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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我爸从外地带回来的水果,我想你应该没吃过,给你尝尝。
哦,水果啊,我不喜欢吃。
你没吃怎么知道不喜欢吃?
只要是水果我都不喜欢吃。
那你可以拿给你女朋友吃嘛。
这话直击杨简的内心。最近为这事儿他有些烦躁。恋爱要资金成本的,而杨简很缺钱,他根本没有钱买东西哄女朋友开心。虽然,他没有放什么心思在她身上,只是名义上还是男女朋友。女朋友没有抱怨而且十分理解包容他,但越这样他越有点挣脱不开的味道。
送女朋友的东西我不会自己买啊,干嘛要你的?杨简只想快点摆脱任战。
任战似乎也没什么耐心:你要不要吧,爽快点。
杨简说,不要。
好,我走了。任战拽紧手上的塑料袋,恨不得打他一顿:妈妈的,只是当朋友而已,有必要这样么!
刚走两步,任战又回头叫住了杨简:呃,你等等。趁杨简还没上楼,他快步走过去,把塑料袋硬是塞进了杨简的手中,说,吃还是不吃随便你,不想吃就丢了。
杨简被弄得莫名其妙:你要丢就自己丢。于是又把塑料袋还回去。两人拉拉扯扯塑料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水果洒了一地。
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不少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俩人。
任战看着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水果。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费力不讨好去弥补,而人家根本不要你的弥补。做什么都是徒劳,早该知道的,当年那个带着仇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杨简,根本不可能原谅他。
任战不说话,弯腰默默将散落一地的水果捡起来。那些水果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蹦得老远。任战气恼,气馁,却没办法对着眼前的人生气。
他对自己说,放手吧。
杨简看到有些慌乱的任战,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碰了一下。
将近三年的高中生活,其实一直都有任战的参与,除了最后那次意外,任战比学校里任何人对他都要好。
他不忍心就这么留下任战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捡水果。
对不起。杨简说。
任战没有应他。
杨简帮着捡起来几个水果递给任战。任战接过水果,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谢谢,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任战……时隔这么久这还是杨简第一次叫任战的名字。
任战盯着杨简的眼睛,等杨简继续说下去。
我……便没了下文。
下午六点,太阳西沉。
杨简和任战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高个子男生走在宽阔的水泥道上,路两旁的香樟还没能长成大树。
任战说请杨简去小餐馆吃饭。
其实还是有感情在的。冷漠如杨简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感情里除了曾经任战那一点点朦胧的同性情愫,剩下的就是单纯的友情了。任战不是坏人,又有什么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宽阔的路上,离杨简不过几米远的距离,站着一个人。
他看见杨简的背影,想要奔上前去,却发现他身边有一个人,他们亲密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想说,简子,你妈生病住院了。我来通知你,你赶紧去医院看看。
夕阳下的两道影子模糊了他的眼睛。
杨简。雷振疾走两步,叫住了和任战说笑的杨简。
杨简回头就看见雷振,背对着夕阳,皮肤似乎黑得更加厉害。
任战也回头,同样看见了当初在酒吧打他的人,他说他叫雷振,任战到现在仍记得他的名字。
这一回头产生了“回头一笑百媚生”的效果。雷振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任战的衣服,拳头毫不留情揍在了他脸上。
你他妈还有脸和杨简一起!雷振啐了一口,喘着粗气,两眼冒火。
雷振!杨简叫住了他。
你他妈别跟我说话,他当年怎么害你的你不记得了??现在和他像哥们儿似的,你怎么这么犯贱啊。他是喜欢男人的神经病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杨简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也是神经病。
雷振忽然不说话了,虽然他的怒气没有消。他记起了当时在湖心小岛上杨简说的话,他说,雷振,我爱你。
美到令人心醉的夕阳下,三个人站着,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在一场关于爱情的游戏里挣扎,有的人遍体鳞伤,有的人偃旗息鼓,有的人缴械投降。
这场角逐没有一个胜利者。
杨简哭了。这么多年来,他哭过不少次。他的泪腺越来越发达,他挺拔的身体并不与男子气概成正比。
每一次流泪,都是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让他心里堵得难受,让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挣扎未曾得到过解脱。
为什么人越长大却越脆弱?他不懂,也没人告诉他。
杨简说,任战今天不去吃饭了,对不起。
任战看着杨简和雷振走远,揉揉火辣辣疼的脸。他知道,有些人永远不会属于他。
你以后不要来学校了,好不好?杨简说,来了没好事,而且……他想说我不想看见你,却没说出口。
雷振叹了口气,说,确实没好事,你妈病了,很严重。我来只是通知你这个。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二十多岁了,其实有时候还是个孩子。总以为自己有多理智和成熟,面对有些人,总能乱了方寸。
上帝造人的同时总会设计一些缺陷。这些缺陷放在人的身上才会让单纯的感情变得丰富多彩。
人,无法选择,只能成为感情的牺牲品。
