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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种疑惑,徴一早告知庶夫人,然夫人每次总道小君只是早慧,自然不同其她女子,在一位母亲眼中,孩子即便再古怪,那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日子如光阴,一划而过。眼见着秋尝之日渐近,而牺牲等,国中祝吏也己备得差不多,只差采服。
祭器礼器具被寺人抬出窖中,细细擦拭。宗庙大社重新粉涮,白圭墙壁与宫前画了帝喾劳作图的影壁交映余晖之下,看起来竟格外的让人温暖。
看着一排排在阳光下发着锃亮青光的祭器,我忽尔想起自个儿的媵器放在窖中也是许久未动,经过潮湿春季,怕是起録了。
便让稚领人去清理。稚直至暮色渐浓,方才归来,进居室时,脸色似不大好。
“稚,发生何事?”
“小君,夫人送的一陶土,不见了。”
怔住,正刻书信的小刀忽尔划上手指,尚未全好的伤口竟又加了一道新伤。
“何时不见?”
稚埋头,“小人亦不知。”
不理手上新伤,抬头眯眼,“稚去查查这此时日,有何人去领过媵器,为何拿错?”
那窖中所有媵者的金器与我放在一块,明明我专程分区划开过的,有特别标识,竟还有人拿错。
“诺。”
稚退下处理。
我放下手中书信,“徴,那柜可己备好?”
“然。小君需带何衣物?”
两人一边商议一边来至柜处,穿何我倒不在意,只是倒底得备齐各种场合的衣物,还有一些礼物之类的,无礼不访还真有些麻烦,像上次,便差不多备了两柜礼物,那还是些较疏远的亲戚。
此次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慢慢翻找,我忽尔想起上次爸妈留我的玉环,左右翻找不见。
“徴可见到上次我手中握着的玉环,莹绿的那块,上刻符文。”那东西徴见过许多次。
徴折衣的手顿住,“那玉环,小君可是置于枕席之下?”
“然也。”
“如此,小人己有三日未曾见着。”那玉环自从知晓是父母留与我的,便从未去身,不管是真是假,总算在这里能有个念想,即便是林修然送与的,即便恨着他的,我也未想过丢弃之。
这几日忙得忘了,再去寻竟是不见。脑中细细过滤,清楚记得确实是放于枕下的。
这事,我一直左思右想,只是没想到,有一日竟在娥的身上看到过。
当然,她挂在素纱里衣里,倘若不是见礼恭身时见着,只怕我尚不知晓如此重要之物,竟在她身!
心上说不出的愤怒!我很少轻易动怒,这次她却是真的惹怒了我,那玉环,凭她,看一眼也不配!
带着稚与徴一路匆匆向娥之宫室行去,这事,我本想内部解决,只是没想到,刚入娥之媵室,便听闻一阵笑语。
原来子郜与蒿亦在。
我来者不善,一入室,那笑便停了。
此是子郜初次见我入媵室,颇有些惊讶,收起笑容。
“娻!娻可是来寻皋?”语气惊喜。
冷冷扫他一眼,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冽。
“出去!”命令旁边候着的一干寺从,众人不明所以,左右看看,子郜见我一脸不善,摆摆手。
稚和徴欲留下, “稚,徴,尔等亦一同出去,将蒿公子一并带走。”
或许是我气势太过强盛,又或许在她眼中我太莫明其妙,只愣愣看我,待得寺姆将蒿抱出,这才反应过来,“你欲将我儿带至何处?”
冷笑一声,竟是连敬语都不用了么?
“放心,不会如何。娥,拿我的是否该还于我?”
娥不明白,子郜笑着从席上起身,欲意拉我,“娻何事如此气恼,坐下慢慢商谈。”
侧身躲开子郜伸来的手,对方呆了呆。不管他如何心思,我接着道,“废话少说,什么东西,你心底明白,那玉环岂是汝能戴的!”
