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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的后半句未曾说出,贾琏听了却觉得刚才的暧昧气息仿佛更浓了些,如今两人相视静默,贾琏不知怎么的,心里头竟有些打起小鼓了。
两个男人之间,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过了点?
可是这儿是古代啊,古人对待情谊的处理方法,也许和现代人不一样吧。
等等,胤祥一直对自己这么殷勤,该不会是对自己……
啊啊,为什么自己又开始想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胤祥看着贾琏的神情阴晴不定,眉毛耸起又耷下的,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想的这样出神,看来这会儿,是不晕船了罢?”
晕船?
这时候,一阵风卷来,江面一波三摇,舱房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贾琏眉头一皱,脸色发苦道:“你刚才不说还好,你这一说……唔……”
话音未落,便又急忙站起身来,朝外跑去。胤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连忙跟着也出去了。
贾琏昏天黑地的吐了一阵,回舱之后也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个干干净净,倒头靠在床上,整个人虚脱了一样。
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一只不断喘着气的,操劳过度的老沙皮狗……
贾琏试想了一下,顿时觉得惨不忍睹,皱了皱眉头,闭上了眼睛。
胤祥在旁道:“将外衫褪了再睡吧,这个样子,睡也睡不舒坦。”
贾琏道:“不睡不睡,我就是躺一会儿。”这会儿,忽然想起来胤祥还在房里,自己歪头躺着,让人家坐在那儿,是不是也太没礼貌了些?
想了想,贾琏便试探道:“十三爷若是有事,就先去打点罢,我歇一歇就好,没什么打紧的。”
胤祥摇头道:“我哪有什么事情,如今在船上,又不用办什么公务。你安心睡便是,我自有打发时间的法子。”
贾琏想胤祥口中那打发时间的法子,恐怕除了看书就是练字,再不然就是自己摆一个棋局,自己跟自己较劲。
人家对自己如此的照顾,自己现在这样,倒像是刻意冷落胤祥一般了。贾琏顿时于心不安起来,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终是往里头靠了靠,道:“十三爷若不嫌弃,不妨也上来歪一会儿罢,总归现在离用饭的时辰还早,成日里看书,也不觉着头疼么?”
胤祥眸子一亮,又笑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到了贾兄这儿,仿佛书卷却成了个最没趣儿的东西呢。”
贾琏颇不好意思,轻笑道:“不瞒十三爷,这些个诗书典籍,我实在是看不入味。纵是强迫着自己读了,也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这一刻瞧了,下一刻便忘了。”
胤祥送了送领口的扣子,斜倚上床,低头含笑瞧着贾琏,道:“可是那数理,旁人一瞧便觉得头痛了,偏偏你喜欢,实在是与众不同极了。”
贾琏不以为意道:“我爱钻研那些数理,在如今却没有什么大用,比不得你们满口经纶来的让人敬仰。”
“胡说,皇阿玛这会儿醉心西洋人的数理,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你说这样的话,可是太过自谦了。”
贾琏笑了笑,将身子微微侧过来些,眸子一瞥,却恰好瞧见了胤祥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胤祥似乎带了很久,只是贾琏一直没留心去打量过,如今一瞧,只觉得形状轮廓,俱是十分眼熟。
再细细一想,贾琏不禁惊讶道:“十三爷这块玉佩,仿佛与十三爷赠我那块,相似的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晚上回不上,明天来回,这两天JJ抽风依旧……希望没有被无故删掉的了QAQ
呆二爷,你终于有点反映了……不过很快就被晕船给冲击没了orz
这两天考试折磨的我生不如死,更新变慢,实在抱歉……妹子们挨个抱抱!
继续防止抽风,以下不算字数
四十 疑窦初生
胤祥不答反问,“你的那一块呢?可佩在身上了么?”
贾琏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发现不在,想了想才记起,自己那会儿把桃花源里的一个戒指放在荷包里,腰间挂太多东西贾琏又嫌累赘,于是就把玉佩取了。
这会儿却赶上胤祥当面问,贾琏只得从实道:“前阵子一直带着,出门之前才取下来的,怕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再磕了碰了。”
胤祥扬眉,笑道:“我这块玉佩戴了许多年,却一直都安然无恙,可见是要带的人用心,不在乎外力如何。”
贾琏听了觉得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又问道:“十三爷送我的那一块,和十三爷带的这块,是一家铺子刻的么?”
胤祥道:“这块玉是从哪儿来的,我也不很清楚,送你的那一块,玉是老玉了,却是按着我这块的样子新雕成的。老玉细腻,厚重温润,佩的久了可以颐养性情,亦可以驱邪避凶。”
贾琏道:“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了,色泽又纯,正是如此才更加小心,若是碰坏了,岂不糟蹋了十三爷的心意?”
胤祥不以为意,笑了笑道:“心意放在心中就不叫糟蹋,东西碰坏了,再添置新的便是,没什么要紧的。”
两人说笑了几句,贾琏又想起刚才的那个问题,忍不住道:“不知十三爷,如何想起来让人雕了一块同样的玉佩送给我?”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这后半句贾琏没问出口,只是他料想胤祥也应当明白,不必全都问出来。
难不成是胤祥觉得那个玉佩上的花纹好看,所以让人雕了块一样的么?
贾琏有些想不明白,却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权当是朋友之间谈天说话,随口问问而已。
胤祥听了微微一哂,将目光投向窗棂,却不急着回答,约莫过了半晌的功夫,才慢悠悠道:“那块玉佩……”
“爷,您在里头么?”门被轻叩了几下,外头传来胤祥身边安顺的声音。
胤祥偏头扬声道:“恩,怎么了?”
“船家刚才弄了两尾极新鲜的黄鱼,一会儿用膳,爷是同贾公子在一处吃么?”