我……雷振觉得自己把正事儿给忘了委实错了,但是他看见任战和杨简走在一起所有的正事儿都得靠边站。
一切都变了,除了不离不弃的亲情,咱们的一切都变了是不是?也许不久之后,你会忘记我们所有的曾经,彻底忘记我。
雷振后悔了,可是他不知道他究竟错在哪里。
第 28 章
杨简赶到医院看见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的妈妈,许久不曾光顾的恐惧感来得汹涌。父亲守在床边,眼神无助和绝望。
前期的医疗费用几乎用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后期无穷尽的投入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回一个健康的母亲。
杨简远没有成熟到可以接受这样的变故。他唯一的至亲,要遭受这样的噩运。
所谓人生无常也就是如此,上天想不出什么新花样,总是围绕着生离死别。
头发白掉了大半的陈志顺——他的后爹看着杨简说,简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妈妈该怎么办……眼睛凹陷下去的他在看不见的折磨中身心疲惫——也许真的要向命运低头了。
雷振,我该怎么办?杨简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连呼吸都没了力气。雷振站在身边,让他把头靠在他怀里。
简子,当务之急是要挣够钱给你妈治病,不管结果怎么样。
我去哪儿弄钱?那么大一笔费用。就算不读书了也挣不到。
没事儿,你有我呢,咱俩一起挣。你这没多久就放暑假了,要不到工地上来打工,虽然累了点。钱我暂时垫点,你不要急。
怎么能不急?她是我妈妈啊。
你妈的病情算稳定下来了。只要继续治疗一切都会好的。简子,你要坚强。
雷振……杨简的眼泪浸湿了雷振的衣服,雷振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叹息不止。
这世上的好人总是不能长命,上天未免太不公平。
今天这么晚了,看样子你回学校是不行了,不然跟我先去工地上睡一晚,工地离这儿不远。
杨简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多想平平淡淡过着安稳的日子,可是,一次次的打击让他退缩。还好,每次身边都有雷振陪着,上天还不至于绝情到底。
从医院出来坐公交,在工地附近的一个站下了。雷振带着杨简走进一个别墅区,说,我在里面一幢毛胚房中搞装修,平时在地上垫块板子,铺个小毛毯一晚上就这么对付了。出门在外没办法太讲究。
杨简说,没事儿。
待真正进到所谓的别墅毛胚房里,杨简才知道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和这个算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不出门赚钱不知道钱来的有多辛苦。他还能嫌弃什么,况且是雷振带着他,他更加不能嫌弃。
他不也是乡下的孩子么,吃过的苦不少。
这个无眠的晚上,四处透风的毛坯房内,冰冷的板子上躺着两个人,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细数心里的悲伤。生活的苦,爱情的折磨,在这一刻总算“消停”下来。
雷振握住杨简的手,眼睛盯着窗外朦胧的月牙,说,简子,咱们在一起吧。
杨简的鼻息扫过雷振的侧脸。他问,你说什么。
雷振说,我不能骗自己,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杨简似乎有些心力交瘁,他说,雷振,我要的是爱情,假如我们不管世俗,你给得起,我也爱得起。但显然,我们都做不到。
简子……你……
雷振,你抱抱我。
雷振侧身,把杨简搂进怀里。地板依旧冰凉,但是,两颗热切跳动的心驱走了凉意。几亿光年的距离终于缩短,短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
冷月无声。
两人的呼吸平稳。原来,爱情存在于微弱的气息中,连风都刮不走。
在这份爱情里,两人都是爱到骨子里的卑微。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交个女朋友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谁又只能这般期期艾艾看着对方连触碰都要百般顾忌?可是,爱上了,只能任由它卑微。
一份情,两个人,三个字,我爱你。
成了爱情的奴隶怎么也摆脱不了。或者,他们愿意沉迷奴役享受来之不易的“快感”,这快感与性无关,只是一种对世俗的抗争。
杨简和女朋友提出分手,他说,我配不上你。女朋友说,你说这话不嫌恶心么?处了这么久才说配不上我,你不爱我就说实话,用不着骗我。杨简吸吸鼻子,说,我骗了你。
女朋友的眼泪从镜片后流出来,她说,杨简,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未曾想过分手能如此潇洒。假若换成杨简,他远不能这般对雷振说,雷振,谢谢你。恐怕还得恨上一辈子。
杨简去医院看妈妈。总能碰上雷振拿着大袋小袋的水果进来。等杨简爸来了,两人就抓住难得的机会出医院独处会儿。
早已质变的兄弟感情在做困兽之斗。深情而望的眼眸,紧紧交握的双手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冲破束缚。
简子,你还和那小子走在一起没?
任战啊?他没有找过我了。
你更不许去找他,知道么?
你说,我们究竟算不算谈恋爱?雷振问得直接也傻气。其实他不太懂,他那点文化水平和心思比不上细腻的杨简。虽然杨简说了做不到撇开世俗,但是,他们现在的状态,和真正的恋爱又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偷偷摸摸的罢了。
杨简却很知足,他所求的不过就是如此。上天让他爱上一个同性别的人,除了学会享受痛苦,他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学校期末考试完毕,杨简随便收拾了点东西直接跟着雷振到了另外一个工地上。他原来的活儿已经干完,这会儿转到另一个包工头手下做事,杨简因为没有技术只能做些苦力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钱要得紧,不然雷振怎么也不会忍心看杨简受苦受累。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不容易。
工地上不但工作环境十分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