤饺,看看味道对不对。”
“你听谁说的?”卓扬有迫不及待夹起一颗送进嘴里,饺子很烫,嘴巴张着喷了半天热气才能下得了口。
严耀钦帮他捡出两个晾在旁边碟子里,细细讲道:“是隔壁那位叫汤姆的邻居讲的。他说那些年卓云常常请他吃中国饺子,他还记得是鲜虾馅的,我做了好多次,他总说味道不对。请教了当地的华人厨师,也说馅料没问题。汤姆一直说里头缺少某种甜香味。后来我们才研究出来,那是加了肉桂粉……”
“是啊,别人家里是不这样做的。所以很多年我都没吃过这个味道的饺子了。”热气熏蒸着,卓扬的眼神有些模糊,“小时候我肠胃不好,吃东西总不消化,妈妈无论做什么食物,总是习惯性放一点肉桂粉在里头。她跟我说……她说……”
卓扬没能再说下去,他低下头,肩膀绷得紧紧的。脸上明明笑着,却有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从被遮住的地方滴落下去。
严耀钦将手帕放在桌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来到阳台上,看着脚下车流涌动、灯光璀璨的皇廷大道,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依旧没有人陪伴在身边,可是这一次,却并不孤独。
严耀钦抽出支烟点上,缓缓吐出迷蒙烟雾。回过头去,正看到卓扬背着身用手背胡乱抹去眼泪。这是第二次看到儿子哭。
上一次,是他重病昏沉的时候,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身份,也失去了苦苦追求的温暖与疼爱,绝望地哭泣着。这一次,生活在别人的身体里,依旧没能光明正大地做回自己,却仅仅因为一碗带着妈妈味道的食物,笑着哭了。
唉,明明想让他笑的,终究又把人弄哭了。
一次是失去,一次是得到,失去的很多,得到的很少。严耀钦默默叹了口气,原来这个儿子真的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他开心了。为什么自己从前却没有做到呢……
、36独处时光独(9:15)
等严耀钦抽完一支烟;回到房间的时候,卓扬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正香喷喷吃着面前那一大碗的清汤饺,他嘴巴塞得鼓鼓的,嚼得很欢快;活像只躲在树丛里偷食的小松鼠。
看见严耀钦进来;他招招手;递过碗筷诚意邀请道:“老严;手艺真不错;过来一起吃吧。你就假装要和我抢;这样我吃起来会觉得更香!”
原来儿子也有这样傻乎乎贪吃的一面,严耀钦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看小家伙面前逐渐减少的饺子,又看看他明显涨起来的小肚皮;还真担心把人给撑着了,于是将筷子直接伸到了卓扬的汤勺上,将他舀起来那颗饺子一下夹住,抢了过来。
卓扬猝不及防,瞪起大眼睛飞快瞟了严耀钦一眼,忽然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咬住爸爸的筷子,将上面那颗被抢走的饺子重夺回来,吞了下去。他吃得急,一小滴汁水粘在嘴角上,油亮亮的。
严耀钦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去帮儿子擦拭嘴角的污渍。卓扬也乖乖探出一侧脸颊,抿着嘴任由爸爸帮忙。看着儿子眯着眼睛一脸憨态,唇色因为刚刚吃了温暖的食物而透着健康红润的色泽,严耀钦的心跳不自觉开始加速,明显感觉到胸口处极有力地咚咚作响。他偷偷吞了下口水,稳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抿去那一点点油汁,五官因为太过紧张而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几乎就要把持不住,直接吻上去了。
卓扬丝毫没有留意到爸爸眼神里飞速闪过了欲念,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兴致勃勃打听起了从前的那些老邻居:“汤姆叔叔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变胖了?他的太太还好吗?”
“他……他……”严耀钦依旧恍惚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强迫自己将眼神从卓扬身上挪开,才得以流利回答道,“他看起来倒确实是个大胖子。并且,他已经和太太离婚了,还收养了一名孤儿。”
卓扬愣了一下,十分不理解地撇撇嘴:“两个几十岁的人,为了家庭辛苦半辈子,却以离婚收场,这个家没了,那辛辛苦苦付出的感情和时间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阿扬,你还小,不明白情感这东西有多复杂。都说人心难测,就算是自己的心也没那么容易弄明白。有时候,可能要走上许多弯路,才会搞清楚自己喜欢的人究竟该是怎样的……”推己及人,严耀钦总算开始明白其中的奥义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卓扬来说,感情两个字还不足以引起多大兴趣。他只是出于好奇,狡黠地眨巴着眼睛问道:“噢,那你搞清楚了吗?严先生功成名就,家里却连个严太太都没有,惹得多少名门淑女青睐有加,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呢?”
