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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仙古]吾心归处-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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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试图令自己表现得平常一些。
压下几到唇边的笑意,长琴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喷在百里屠苏的耳边:“自回青玉坛之后一直被雷严拘在丹房中炼丹,今日更是水米未进,在下十分想念屠苏的丹桂花糕呢。”
一直?!水米未进?!!
百里屠苏蓦然抬头,眸中现出惶急来,道:“先……”关切的话语还未完全便倏尔顿住,百里屠苏僵硬着一张俊美面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唇,好巧不巧,正好擦过了长琴的唇角。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
百里屠苏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猛地后退一步,伸手将怀里的蓝底白花的小包裹掏出来,一把塞进了长琴的手中。他的动作忙乱,那个小包裹被掏出来的时候刚巧将他怀里的另一件物什带了出来。
百里屠苏动作敏捷,虽然发现那件东西被带出来的时候面上几不可察地一僵,但他利落弯腰,抢在了那件物什落地之前就要将它接住。
长琴凤眸微黯,虽然百里屠苏面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百里少侠在心虚——究竟是何物,又是何人所赠之物,竟然不愿在他面前展示,甚至忙不迭地掩藏起来。
长琴亦俯身,同时一道不伤身的灵气无声地打进百里屠苏的身体之中,使得他动作不经意地慢上一瞬。也正是这一瞬,看似随手为之的长琴将那物接在手上。
百里屠苏的手慢半拍地抓住了长琴的手。
百里屠苏面上有些讪讪,讷讷地收回手,似乎有些局促。
长琴本有些抑郁的情绪在看清手上物什的全貌时,顿时化成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掌心之上,是一个拥有着一张圆圆饼脸的泥人,五官甚是模糊,依稀能够分辨出来的只有那两条黑线构成的眼睛。唯有那身衣裳还算传神,虽说衬得这整个泥人根本就是一水桶腰,好歹还是能够看出那层叠的杏黄色衣裳与自己眼□上所着很是相似。这身衣裳极有魏晋之风,广袖长袍,可到了泥人身上,倒是省去了捏出泥人手脚的功。夫。最令长琴嘴角抽搐的是,这个泥人的制作者着实用心良苦,竟然还捏出一张小小的古琴,虽然没有琴弦,虽然这张小琴很是诡异地挂在泥人的脖子上。
就冲着这张小琴,长琴足以断定,这是他的泥人。
当初铁柱观的时候,他曾经替百里屠苏包扎伤口,他身上带着什么他一清二楚。想来这个泥人应是在安陆得到了,长琴曾经去过安陆,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很快让他翻到那个捏泥人的老人家以及他诸多栩栩如生的作品,顿时无语——这才几年,那个老伯的手艺竟然退化成这个地步了。还是说,老伯指定了他的接班人,一个能够轻易砸了他招牌的接班人。
长琴好不容易止住嘴角的抽搐而抬头看向百里屠苏时,却发现百里屠苏的脸红得像是发烧一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见长琴看过来,面上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百里屠苏判断),顿时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嗫嚅道:“并非……并非亵。渎先生……只是……不是……”
长琴忽然福至心灵,凤眸一亮,脱口道:“莫非,此乃屠苏亲手所制?”
百里屠苏有些为难地低头,低声道:“屠苏愚钝,所制泥人不得先生风采万一。”这是实话。
长琴却愉悦地笑弯了凤眸,柔声道:“谁说的?!依我看,屠苏这泥人分明是传神至极,纤毫不差。”长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比起铜镜模糊,屠苏的泥人倒令我看清自己的模样究竟为何。”
不远处,过来帮忙搬尸体的景天一副被噎到了的样子——他并没有偷听,只是碰巧听到几句。但是,这个泥人是先生吗?分明是一个发面馒头啊。先生见到如此破坏他形象的泥人竟然还笑得出来,还能够将它称赞得天花乱坠,这简直……不愧是先生,真不愧是先生!
