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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台下 。。。
一九一零年,上海最大的戏场子………清鲤堂。
入夜时分的上海,永远比白天更热闹更生机勃勃。此时的戏堂子人声鼎沸,人头耸动。戚少商有点烦躁的看着下面的大堂,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定了包厢。啃着香瓜子无聊的望着戏台,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锣!
“嗪嗪呛呛”一阵乐响,台上拉开了艳红的帷幕,台下一阵喧哗开始较好。戚少商也稍稍打起精神来,想听听这仅仅几月就红遍大江南北的“顾家班”到底有多厉害。
祝英台:“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来报喜。”
梁山伯:“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戏台上嘤嘤细唱,男的声如脆玉,女的音如玲珑。正是当红的顾家班两位台柱,一曲《梁祝》唱红整个江浙一带。
台下的票友和非票友频频叫好。这世道能唱出这样的戏文真的多不胜数,但比他们唱的好的,只怕也没几个。台上的梁山伯粉淡黛薄,欣长立挺,儒雅卷气。最引人的是他的眼,比台上的祝英台更清澈更明亮,一双鹰眼生生的让白脸书生多了几分凛冽,但在墨色的眼线描绘下,添了份书生的郁。唱戏时尾指微翘,一步一摇,但绝对找不到戏子的媚。
唱戏的,武行、小生,那怕是跑龙套的,在这行干久了,无论男女,都带着些许媚气,他们的眼,都是会勾人的。
但,台上唱梁山伯的小生,别说是媚了,眼睛里连半点杂质都么没有!
究竟是有怎样的心,才能有这么一双皓眸呢?坐在包厢里的戚少商啜着清香的碧螺春,眯着一双连女子都要嫉妒的明亮大眼打量着台上正唱到“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的“梁山伯”。别是装的吧?他,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哦!顾惜朝,对,顾惜朝。很美的名字嘛!就不知道是不是艺名。不知道他卸了妆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名字一样美。他好像是近这两个月才红起来的吧?不知道被人点过没?(注:点就是被有权有势有钱人的OOXX)
戚少商原先其实喜欢京剧,但来了上海后,就爱上了语调缠绵的越剧。
戚少商毫不客气的打量着顾惜朝,心想难怪能红的这么快,人家的实力还真就摆在台面上!顾惜朝认真唱着词段,和“祝英台”搭着戏。却感到背脊发凉,又是那些令人恶心的官阀奸商!顾惜朝怒火起,眼里对“祝贤弟”的柔情褪了个尽,凌厉的鹰眼直接射向正上方!盯着他的人有很多,但他不能一一怒视,只能对着自己方向的视线射杀!
哟哬!脾气倒不小,敢瞪本少爷!戚少商扯着嘴角露出酒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滑下巴,圆眼转了两转,“哼”笑一声起身走出了包厢。
伴唱:十八里相送到长亭,十八里相送到长亭。
祝英台:你我鸿雁两分开,
梁山伯:问贤弟你还有何事来交代?
祝英台:我临别想你问一句话,问梁兄你家中可有妻房配?
梁山伯:你早知愚兄未婚配,今日相问为何来?
祝英台:要是你梁兄亲未定,小弟替你来做大媒。
梁山伯:贤弟替我来做媒,但未知千金是哪一位?
祝英台:就是我家小九妹,不知你梁兄可喜爱?
梁山伯:九妹今年有几岁?
祝英台:她是与我同年乃是双胞胎。
梁山伯:九妹与你可相像?
祝英台:品貌就像我英台。
梁山伯:但未知仁伯肯不肯?
祝英台:家父嘱我选英才。
梁山伯:如此多谢贤弟来玉成,
祝英台:梁兄你花轿早来抬。我约你七巧之期我家来,
伴唱:临别依依难分开。心中想说千句话,万望你梁兄早点来。
十八相送唱毕,顾惜朝退到后台。今天的场是唱完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师弟!”一声脆唤,顾惜朝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师弟,你刚刚是怎么了?露出那样的眼神,我让你吓死了!”英绿荷扶扶头上的书生冠,她就是刚刚的“祝英台”。
“没事。你早些下妆回去歇歇吧,今晚你也累了。”顾惜朝语调平平,全然不见刚才在台上的深情,说完就要走。
“惜朝!”英绿荷又叫住了他,顾惜朝顿住。“你是在生气,对嘛?因为开场前黄督军给我送了东西。”
“你想多了。”顾惜朝边走边说。
“惜朝......”这次,顾惜朝没有停。
回到自己的小单间,顾惜朝把脸埋进早就准备好的净水里,洗尽铅华。顾惜朝是气,但他不是气那个黄金麟,而是气英绿荷。他拼命的保住她的清白,她就这么的不知自爱?!戏子是下贱的行当,但,只要你有一身傲骨只要你敢去反抗,保留最后的尊严!那么你比任何人都要来的高尚!
顾惜朝用手使劲的搓着脸,越想越是气恼!
“喂,你再搓,脸皮都要掉下来了。”
耳边穿来暧昧的温热,那人绝对是故意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的!顾惜朝断定!
猛的一抬头,对面的镜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一个带着戏谑的笑,大大的眼圆圆的脸还有一对深深酒窝,头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的男子!
顾惜朝反射性的推开戚少商,然后迅速往后退,与他隔开十米不止的距离。
戚少商的眼睛像是粘在了顾惜朝脸上。动都没动过。果然,卸了妆之后人和名字一样美!
