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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砚的尖酸刻薄让钟远扬倍感折磨,如果说时间磨掉了什么,那么磨掉的就是他对他曾经近乎痴狂的爱——直到此刻从心底涌出的那股说不清的厌恶,才让钟远扬恍然大悟,初始时自己对沈清砚的心痛希冀,都不过是因时间积累而成的无妄执念。
简而言之,钟远扬终于确定自己不再那么爱沈清砚了。
虽然不能完全消除心底的爱意,可现在的爱,已经淡去了太多太多。
钟远扬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和对方争辩的打算,却在刚迈开一条腿时被沈清砚紧紧地捏住了肩膀,他的手很大很宽厚,使起蛮力来让人无所适从,钟远扬只觉得肩膀被捏的酸疼发涨,他被强迫得不得不抬起头直视沈清砚森冷的双眸。
“钟远扬,你是不是觉得我玩的很开心?很乐在其中?”
钟远扬扬起漂亮的小下巴,腼腆地笑笑,
“沈清砚先生,你当然不开心,谁天天说话像你这么阴阳怪气,不是没吃药就是刚从精神病院里放出来。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沈清砚脸色一沉,松开了手,身体却一点点向着钟远扬倾斜。
“你怎么这么邋遢?”
沈清砚蹙起眉头,手指力道不偏不倚地点在钟远扬胸口处的白色污迹上;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纯黑色衬衣,白色斑迹慵懒地躺在上面,异常显眼。
钟远扬诧异于沈清砚的举动,不解地把视线下移到被沈清砚目光烧出洞的胸襟处;很快明白过来,尴尬地对着一脸平静双手插兜靠在墙的沈清砚;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一定是早上刷牙的时候不留神,把牙膏蹭在了上面吧…钟远扬这样想着,又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呵,跟你这种人共事,还真是让人提心吊胆。衣服沾上牙膏都不知道,夜里随意踹被子所以导致自己着凉……如果跟你同台手术;不知道要不要穿上盔甲,防止你‘一不小心’把手中的手术刀戳进我胸口呢?”
沈清砚挑起弧度讽刺的嘴角,问道。
忽然之间【新更版】
钟远扬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一股怪异的感觉堵在胸口,怎么都下不去。
他这算是什么?对自己的关心吗?!难道他以为,十年前的一切,他沈清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后一走了之的事实,可以这么轻易地被自己原谅吗??
钟远扬好不容易被时间冲淡了记忆里面有关沈清砚的一切,可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搅和他已经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为了所谓爱情,这种听得人多见得人少的东西愿意舍弃一切的天真青年了;十年,带给他的除了阅历经验上的积累,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上一些大家心照不宣潜规则的妥协。
而社会普遍排斥同性恋,只接受异性恋的潜规则,自然是毫无悬念地直击他的心脏。
医生的假期其实很稀少,而每逢休假的时候,他总会反复听着一首名叫《老了》的歌曲;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每一处旋律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无论何时,只要闭上眼躺在沙发里
聆听,总会得到不变的感动。
老了;真的感觉老了;
一切都变化太大;
再不说哪些狂话;
老了;纯真的心也老了;
不过仅仅二十几岁吧
却真的感觉老了。
老了!开始有了太多牵挂;
开始习惯虚假;
开始装的不再那么傻。
老了!开始渴望有一个家;
渴望有个女人;
有个孩子叫我爸爸。
我真的老了;
我已付出太多代价;
天真离我越来越远;
我却根本留不住它。
我真的老了吗
看到大家我好害怕;
已经习惯了别人背后骂;
很俗的话。
生存;说白了更像一种挣扎。
执着;其实只是没有办法。
理想;我已差点忘记了。
对不起;我不能再唱;
我有点累了……
妈妈
这些年来,钟远扬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女性更深一步的接触,但关系的发展,也总是仅仅止步于象征性的牵手,不要说肢体上的缠绵,甚至连亲吻女性的脸颊这样轻而易举的事他都没有做过。
不是不能做,只是心里有种下意识的犹豫;就好像小时候妈妈在游乐场里陪他玩的时候,突然接到公司的电话不得不出去,她丢下十块钱在小远扬的手里让他自己买好吃的,年幼的钟远扬看母亲着急,也就把哽在喉咙处的话生吞了下去——其实他真正想买的那根棒棒糖,标价是可爱而冰冷的十五元人民币。
那一天,钟远扬就呆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十元钱,直到所有的摊子都散了,直到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催促他快点离开,他才恍悟过来,自己这下别说是那只大棒棒糖了,连一根中等个子的棒棒糖都没有机会尝试了。
然而真正的晴天霹雳,在回到家的钟远扬得知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时悄然降临。
原来那一天,不管他怎么等,妈妈都不会回来了。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在沈清砚的面前,钟远扬就像是一个一把年纪还上窜下跳的小丑,尊严尽失,颜面无存。
如果生命交给他的是这些充满负能量的道理,那么他宁可早点将就,也不愿意一个人站在寂寥的空地上,一直一直,不吃不喝地等下去。
他可怜的青春早已一去不返,没有力气说出不愿意讲究的话,因为等待的滋味,他真他妈的是受够了。
“…很明显,你的担心只是种无谓的担心”钟远扬把靠在窗口的身正过来,向着远离沈清砚的地方挪动,期间他一直低垂下头,不敢去看沈清砚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火车很快就要到南京南站了,你可以买张回程票直接回北京,老院长对先斩后奏这种做法一向毫无招架之力。这次进修由我一个人独立完成,回去上手术的时候也省去了沟通的时间,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郁闷,一举两得…你把手拦在这里打算干什么?很快就到站了,现在不出去,待会儿人流高峰的时候要出去会很麻烦的,您能为我考虑一下吗?”