因着出门在外,称呼不便,安顺只称贾琏为公子,胤祥听后便道:“一会儿把饭菜送过来就是,吩咐厨下多做几样清淡可口的菜色,别弄那些油气大的,瞧着便腻味。”
安顺在门外应下走了,胤祥又同贾琏道:“你这两日晕船,也没怎么吃下东西去,一会儿喝点鱼汤,那个最是滋补,可口又不腻人。”
贾琏知道胤祥刚才嘱咐安顺那几句话大多都是为了自己说的,不禁心生感动,刚才玉佩的事情被安顺一下打岔,胤祥如今也没有接起来再说的意思,贾琏索性也就没有多问。
干脆就当是个复刻版好了,玉确实是好玉的,况且贾琏早就疑心,胤祥同自己原本是认得的,兴许是从前交情不深?
谁知道呢,反正也不要紧,如今有这样一位友人伴于身旁,志趣相投,也实在是幸事一件了。
等到了用饭的时候,桌上的饭菜的确可口非常,贾琏看了那道重头菜之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安顺要过来问上一句胤祥是否同自己一起吃。
黄鱼并不算难得,只是好的黄鱼却不多见,贾琏从前给一个温州老板打工的时候,曾经替他采买过结婚需要的物品,单子上列着的食材就有黄鱼。贾琏当时随便扫了一眼,就被那两千元一条鱼的价格镇住了,别说是在那会儿,就算现在在贾府,这样贵重的东西也不是日日可得的。
而今晚这黄鱼,肉厚味鲜,个头又足,一看就不是平平常常弄来的东西。鱼汤里头放了雪菜,酸香可口,贾琏喝着汤,连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些,心想自己这可真是沾了胤祥的光,跟着他出公差果真好处极多。
“看来今儿个的饭菜合了你的胃口,再多喝一碗汤吧。”
贾琏端起茶盏漱了口,连连摆手道:“可是吃不下了,刚才其实已经饱了,就是贪这鱼汤鲜美,忍不住又多喝了一碗。如今可再不敢喝了,十三爷不妨再用些,方才尽是我在吃了。”
胤祥托着下巴微笑道:“我也饱了,刚才吃的时候你没留意罢了。说起来,你小时候都是如何过的?规矩虽比不得宫里头多,毕竟也是高门府第,恐怕也不会太轻快罢。”
贾琏怔了一怔,这可是难住了自己,贾琏小时候是如何过的,自己全不记得了啊,残留不多的记忆,就是他如何同凤姐私下暗斗,如何在外头勾三搭四,如何牵着俊俏男女的手进被窝……
打住,快打住,不能再想了。
贾琏越想越是尴尬,轻咳了两声,含糊道:“不过是要进学读书,请安问礼,只不过我于诗书上头一贯不怎么上心,小时候学的,竟大半都还给师傅了。”
胤祥笑道:“贾兄又妄自菲薄了。”
贾琏笑了笑,擦擦嘴角后又抬眸瞧向胤祥,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十三爷年幼时候都是如何过的?宫里头规矩多,是否去哪儿都要有嬷嬷跟着,一大群侍卫看护着?”
这些都是他从清宫戏里看来的,记得的也不多,然而既然说到了这里,他自然也想知道清朝的阿哥究竟是如何过日子的。
那些所谓的宫闱秘史,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胤祥道:“皇阿玛定下的规矩,咱们是六岁就要进上书房的,每日寅时便要读书写字,一卷书足要背上百余遍。用罢了午膳便要习练骑射,倘若一直练不好,那便要练到暮色昏黄才成,鲜有忙里偷闲的日子,日日年年皆是如此。”
贾琏闻言咋舌不已,“那不是每天过的都乏味极了?连点儿可以消遣的事儿都没有。”
胤祥微微一哂,神情颇有几分落寞,“从前额娘还在的时候,去给她请安问好,说说话儿的光景,便是这一日的盼头了。后来额娘走了,连这点子盼头也没了,只好加倍用功些,想博取皇阿玛的喜欢。只不过,那会儿兄长们都极出色,又有太子珠玉在前,皇阿玛自然也不会怎么留心到我。”
贾琏难得听胤祥与他说起这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胤祥的经历自己绝不会明白,就算为他觉得唏嘘,也达不到感同身受的地步。
所以,什么安慰的话语,这会儿拿来用都有些不合时宜。
想了想,只好什么都不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胤祥的手背。
胤祥微侧着脸,灯下的轮廓十分俊朗,却因为这些话语而添了一分别样的忧郁,“都是些积年旧事了,只是现在偶然想起,仍是觉得心里头有些感慨。额娘刚走的时候,我整日难过,不思读书,幸好四哥和八哥对我多加指点,这才没有继续荒废混沌下去。”
贾琏颔首道:“十三爷有这样两位兄长疼爱,也实在令人羡慕。”说罢笑笑叹道,“兄弟间本就该亲亲热热的才是,十三爷生在皇家,虽是天潢贵胄,却也有诸多无可奈何。”
“自古天家,本就是个最无可奈何的地方,又岂止我一人呢?”胤祥慨叹道,“莫说是天家,就算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必定也不会让人省心的。你在贾府里头管着府外的应酬往来,可曾有过力不从心的时候?”
贾琏想了想,笑道:“来往的大多是些世交了,逢人见面说的都是客套话,倒是没有什么吃力的。比起府外的应酬,反倒是府邸里头的糟心事儿更多些,不过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幸好不是要我去管家。”
胤祥问道:“平素往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如今一时间问起来,竟也不好说了,这名目众多,我平素也没有刻意留心呢。”贾琏说完,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胤祥怎么突然间问起自己这个话来了?难不成是在试探贾府有没有勾结四爷党之外的其他阿哥或大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