听得长琴如此赞誉,百里屠苏有些难为情地抿唇,心中也不免嘀咕——那个泥人,当真有这么好?为何他没有看出来呢。
但耳廓却悄然红润起来。
长琴心中忽然一动,心底深处翻腾的喜悦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如被羽毛轻挠手心的骚。动,眼前倏尔闪过很多的情景——
最初的睁眼,那个扑在他身上喜悦哭泣的孩子。
乌蒙灵谷中,那个笨手笨脚却从不介意他冷然相待的孩子。
报草祭之前,浊流的七弦琴以及背着一双满是伤痕小手的孩子。
时光轮转,小小的身体抽长,变成那个在天墉城中沉默的少年。
翻云寨中用着笨拙谎言宽慰他的少年,琴川中被他脱光扔进浴桶中的少年,芳梅林中靠在他身边入睡的少年,江都城中被他牵着走过每一条街道的少年,以及被那双微带薄茧的手捧出来的丹桂花糕。
长琴从来不喜那些过于甜腻的糕点,但他却真心喜爱那些丹桂花糕的味道。
长琴的手不自觉地按住心口,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似乎在催促着什么——那里涌动着的,是一种几乎要将他融化的感情。
他忽然很想亲吻眼前的少年——落在他的眼角眉梢,落在他如软玉一般的脸颊,落在他淡色的唇角,反复地研磨,亲自为他染上胭脂一般的颜色。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眼前的面容倏尔放大,百里屠苏为着眼前突然凑近的俊雅面容而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后退,然而一只手却揽住了他的腰。他想要错开脸,但后颈上的那只手却迫使他微微仰起头。
曾经不过蜻蜓点水般擦过的唇,此时用力地压在他的唇上。柔软的舌尖趁着他因受惊而微微张开的唇,蛮横地闯了进去,上颚被舌尖擦过时带起细微的痒意令得他忍不住重重喘息,眼角几乎沁出湿意。
百里屠苏的脑袋几乎成了浆糊一般,分不清他此刻究竟在何处,究竟在做什么。但他的眼中却清晰地映出了另一双眼睛——一双,纵是沧海桑田世事轮换,他都不会忘却的眼睛。
逐渐朦胧的视线中,百里屠苏依稀看到柔和的蓝色光晕,一圈一圈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像极了那人眼中逐渐漾开的温柔。
百里屠苏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里,在那股恨不能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力道中,攀上了他的肩膀。
……
秦始皇陵寝内殿之中,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纠结——能不纠结吗,好不容易将那些尸体都搬出了陵寝,回头却发现方才还在平台上叙话的两个人竟然没了踪影,无声无息的,半点预兆都没有!若非这里还有两个目击者——景天和尹千觞在,且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着急的神色,他们早就要翻遍地宫找人了。
襄铃扁着嘴,泪眼汪汪地道:“屠苏哥哥和少恭哥哥怎么会不见了呢……是不是被这里的厉害鬼们给捉走了……呜呜……”
众人纷纷看向唯二的目击者寻求答案,却见景天一脸的呆滞,而尹千觞则摸着冒着胡茬的下巴,嘴里嘟嘟囔囔地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方兰生第一个扑过来揪住尹千觞的死命摇,边咬牙切齿地道:“你个臭酒鬼,说,木头脸把少恭弄到哪里去了?!”
尹千觞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哪里是恩公把少恭给弄走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只有一瞬,但分明是少恭把恩公给弄走了。啧啧啧,他的眼睛可是亮得很的,虽说看不清光晕之中的动作,但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他在干什么!
只是,少恭就这么陷进去了?