顾惜朝脸上还带着水珠,长长的睫毛上挂的水滴因为有点慌乱而随着眼帘一颤一颤的,在烛火的映照下像琥珀般迷离,戚少商看的一阵气促。顾惜朝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在最短的时间内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是谁?谁准你到我的房间里来的?”顾惜朝沉声问,他的小单间没有他的准许,就是堂主也进不来的。
“我是谁?哼哼,这么没眼色的戏子,还真是绝种了。我要进来,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让路。”戚少商坏笑着说。
“狂妄!”顾惜朝不屑地笑笑,随即眼神一凛。“滚!否则,我就亲自动手把你甩出去!”
戚少商看着眼前这位不像戏子的戏子,道:“就凭你?一个小白脸书生?”
顾惜朝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出拳!
戚少商急闪,NND!出手也不吱一声,差点就中招了!幸好,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躲过忽如其来的一拳就开始反击,一脚飞起,顾惜朝双手举起挡在胸前,抵住戚少商的一脚。顾惜朝趁势往后跃,戚少商贴身向前。顾惜朝出拳猛击向戚少商的腹部,戚少商躲闪不及,中了他一拳。
“哼!”戚少商闷哼一声。心道:“真他奶奶的痛!出手真狠呐!”
“喂!我处处让着你,你居然来真的!”戚少商隔开他的一脚,揉着腹部轻笑。
“哼!”顾惜朝冷笑一声,“谁要你让!”出手更快更狠!
“喂喂!”戚少商边闪边想,这个不识好歹的戏子,以为他真的不敢动他吗?!
戚少商动真格了!就在他一掌劈开顾惜朝的拳头,要还给他一拳时,门口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喊:“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还在里面吗?卷哥和杜老板谈完事儿啦!他让我来叫你回去呐!”
戚少商被他喊的一滞,本以为躲不过这拳的顾惜朝就在他拳速慢下来时也出拳!
“咯!”
顾惜朝脸色阴沉的后退三步,戚少商微笑原地不动。
好强的力度!顾惜朝暗叹,他的手仍在发麻。
“顾惜朝。”戚少商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我记下你了。”
顾惜朝后背一阵恶寒,戚少商微微笑着离开了房间。
“大当家的,你在里边做什么呢?”穆鸠平摸着自己半光的脑袋傻傻的问。
“关你什么事。”戚少商在气他来的不合时宜,冷冷地说。
“啊?”大当家他在气什么?穆鸠平苦恼的跟在他后面。
连云帮是上海霹雳堂的分舵,但名号却响过了总舵。连云的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年少有为头脑聪颖,做事干净利落,极富手段但为人却豪爽不羁,深得人心。加上有上海第一富商之称的息青柳之女息红泪是他传闻中的未婚妻,所以,现在他的势头,已隐隐超过了霹雳堂掌门人雷卷!
“大当家的,今晚你还去清鲤堂听戏吗?”穆鸠平帮戚少商整理着衣服,自从他大当家的来到了上海这地儿,就爱上了听那软绵绵的越剧,真不知道那种哀怨缠绵的调调有什么好听!还是咱西北老家的秦腔带劲儿!
“。。。。。。”戚少商略沉思了一下,问道:“今晚有顾家班的戏吗?”
“顾家班?有吧,我听说顾家班是清鲤堂的常驻戏班,几乎天天都有他们的戏!我还听说他们的那个当家女花旦,长的那叫一个妖媚不可方物,在上海这一带可是比那上海歌舞大世界的最红交际花还有名呢!”穆鸠平一脸兴奋的说。
“谁问你这个了,”戚少商戴上帽子冷冷地说,“今天不用兄弟们跟着了,包括你,知道了吗。”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穆鸠平苦着脸站在原地,想追也不敢追,有一次他就没听话跟着他去,然后莫名其妙的跟丢了还被几个蒙面人拉到后巷打了一顿。之后,他再没敢偷偷跟过了。
戚少商来到戏院,戏院老板亲自出来接待,还吩咐着跑堂给他准备一个包厢。戚少商摆摆手,有点不耐烦的说:“得了,我就一个人来,不用弄多大动静。我就坐大堂,给我备上壶好茶就行了。”
“是是,戚大当家的你请坐在首位。”老板恭敬地引着戚少商到前堂最好的位置上,转头吩咐跑堂:“快!上一壶雨前龙井,把茶点摆上!”等一切都妥当了,戚少商又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真是的,看场戏都那么烦人!
因为天还早,听戏的人不多,场上唱的戏班大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戚少商看着场上故作扭捏的戏子,拿腔捏调的唱词让戚少商一阵烦躁,怎么就没有人能唱出那个顾惜朝那种清灵的感觉的!顾家班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他都喝了一壶茶了!
“老板!”戚少商高喝道。
“是是是,大当家的您有什么吩咐?”老板小跑着到戚少商跟前,弯着腰恭敬地问。
“顾家班什么时候出来唱。”戚少商端着茶冷冷地问。
“啊?顾家班?”老板想了想,“哦,再过两场,等七点整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就是顾家班的戏了。大当家的也是为了那英绿荷来的?这个英绿荷可是个万人迷哦!为她慕名而来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啊!”
“我有问你英绿荷吗?”戚少商凉凉地打断他,“我来只是听戏,不是来捧戏子的!”
“是、是!是我多嘴,大当家的请别生气,别生气。。。。。。”老板诚惶诚恐地道歉。
“行了,把今晚的戏牌给我拿来。”
“是,”老班对戚少商恭敬地点了个头,对后面的人吩咐道:“把戏牌给大当家的拿来。”
戚少商接过戏牌翻看着,顾家班果然就在今晚的黄金时段演出。看着看着戚少商皱起了眉,“这楼台会,梁山伯换人了?”
“哦,这是顾家班的新人,顾老板他,是这样的,听说昨晚上有个登徒子擅自进了顾老板的单间冲撞了他,所以今晚他没什么心情就不上了,让他的师弟唱。”老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