我就是嚣张,就是霸道,就是无理,惹着我了,别拿那套什么俗见来说我,我最在意的东西被人偷拿了,完全没必要忍着。
子郜一听我提及玉环,脸色马上变了变,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此物是我所拿,不关娥之事,还与你便是!”
说罢转头看娥,“你将那东西还与娻罢,下次寻着好的,再拿与你。”
娥递给子郜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一副柔弱无助。
我没有看子郜一眼,即便他如此说,我亦只盯着娥看,东西在娥身上,没拿出来,我便不会罢休。娥被我冰冷寒冽的眼光看得缩瑟一下,尔后慢慢从颈上取下那玉环。
两人交接时,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尚未接稳那手便松了,丝绦顺着手指快速滑落,那玉环啪地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一半滚至我的脚底,变故忽来,室内霎时一片寂静。三人都看着那玉,淡绿的碎玉零散地响着,然后静静躺在地上,似澄绿的眼泪。
就这么碎了……
说不出的失落,竟是碎了……爸爸妈妈……心,忽尔似没了着落般难受,忍住眼中溢上的泪,缓缓蹲下身子,小心地一片片地拾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娥惊慌,不停道歉。
指尖又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流了出来。
身侧一阵清风,子郜亦蹲了下来,“娻!你的手流血了!这碎了便算了罢!”
不理他说何,我执意去拾。
手腕忽然被人攫住。
“放手!”语调平淡,真正平淡的时候便是怒气爆发之时,子郜当然不知我的脾性,因我很少有脾性,一切都是淡淡的,而今日却不同。
对方不放手,定定凝着我含泪的眼眸。
“放手!”子郜仍不放手。
使力甩开,我忽地站起来,啪地一声甩上娥的脸颊,力道自然不会太小,娥踉跄两下这才站稳!回过神来,抬手欲甩回来,却被我半路捉住,冷冷看一眼她纤细美好的手指,她该庆幸我捉得快,否则挨上我的脸便不是如此说了。
“谁让你摔坏地!”
“对不起。”争不过我,娥的眼泪比那地里的白菜还不值钱,又是哗啦一片,“娥非有意!”
“哼!”
见挣不脱,她的另一只手不老实。
一把挡住迎面而来的手,眼神更冷了,甩手便要上去,中途被人扼住,转头对上子郜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让我怔了怔,是白皋?
当然不是。
“够了!不过摔了块玉,何需如此动怒,以致动手打人!娻你做得过了些!”
使了个巧劲将子郜扼着我的手甩开,明显地,他想不到我竟能甩开,惊讶现于脸庞。
“不过摔了块玉?你可知此玉于我是何物?”
“怎么?只不过摔了陈磊送你玉环,便如此大动干戈,想必陈磊于汝心中甚于我这夫君!”
了郜的语气很冲,带了嘲讽又似含些酸意,而我却无心思去辨别那口中的酸意为何,只是心中对他的厌恶因之此事又加深一层,冷冷一笑,没有接他关于林修然的话题,每次提及林修然,他便阴阳怪气,我己是习惯。
“你定要护着她?”
“然!”
“如此,甚好!”几乎咬牙一字一句道了。
将那碎玉用帕子细细包好,我冷着脸从居室出来。
或许,我的神色不太对,又或许子郜忽然意识到待我之时,态度偏了,此事倒底因他而起,也因他暂时终止。
我走不过两步,袖口被人拉住。
回眸,子郜一脸懊悔,“娻,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过在乎娻,见娻如此失态,失望之下这才……”
“放手!”冷声命令,接着沉声回道,“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子郜,娻之心中那人终究非汝,况,汝之所为,实不配为娻欢喜之人!”
说罢毫不留情挥开袖上大手,绝然离开。
娥,林修然说的对,我从来自私自利,又像姜姒所言小肚鸡肠,那么,现在开始烧香,求上天能佑你罢!
