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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莫病着哭。”向广兰再不理她,只是走到卧室门边问,“小金,你晓得附近哪有傢俬城或者大超市么?”张金刚准备回答,就听到张礼然大叫道:“啊唷咧!我都还不晓得要住多久,买个床,麻烦不咯?”
张金赶紧给向广兰指路。说完,她又自嘲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称职。”向广兰摇摇头,安抚道:“她自己懒。你……”话才说到一半,两人又听到张礼然在客厅一肚子怨气地喊:“娘亲哎,你莫管买床不买床的事咯。现在几点钟了?去了人家也都过节了。哎,你这次带牛肉干了没,我又饿了。”
“名堂多。”向广兰一边斥道,一边走回去质问她女儿,“不弄个床你今晚怎么睡?”
“那还怎么睡?继续睡那咯。你也打个铺睡呗。”
“我是睡不惯地下啊!”向广兰没好气地说。
“讲我名堂多,你自己名堂才多叻!又不早讲要过来,不然我到外头给你找个宾馆,大床房,尽你睡。”
张金听着这就有点不像话了,于是主动提出把双人床腾给她们。向广兰自然推辞,想了一阵,说她晚上去张礼然表姐家。电话打过去,才寒暄了两句,就听到对方讲正在赶火车呢。张金趁机劝她就安心呆在这里,照顾张礼然也方便。向广兰只得接受,一边说委屈张金了,一边还不忘数落自家女儿:“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你什么时候学得会为别人考虑啊?”
张礼然被这么一训,面子上挂不住,就又闹起别扭来,说什么都不肯跟妈妈睡。她也不肯跟张金睡,却只守着小铺,生怕给人侵占了。那条最多只能弯150°的腿,让一个平常很简单的坐下颇费了一番功夫。向广兰瞧着她这幅模样,又看到乌乌糟糟的框架和布料,火就上来了,一扬手把那堆胶管全拆了。张礼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私密空间毁于一旦,又气又急地尖叫起来:“你干嘛啊?”
“你让人家张金怎么睡?”向广兰正在卸床帘,“你看看,脏兮兮的,还不拿去洗!”
“什么啊!它本来就是这种浅灰色的好不好!我上上周才换的!”张礼然激动地想站起来,无奈伤腿不争气,挣扎了半天都没能起身。
张金见情况不妙,只好前去调停。她也坐到小铺上,凑到气鼓鼓的张礼然身边劝道:“然然别生气噢。你看,昨天你睡了我的床,今天该我睡你的铺了。这叫有来有往嘛,乖。”张礼然可不想理她了,想到她坐在自己香榻上又万分窝火,干脆往被子上一趴,抓起枕头蒙住脑袋。张金也趴到她身边,哑着嗓子用各种温言软语哄来哄去,总算是把这丫头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张礼然退了一步,答应去睡双人床,但一定要跟妈妈各睡各的。这要求倒不算过分。大家都知道她讨厌跟别人很近,不睡一床被子情理皆通。两个年岁较长、腿脚灵便的女人于是又花了半晚上拿被芯、入被套、塞枕头、铺床单,以满足那位大小姐的任性苛刻。之所以要铺床单,是因为张礼然记恨妈妈破坏她小铺,便吹毛求疵地要把所有床上用品都对调。向广兰横了她一眼,转身问张金还有没有双人床单。得到肯定答复后,张妈妈干脆利落地把小铺的床单扯了,连同床帘一块丢进了正接着水的洗衣盆。
