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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明亮的月色下,随着风摆动着的树枝,影影绰绰的,大部分动物都睡着了,唯有那些夜晚的生灵还在活动。
大树轻轻的从树身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
乳白色的雾气在树林中浮起。
因为这是片沼泽树林,空气非常潮湿,总是会形成一些薄雾,在贴近地面的那点高度,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就比较低,无形中限制了很多植物的生长。
月光照在大树身上,大树把手伸出来,那些穿透它身体的光线凝聚成了乳白色的实体,一点点的缠绕到它的指尖,过了一会儿,大树就会走过来,把收集到的那点光芒放在我的枝叶上。
只要有月光的晚上,都会如此。
今天晚上的月色虽然不太好,但是大树也依然如故的走了出来。
它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
我不知道大树到底有没有灵智,会不会思考,它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被程式调控好了一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似乎还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
然而,这样的大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也并不清楚。
因为我既是一棵树,却又曾经是一个人,很多时候,我会以人度树,难免会出很多差错。
对于树来说,自然而然的生长,自然而然的活着,未尝不是一种极好的生存方式。
有了喜怒哀乐,便有了爱憎恐悲,平白多了许多烦扰,少了许多纯粹。
月上中天的时候,大树已经做完了今晚的事情,它坐到了我身边,看着我笼罩在那点光芒中,慢慢的吸收着。
它用手抚着我的叶子,看着我的根须,我的那根长在坑洞外的根须已经接触到了地面,正用极快的生长速度扎根于大地,再过不久,我就能完全依靠自己汲取水分和养料,制造食物。
就在这个时候,夜空中传来了一阵风雷声。
我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树叶,想起了上次遭遇雷雨的惨状,不觉有些心惊胆战。
大树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不远处,两个黑影划破了天际,留下一些五光十色的光芒,就好像五彩的流星一样,一闪而灭。
随着黑影的远去,那种风雷声也消失了。
看到这种异状,我觉得我应该早点习惯这个世界的疯狂。
就在大树往树身走去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我身边的草地上,地面被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我看到那个黑影看起来是个人类的样子,只不过他长得有些奇怪,在朦胧的月色下,我看到这个人的头上的发冠是个树根的样子,看起来怪模怪样。
他趴在坑洞中,半天没有动静。
大树走了过来,蹲下来,看了看我的枝叶,再看看那个坑洞,大概是觉得有些困扰,过了一会儿,大树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伸出正常的右手,乳白色的半透明的手,渐渐变成了一根树枝的形状,探进那个砸出来的洞里,把那个人给捞了出来,放在了离我最远的那一边。
然后大树就坐在了我旁边,看起来打算守着那个不明的闯入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昏迷的人终于醒了过来,那个树根状的发冠就那么歪歪斜斜的戴在头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弄完了这一切之后,他终于站了起来
这个人穿了件很古雅的长袍,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抬头看了看四周,当看到大树的时候,他眼睛一亮,然后再看到大树身边的我,更是满嘴的啧啧声,“没想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有这般灵物,当真难得,难得。”
这个看起来很滑稽的男人,有一张端正的脸,白皙的脸上却长着几点俏皮的雀斑,让原本应该是成熟俊秀的男人面孔硬生生带上了点孩子气,倒也并不是很突兀,反而让人印象深刻。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是你把我从那坑里救上来的吧?”他问大树。
大树只是看着我,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
“别这样冷淡嘛,好歹我们也算同类。”他指了指自己树根状的发冠,挤眉弄眼的说。
大树还是不为所动,透明的手轻轻摸着我的枝叶。
“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那个男人低声说,然后也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叶子。
大树对他的这一举动也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不过总算是有了点反应,那个男人兴奋的说,“既然你救了我,我们又是同类,那就是缘分,像你们这等灵物,要活下来可不容易,不说天灾人祸,就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也是个有死无生,我就做做好事,伴你们一程。”
这个男人说完,就伸了伸懒腰,嘟哝了一句,好累,然后我就看到他走到那个他自己砸出来的坑洞旁,跳了进去,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太阳底下,又一棵树从地面快速的生长着,短短的时间内,它抽枝发芽,冉冉生长。
枝繁叶茂,直立云霄,也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
这是一株楠木树。
这棵楠木比大树更高大,更茂盛,树身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然而,我还是更喜欢大树。
楠木晃动着叶子,沙沙作响,就好像那个男人在得意的笑着一样。
而我担心的则是,这株过于高大的楠木,不但抢夺了地下的养分,还抢夺了属于我和大树的阳光。
它的叶子把大树的那有生机的半边都盖过了。
大树对它的肆意妄为沉默着。
土壤里的养分开始减少,都被这株楠木树发达的根系给汲取了过去。
一片领地只能生长一棵树,现在两棵树挨得这么近,就好像一山不容二虎,是一种必然要决出生死的格局。
我想,这棵能化成人形,性格很开朗的楠木树,怎么会犯下一个这么明显的错误?