听方兰生越说越离谱,襄铃哭声越来越大,红玉的目光越来越犀利,尹千觞自然不能说是长琴把百里屠苏给弄跑了,只镇定地道:“他们二人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开始皇陵一步而已。待得事了,自然会回来联系大家。”
终身大事,自然是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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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幽都。
漆黑的天幕之上,由灵魂组成的忘川静静流淌,影影绰绰,如薄烟一般,美得令人屏息。
忘川之下,是当初被娲皇带来此处隐居的女娲族以及龙渊部族居住的地方。然而此时,往日还算热闹的街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本来燃在各处以供照明的灵火竟也熄灭了七七八八。
光影交错之间,唯有当初伫立在神殿旁的女娲石像依旧如往昔一般,神情悲悯。
然而,那巧夺天工极致美丽的女神神像的肩膀上,却站着一个女子,看衣着,正是本应该终身不出神殿的灵女。那女子长发及腰,面容说不上有多美丽,但眉宇之间却含着温柔悲悯的神情,竟与她足下石像的神情相像七分。
——那灵女,正是女娲因神力衰竭、身体沉睡而不得不借用的躯体。
幽都无星无月,亦无鸟兽花草,如今人烟也无,安静得如同天地初开时候的混沌。远远地传来脚步的声音,听在耳中却清晰如在耳畔。
女娲没有回头。
“娘娘……”身后传来的是十巫之一巫姑的声音,似有些迟疑。
女娲眼眸微敛,如叹息一般道:“巫姑,你……要离开了吗?”
石像脚下的巫姑仰着头,此时的她没有戴面具,苍白而美艳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她缓缓俯身,如往日一般向着女娲施了一礼,轻声道:“巫姑再不能侍奉娘娘左右,还望……娘娘,珍重。”
女娲闭上眼睛,道:“也罢。”
巫姑面上现出些许犹豫,但很快便化为了坚定。
数日前他们这些承继了巫祝血脉的女娲族人的血脉忽然觉醒,脑海中传承了先祖的记忆——他们竟然不是女娲以泥土配以命魂牵引之术造就的人族。他们属于远古洪荒的战场,是妖族的死仇,是直属于巫族太子长琴的巫卫。
巫姑不知道那些沉寂了无数年的记忆为何会在此时苏醒,亦不知这一切与那个当日来到幽都的美丽女子有没有关系。她只知道,虽然此方世界与曾经的洪荒有太多的相似不同,但龙渊部族七把凶剑之一的焚寂之灵,正是当初火神祝融取摇山之木的凤来琴灵,名为太子长琴。
冥冥之中,似在预兆着什么。
幽都之中的巫祝所承继的记忆各不相同,虽有差异却殊途同归。恐怕当初的女娲也没有想到,不过因见摇山之上残留的血液灵力惊人而将其融进了一些她所造人族的身体内,提升了他们身体素质和潜力的同时,竟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那一族竟是如此奇特,所见所知,竟然能够以着血脉的方式代代相传。即使血脉的浓厚程度不足以唤醒那些记忆,但终有一天,他们还是想了起来。
那些传承的记忆告诉他们,主上命他们守护的灵物,正是摇山之上的一棵千年梧桐木。极有可能,便是祝融斫琴用的梧桐。
千年梧桐,凤来琴,太子长琴,魂魄两分,凶剑焚寂,封印千年……
失落主上灵物,万死难辞其咎。
巫姑俯下。身,最后向这位女神施了一礼,不同于女娲族之礼,而是右手按住心口而微微俯身,这是属于巫族的古礼。
对于女娲,她也是觉得抱歉的——毕竟,由于他们这些巫祝的离开,普通的女娲族人,那些没有承继巫族血脉的人族,人心浮动,纷纷离开了世代固守的土地。
她是知道当初娲皇为了七剑封印以及龙渊不足之人的性命曾与天帝伏羲定下的契约。虽然他们不再认为自己是幽都女娲族人,但在天界看来,他们仍然是女娲创造的人族。他们此举,无疑是破坏了当日的契约。
然而,女娲娘娘却没有阻拦他们。
巫姑觉得心中歉意更甚。
待得巫姑亦离去之后,女娲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中的悲悯谦和,此时尽数被漠然冰冷所替代——纵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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