经过这么一番争执,小铺在它有生之年里倒再没出现过什么遮蔽物附属物甚至装饰物了。当然这是后话。向广兰做完那一切,又绷着脸进到卧室跟张金一起忙活。只是在撤旧床单时,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掉在地下了。张金因为床边枕下一向都放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加上又不是掉在自己这一侧,便也没太在意,只想着阿姨会捡起来的。向广兰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却有点复杂。她没停手,直到铺好了床单才弯下腰去捡。捡了却也不放回原处,而是看似随意地一转身,顺手搁进了床头柜的屉子。这一串动作间,张金已经看清了是什么,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深红色的小盒子里,是她没来得及和俞可涵用完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唔,《酒狂》我喜欢摩尼天虹的版本。
再唔,私以为然然跟她妈斗气其实还满有爱的。
再再唔,越写越觉得张金该是金牛或者摩羯,哪有这么算计钱的……
第33章 草蛇灰线(上)
国庆当天,张金拖着病体去了公司。她曾试着请了请假,可主管领导就是不批,对此上司也爱莫能助。张金暗自把副总和那位领导各路亲戚问候了个遍,最后沮丧地一头栽到桌上趴着。不过她还算幸运,因为BOSS心血来潮地跑到公司慰问,以显示自己体恤员工。自然也看到病恹恹的她。面对他不晓得是做出来还是发自内心的关怀问询,张金比划着传递出了抱恙的讯息。BOSS还算怜香惜玉,大手一挥,让司机把她送回家,又恩准往后几天不必来了。
加班是逃过了,可经过这番折腾,病情却更严重了。回家不久,张金便发起了高烧,烧到日影西沉华灯初上都还不见退。晕沉沉地躺了一下午,初醒时只觉得虚寒无力 ,挣扎了半天才将将坐起。撑着被褥的手也是软绵绵的,几乎使不上劲。她本打算自己煮点姜糖水喝喝,进到厨房,却被正摆弄晚饭的向广兰制止了。她那嗓子哪禁得起这刺激呢?向广兰把张金赶回去休息,备好饭后又去附近买了点梨子柚子之类的,给张金清火消炎。
张金烧得天昏地暗。跟阿爸的每日一电也只能换成短信,而且还必须从昏昏沉沉中挣扎着醒来,卯足全身气力才打得出来几个字。幸好还有向广兰。在自家女儿之余,,这位妈妈也尽心照顾着张金,替她敷冷毛巾,为她熬白米粥。如此两三日竟还不见好转。总是晚上发完汗后温度能降一点,约摸到三十八度,半夜或次日凌晨又急燎燎地烧上去了。最严重的时候,烧得都快逼近四十度大关了,一摸她脑门手都会被烫得抽回来,跟不小心摸到熬粥的罐子上去一般。
好容易买到的火车票是派不上用场了。张金看着不断逼近的发车时间,最后只能拜托向广兰去给她退了。张妈妈跑了一趟,拿回来剩下八成的钱,进了家对女儿又是一番数落:“看看别个张金多会过日子。毕竟是工作了的,晓得挣钱不容易,要算着算着花。你呢?我都不想讲你。钱包钱包找不到,袜子袜子不兴洗,桌上乱七八糟的单子一大堆,也不晓得收捡。你每天花多少自己是清不到的吧?早就叫你记账,你也不记。金融是白学了。”
张礼然气得直跳脚。这话放在此刻的她身上格外贴切。她单着左腿一跳一跳地从卧室里出来,对客厅里的两人怒目而视。向广兰只顾着叨叨,叨得顺溜就又找到了一处不是:“……你还不肯买床,看把别个张金都弄感冒了。现在才刚刚入秋,我看你大冬天了怎么搞……”张礼然再也忍不住了,登时呜哩哇啦地叫起来:“她自个感冒又关我什么事咯!我睡了这么久地铺也没见得感冒啊!真是的,好事没得份,坏事就尽赖我……”她越说越委屈,什么话都往外冒,也没想到会搞得张金万分尴尬。
听到这番鬼喊鬼叫,向广兰当时就想给一巴掌的,幸好被张金拽住了。最后,气犹未消的张妈妈摆了两下手,强压着情绪说:“你现在也大了,妈妈不好意思打你。你赶紧给我回里边呆着去!”