如果不是他的本体就扎根在我面前,我会以为那天晚上遭遇的一切只是个梦。
大树还是会走出树身,但是出来的时间却在慢慢的减短。
就连我的精神也越来越差,因为吸收不到太阳的能量,以便制造食物。
那株楠木树的叶子实在太稠密,把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短时间内还不会怎么样,毕竟是在夏季,但是时间长了,迟早会让我和大树枯萎。
过了两天,那株楠木树都没有现身。
这天,月色很好,银盘似的月光高高的悬在夜空中,树林间被月色晕染的简直纤毫毕现。
大约是我越来越萎靡的精神也影响到了大树,它走出树身的时候,动作有些快,站在月色下,明亮的月光以比往常更快的速度往大树身上聚集,然后慢慢的汇到它的指尖。
然而,这一次,它并没有把这点光芒放在我的枝叶上,而是打在了那株楠木树上。
9、楠木的提议
植物从来不是被动的面对自然界的威胁。
它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经历着残酷的,远比动物之间更血腥的生存竞争,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保命手段。
比如橡树为了保护自己的叶子不会虫子吃掉,会在叶片中制造毒素,这种毒素让相当一部分害虫望而却步。
大树当然也一样,它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用尽一切办法,使自己生存下去。
那个光点打入了楠木的树干中,不久,这株楠木就起了反应。
无风的夜晚,它猛烈的摇晃着,枝叶发出瑟瑟的声音,从它的树身上,慢慢的浮出了一些光点,那些光点甫一出来,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过了好一会儿,楠木的枝叶终于又渐渐的恢复了宁静。
夜色如水,月光下,大树的手中又凝聚出了一些光点,它故技重施的把那些光点用手指一弹,光点没入了楠木的树身。
这一回楠木反应得更快,几乎是在光点刚接触到它的树干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些光点挡在了外面。
直到天边的月亮渐渐沉下去,天空中慢慢的泛着白,这场你来我往的较量才告一段落。
大树看着天空,在草地上飘忽的移动着,开始收集露珠。
露珠被它半透明的手捧着,一滴滴的落在我的枝叶上,顺着茎杆流入了那个小坑洞中,被我的根须所吸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树这么耐心的每天重复着这些枯燥的举动。
在我看来,露水,和其他的水差不多,我的根吸收了这么多的露水,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还是按部就班的生长着。
反过来说,植物的时间,与人类的时间比例相差太大,所以也许这些露水的用处,需要一年,二年,十年,百年才能显现出来,只要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等待。
当太阳冉冉升起,早晨温暖的阳光把夜晚凝成的露水全部蒸发掉,大树也就走回了树身。
灰鸟在枝头跳来跳去,它发出叽叽喳喳的难听的叫声,我看到一只同样灰扑扑的鸟从附近的树林中飞了出来,落在了大树身上。
灰鸟看着自己的同类,停下了聒噪的鸣叫,两只鸟就好像人类社会中举行高峰会谈的元首领袖一样,试探着接触着,最后那只小一点的飞到了灰鸟的巢附近,在那儿探头探脑。
当我以为,一段鸟类的恋情就要上演的时候,灰鸟却伸出嫩红的尖嘴,啄了旁边的小灰鸟一下,让它惊吓得扑棱着翅膀,立刻飞到了旁边的树枝上,在那儿,侧着头看着灰鸟蹦来跳去,过了许久,灰鸟还是没有一点表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小灰鸟只好展开翅膀飞走了。
灰鸟掠下树,落在了我的树枝上,那股冲力让我的整个树干都摇晃了起来。
它用爪子牢牢勾住我的树枝,倒也很是惬意。
这个时候,楠木发出了一阵光,一个男人从那阵光中走了出来,他扶了扶自己的发冠,明明衣服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也没有,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弹了弹衣服,然后才走到大树跟前。
“我说你啊,我就养两天伤,你至于这么急躁吗?哪有像你这种树?从来没见过一棵树脾气也会这么差的,昨晚差点没烦死我,偏偏我还动不了,真拿你没办法,我在这挡着确实不太好,不过这附近也就这块空地勉强够塞下我了,你也不想让我去拔了旁边的树吧?同类相残这种事我可从来不做的。”楠木化成的男子摇头晃脑的说。
他转过头,看向我,满脸兴味的凑了过来,摸着我的叶子,我在他的手下抖了抖。
他立刻睁圆了眼,“哎呀呀,不得了,这棵树才不到一年的树龄啊。”他抬头看着大树,“看你这么多天一直细心的照顾它,原本还以为是你的后代,没想到,你们两个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品种嘛,哎,真是搞不懂,不过这棵小树很有前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几百年的漫长岁月。”
大树从树身中走出来,走到了我面前,用手轻抚着我的树叶。
男子看着大树,大树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半透明的身体被阳光照得通透。
“哎,我说,我想个办法,让你离开这儿怎么样?这里就算再练个几百年也没什么进展,灵气稀薄,能够催生出你们都已经是个奇迹了,只有到外面去,你才能继续修炼,要是继续留在这儿,过个一两百年,若是你修为还是没有寸进,不说那些天灾,就是个小天劫你也挡不住。”男子絮絮叨叨的说。
大树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或者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哎,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你想清楚,错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个店,跟着我,至少可以保你在外面平安无事,还能介绍个师门给你,也算谢谢你的援手之恩。”男子在旁边继续苦言相劝。
迎着风,我的叶子动了动,轻轻拂过大树的指尖。
它的面貌模糊不清,然而我却知道,它在看着我,用温柔而专注的眼神。
男子看着这一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舍不得这棵小树,哎,这棵树太小了,虽然树身上有隐约的灵气,但是,你也知道,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