严耀钦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好半天,才慢悠悠反问道:“那阿扬呢,阿扬喜欢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脸孔早已不自觉严肃地板了起来,对于即将听到的未知答案,既期待,又害怕。
好在卓扬的心思并没放在交谈上,无论是对这个问题,还是爸爸问话时的表情,都未留意,他满不在乎地抿了抿唇角随意带过:“我还未成年,考虑这种问题似乎早了点吧。”
严耀钦悄悄舒了一口长气。
一个人吃下大半碗水饺,卓扬拍了拍挺起的小肚皮,往沙发里一倒,笑嘻嘻望着天花板,一脸的心满意足。想起刚才的话题,略显羞涩地接着说道:“那种事……我还没经历过呢,就算有想法,也只是空想,说不定哪一天忽然遇到了,忽然就有感觉了,忽然就发现,噢,原来是这个人……”
严耀钦背对着儿子坐在桌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沉默了一阵,他站起身,重又变回那个满脸慈爱的爸爸,走到沙发边蹲下来:“阿扬,今晚你吃过量了,不要这样懒懒窝着,等会不消化会闹肚子的。”
卓扬伸手比了比自己脖颈,纠结着眉眼说道:“饺子已经满到这里了,不能动,一动就会冒出来。”
“你这臭小孩!”严耀钦被逗弄得实在忍不住,把儿子往怀里一拉,照着屁股轻轻拍了一巴掌。令他欣喜的是,卓扬丝毫没有情绪上的抵触,反而夸张地“诶呦”了一声,顺势又滚回了沙发里,像极了撒娇的小动物。
是酒精松弛了儿子的神经也好,是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的孩子气也好,严耀钦心里都喜不自胜。这段日子的努力总算有点用处,起码小狐狸已经不再处处提防了,也不再挥舞着利爪,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为了帮儿子消食,也为了能多点独处交流的机会,严耀钦软磨硬泡要拉着儿子去散步。
卓扬倒兴趣不大:“严先生你每次上街都排场惊人,皇帝出巡一样,我可不想惹来路人围观。”
“行啦,只有我们两个,我来给阿扬少爷做保镖。”不由分说将人半搂半抱弄起来,帮着穿好外套,换好鞋子,连鞋带也亲自动手绑结实,这才推着儿子出了门。
公寓后头是一片广阔宁静的人工湖,在月光下氤氲着迷蒙水雾,环着湖岸打造出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幽幽地在树丛间延伸开去。
严耀钦的手臂绕过卓扬肩头,揽着儿子缓步而行。而张崇久等人远远跟在几十米外,行动无声无息。
路上卓扬有意无意问起了康玉珠在东岛的工作情况,又引着爸爸说了一些与这位小姨有关的闲杂琐事。严耀钦也不管儿子到底是什么目的,统统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聊了半天,严耀钦小心翼翼试探着询问:“阿扬,对于玉珠,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卓扬没回答,眼睛淡淡瞥向身侧的湖面,目光也好似湖水般深邃岑寂。
严耀钦见状,赶紧认真辩白道:“我没有要管着你的意思,只是……我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你知道,我这个老严在里岛还是有些势力的,虽然做不到一手遮天,也还是可以给你一定的帮助和保护,所以……你有什么打算,也可以和我商量。起码,我这老奸巨猾的脑子可以帮忙想想主意。”
“我能相信你吗?”卓扬扫了爸爸一眼,声音极小,笑容也有些迟疑。不等严耀钦回答,他又很快释然一笑,“其实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我自己也吃不准自己的想法。”
严耀钦还想多问两句,卓扬却丢开他,眯起眼睛一下下地深呼吸:“湿润泥土的味道真是新鲜又好闻。”他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露出一排整齐闪亮的小白牙。
“啊?”严耀钦一愣,转而轻笑,“是啊,真好……”
不知不觉间,夜色更重了。想转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已走出了好远。卓扬的脚步越来越慢,表情也不像来的时候那样轻松了,光洁的额头上浮起一层绵密的细汗。
严耀钦俯□柔声问道:“是不是累了?”
卓扬自嘲地轻挑了一下双眉:“看来这具身体不喜欢新主人,总是要提出抗议。”
严耀钦会意地笑笑:“怕什么,不是还有老严嘛!”他一步跨到卓扬身前,低低躬下腰身,将宽阔的后背留给卓扬。远处的张崇久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豫着该不该上前,严耀钦将手垂在下面摆了摆,保镖们识趣地退回到了阴影里。
卓扬被严耀钦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着,双脚隐隐有些僵直。严耀钦趁势揽住儿子双膝,后腰一挺,一下就把人背了起来。卓扬猛然离开地面,失重之下手脚慌乱,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肩颈。
严耀钦将人稳稳托住,脚步敏捷而轻松,还不忘与儿子开着玩笑:“怎么样,高处的空气更清爽吧。”
卓扬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