沈清砚闻言,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右手只好垂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僵硬如蜡像。
钟远扬终于松了一口气,从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挤出来,直直走向座位,广播里的报站声提醒了他——硕大的行李箱放上去容易拿下来却是挺难,尤其还在全车人来回走动的情况下,就变得更棘手。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咬牙用力终于拿下了体积和他相当的行李箱,突然间身边正在熟睡的乘客猛地伸出一只脚绊了他一下,钟远扬手一松,行李箱就直直地砸向他的腿。
然而,一只清瘦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替他挡了一下,行李箱顺利地砸到钟远扬的脚边。
“你…”
钟远扬看着脸色发白肩膀颤抖的沈清砚,额头涔涔冒汗,吃紧咬住下唇。
“不用谢我,我只是要从这里过去,不小心被砸到而已。”
沈清砚语气清冽如刀锋,右手扶着肩膀,头发遮住半个眼睛,令人捉摸不透。
钟远扬无语凝噎,只好默默递上一瓶十块钱的黄金矿泉水。
拎着行李箱出站的时候,钟远扬和沈清砚一下子就被拥挤的人潮冲散。
“沈清砚?沈清砚!!”
钟远扬站在六号出口大声喊道,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不然才不会用这么丢人现眼,原始落伍的方法来找人呢。
“不想让我上明天的南京日报就别叫了。”
沈清砚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到钟远扬背后,声色幽幽地说。
“沈清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听见我的声音了是吗?”
“你的声音的确是不小,不过”沈清砚的手一点点逼近钟远扬那双紧握着行李的手,“这个颜色花纹都很…额…别致的行李箱倒是比你的吼叫更引人注目。”修长的手指越过钟远扬,牢牢地勾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
“…院长订的是哪家酒店来着?”
钟远扬大着胆子从沈清砚手中夺过行李把。
“景天酒店,在王板路。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沈清砚说完就转过身,快速前行。
“对了,院长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住的是一间双人房?”
沈清砚想起了什么,骤然回头,弯弯的眼睛里有一丝暖暖笑意。
沈清砚围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鼓捣蘑菇台灯的钟远扬,仅仅从背影就可以看出他的急躁。
或许应该运用更精准的词语,不是“在”,而是“还在”。
没错,沈清砚已经洗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澡,而半个小时之前钟远扬就已经跪在地毯上焦急地寻找台灯的开关。
“钟远扬,该你去洗了。”
钟远扬闻言转过脑袋的时候,正赶上沈清砚一把扯下围在腰身上的浴巾,露出了清晰可辨的人鱼线。
“你…你过来帮我看看…看看台灯的开关到底在哪里?!”
钟远扬不明原因地涨红了脸,底气十足地招呼着只穿着底裤的沈清砚来帮自己的忙。
沈清砚没有理他,弯下腰从床头柜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换上,他这个人最讨厌湿答答的感觉;偏偏酒店供应的又是那种沾水就透的薄底拖鞋,害得他只草草地洗了半个小时,一点都不痛快。
“喂,你快点过来行不行,这个台灯会不会坏了啊…”钟远扬看着一脸惬意地坐在床边伸展脚丫的沈清砚,再低下头嗅嗅自己身上隔着十里都能闻到的汗味,眼神哀怨地盯着他。
沈清砚伸出双臂慵散地伸了个懒腰,眼神迷离地打量着那个蘑菇造型的台灯。
起身走向蘑菇台灯,他骨节清晰的手指顺着电线摸索,专注的表情同钟远扬在医学院上大体解剖课的时候,医师们手持冰冷手术刀沿着人体肌肤纹理细细切开的样子如出一辙。
“好了。”
昏暗的房间霎时被一种毛茸茸的暖黄色填满,空气被炙烤出些许太阳的气息。
“…谢谢,”钟远扬再次红了脸,不过这次是憋的。
“呵,你可别告诉我你找了这么久,一直以为开关是在灯身上的。”
沈清砚不屑地挖苦道。
“…这只是因为北京和南京的设计不同!在北京这种夜灯的开关都是在底座上的!谁知道南京的床头灯开关会被吊在电线上!”
钟远扬的脸…又一次涨得通红。
“喔,我知道了,你一点都不笨。别闹了,明天还要一大早起床呢,洗澡去,啊。”
沈清砚优哉游哉,神色和蔼地递给钟远扬一块肥皂;是很普通的塑料纸包装,没开启过的样子,
“浴室里只有这么一块肥皂能用了,你将就点,别叫客服…我不喜欢别人进我住的地方。”
【段恒番外】宠爱
在第九十九次举起花洒对着头发冲的时候,钟远扬突然僵硬了。
他刚才一直在想,沈清砚这个人,虽说脾气古怪疑似被精神病院门口老大爷搓麻时放出来的神经病患者,可智商情商都还蛮高的,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外乎如此了…但他现在的样子,和十年前根本就是大相径庭,除了脸长得一模一样,性格根本就像是脱胎换骨…
而僵硬的钟远扬,此刻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这个人当初把自己害得那么惨,玩弄自己后拍屁股走人,种种这般还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哮喘发作;另一方面,情感告诉他自己对这个不成熟的小男人已经不像曾经那么要死要活的爱了,但优柔寡断的钟远扬还不能决绝的将不爱二字说出口,因为沈清砚总会在特定的时刻让他的心恰到好处地揪一下。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沈清砚从头至尾都不曾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