张礼然抹了把泪,嘴里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又蹦着蹦着回去了。
她一个人躲在房里生闷气,屋外那两人的关系倒是奇怪地好了起来。这也难怪,向广兰从下飞机起就忙碌开了。除了给两个伤病员做饭洗衣,这位南方母亲还给她们翻着花样地煲汤煲粥:中午是给张金熬的鸡汤,晚上是给张礼然炖的筒子骨;前天是为张金清火润喉的冰糖雪梨羹,昨天是哄张礼然不闹别扭的生滚鱼片粥。张金很是感动。张建东也特地打电话替他女儿开口道谢。向广兰只推说客气了,跟着就夸他家小金又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又能干……形容词多得连从小在赞誉中长大的张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以指代梳地抓着蓬松的头发,暗自祈祷那家伙可别又生气了。
经过几日接触,张金觉得向广兰并不如张礼然以前描述过的那样。有这样的妈妈,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那小丫头向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存在如此反差也不奇怪。果然,嗓子略有好转后与张妈妈聊起,张金首先便听到她叹了口气。这个看上去就很有主见和能耐的女人还是头一遭展现她的无奈,想来张礼然还真是让她伤脑筋。
向广兰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张义山,说女儿从小被他给宠坏了,才弄得现在这么恣睢跋扈。张金愕然,因为印象中张礼然一直很讨厌她爸爸,还颇为愤恨地说了一大堆坏话。在零星的讲述中,她爸爸似乎也不够在乎她。原因么,据张礼然自己估计,大概是跟他家那些重男轻女的乌合之众一样,嫌弃她的性别。但这只是一面之词。在向广兰的版本里,张金仿佛看到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单恋。可怜张爸爸施展了浑身解数,却始终没能讨得他前世的小情人欢心。不仅如此,他还被在不知情的地方落了些个凶恶名头,“变态”、“暴力狂”之类。。
张金相信不是张礼然信口雌黄,只不过这世界如此芜杂,每个人的感受和思维都千差万别。人之蜜糖,我之砒霜。难得张妈妈倾诉一回,听听就好了,没有必要附和或置评。除此之外,两人聊的都是些琐碎。说水电煤气贵不贵,说柴米油盐贵不贵,说管电梯的圆脸姑娘纳的鞋,说邻居家的小孙子画的画……说说说,最后就会说到买房子啊挣钞票啊找对象啊之类的事。这些话多半会被某只耳朵很长很尖的小兔子听见,然后一肚子怨气地嚷起来:“娘亲哎,你过来就过来,管东管西的做什么叻!”
“你就是欠人管,你晓不晓得?”向广兰提高嗓门训完,又放低了声音对张金讲,“小金,阿姨跟叔叔都不在这边,想管也管不到她。你帮阿姨个忙,带带妹妹,好吗?” 像是知道张金心中的疑虑,她轻叹一声,发自肺腑地说:“我晓得,就她这性格,肯定也给你找了不少麻烦。阿姨给你赔个不是。以后你多担待点。”
通常这个时候,张礼然就会适时地蹦出来,鼻子都快气歪了:“妈妈!你干嘛老在别个跟前讲我这不好那不好的!”这一回气得实在太狠,都不顾去扶正自己的歪鼻梁了,却是指着张金的鼻子冲她妈吼:“你这么喜欢她不喜欢我,你叫她跟你回家当女儿好了。”这么吼的时候,她完全没想过,是否有朝一日张金真的会成为她妈妈的女儿。
“指什么指!没教养!”向广兰狠狠拍掉张礼然的手,又歉然看了张金一眼。
“没事,没事。”见状,张金知趣地退让到厨房,找了袋垃圾准备扔出去,顺便让耳根子清静清静。这几日,她几乎一直泡在那两母女的争执里头。之于张礼然方才的话,张金得承认那是有些伤人,可向广兰也该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她们那辈人大概都这样吧?因为曾经忍受过物质匮乏下的平均,精神贫瘠下的同一,所以一当限制解除便总习惯与别人去攀比。有攀比物质的,有攀比精神的,也有攀比不可划归物质也不可划归精神的——大的比如子女的前程和归宿,小的则比如子女的性格和习惯。因而,张金非常能体谅张礼然的心情,同时也打算找个适当的时候跟向广兰旁敲侧击地提一提。
机会很快就来了。向广兰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