身后,由始至终都极为安静。
而自这以后,我与子郜陷入冷战,两人谁也不理谁,直至秋尝结束,子郜忽尔被周天子遣往密任周六师师氏,率军抵挡蛮貊之族来袭。
布局
宋宫是无甚秘密可言的,我与娥之争执,翌日一早便被宋夫人拿来询问。娥埋低头颅,不答话。
我却不遮不掩轻轻笑了,“母亲,定是哪位寺人多嘴在您面前饶舌,我不过见娥与夫君在囿园待得过久,那脸颊都晒伤了,这才去送些清凉疗伤之物。是吧,娥?!”
转头笑盈盈看向一旁的娥,眼神却在对上她时,闪过冷光。
娥听了我话,身子震震,抬头勉强笑了,道姐姐说得是。那东西本以为是子郜的,她一时瞧着那玉晶莹透亮,心中喜爱,这才从子郜枕下拿了戴。却不曾想竟是娻的,当知了此玉为她所有,那时心中一时起了恶意,这才装作不小心松落,而娻随后而来的毫不犹豫一掌,多少甩出一份惧怕来,她万没想到,她竟敢当着夫君的面欺负她,心中委屈之极又气恨之极,不过一块玉环,倒似拿着她的命根子般,以往宋夫人欺她也罢,因她乃长辈,做晚辈的当顺从。在陈磊府舍被人欺也罢,那时她失了记忆只当自己孤苦无倚,如今自个有了如此优秀的夫君作倚靠,而娻不过平辈,竟还欺她,这些人真真让人恼恨。殷氏欠了她,欠了她的孩儿,难道不理亏么?
堂上其它女子在见着她脸颊处的红印时,愣了愣,脸上神色各异。娻之厉害早就领教,那是何等滑溜之人,就连宋夫人都拿她无法,你个过气的妻子,凭何去招惹她?一时有些幸灾乐祸,倒似等着看热闹般。
冷眸扫过众上一干人等,各人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记下各自表现,特别是陈妫姒。她定没想到,她与宗族来往之信己被我调换,而上次送的一盒燕脂里的信条也被我拿了出来,另换上别的东西。
其实陈妫姒要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不过是份迷情香精之类的,但那时黑皋尚在,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也不想想那些助性的东西或许一时管用,但用多了倒底伤身。
要怪,便怪她们那些明知宋皋可能克妻伤子,却仍送她们进来的人罢。
吃罢三饭,天色渐渐有些阴沉了,铅灰色的积雨云堆在天边,缓缓游来,那架势倒似要打雷下雨了般。
想着裌尚在泮宫学习,又是怕雷的,心中不放心,与稚一前一后向泮宫行去。石头砌的过道笔直通向宋宫大堂,过了大堂再越过公宫,钟室,藏室,大殿后头便是泮宫所在。
泮宫依着山壁而建,后头是习射与习御场,宽敞的猎苑中央,此时站着大大小小好几十只参差小小萝卜头,宋候与其弟一干宗族子弟差不多全在这了,裌与蒿具在,这里算是贵族子弟待得最为长久之地。
此是我入宋宫以来首次来这猎苑。裌身着吉服,小脸上己有些气势,一脸认真微仰头倾听对面正演习如何射箭的师氏说何。扫一眼那师氏手中箭,那是一支没有箭矢的。师氏说了何,然后让每人上场演习。
后头一颗高大椴树树杈上,吊着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果子,灰霾的天空衬着红艳艳的果皮,更加鲜明。子弟们要射的明显不是那果子,而是吊着果子的那根细麻绳。先是年纪大些的演示,射中的抬头挺胸笑着归队,射不中的垂头丧气。轮至裌时,小家伙端着那架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置箭拉弦,箭离弦时却被人从后头故意推了一把,那箭未至目标,中途落下。眯眼看看那做小动作之人,又是宴!
“小君。”稚在后头叫道,“那宴真可恶,总欺负太子。上次小人来接太子,便见他带人将太子围堵在宫墙处,将他身上金贝收刮干净,此次小君既在,便帮帮太子吧,太子,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