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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坐在座位上,抬起头和钟远扬四目相对的时候,钟远扬才真真正正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只要你见过就不会忘记的脸,所以钟远扬认出了他。
那个和沈珂长得极像,一脸理直气壮去偷书的奇怪少年。
怪不得长的那么像…原来就是她亲弟弟啊。
而下课铃一响,钟远扬就顶着众人充满兴味的目光在门口拦住沈清砚。
“同学。”
他满脸不耐烦地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钟远扬,眉梢上挑,示意他有话快说。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让我来照顾你。”
“噗!”
洛长安险些把刚喝下去的水尽数喷出来;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轻抚着胸口阴阳怪气地说,“远扬啊,不是我说你,你对咱们的小段恒怕是都没有这么热情过吧?”
钟远扬鄙视地翻给他一个白眼,
“不然呢?那你叫我怎么办,沈珂的要求我又不能不答应!”
“好吧好吧,不过钟老师啊,”洛长安诡异地笑了笑,“虽然这句话对小段恒是很有杀伤力啦,但是你不觉得一个新来的老师对自己的学生说这话实在是…”
钟远扬伸叉子从面前的餐盘中叉了一块油腻腻的肉,抬手就塞进罗长安喋喋不休的嘴里,
“吃你的吧!哪那么多意见。”
说实话,其实那句话说的钟远扬自己都心里泛酸。
看着他被噎得眼皮直上翻,钟远扬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起来,
“不过你说得也是。所以他无视我,直接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洛长安一脸同情地看着钟远扬,表示深切的哀悼。
“对了,这几天段恒找你找得快疯了。”
“洛长安!你敢告诉他!”
“…。老大,我就随口提提而已。”
“哼。”
找洛长安帮忙真是浪费时间,问题果然还是得靠自己解决。
冬天的天本就黑得早,加上找洛长安闲聊了很久,午夜已经悄然间降临了。
走在这条新家所在的陌生街道上,总是感觉心里毛毛的有点害怕。
钟远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夜路,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却在不远处望见角落里晃动着一个鬼鬼祟祟走来走去的人影,心里不禁一沉。
不好。难道他昨天搬家动静太大,就这么被人给盯上了不成?
可是这么晚,哪有别的地方去,宾馆全都关门了呀。
钟远扬咬咬牙,蹑手蹑脚靠近停在路边的车,从后备箱里找啊找。
最后,他找到了一直没来得及运回家的塑料脸盆和羽毛球拍。
钟远扬二话不说提起羽毛球拍,屏气悄悄靠近那个可疑至极不停晃动着的黑影。
“远扬!”
黑影温柔地转过身来冲他笑,白白的牙齿在背景色的衬托下显得特别阴森。
钟远扬长嘘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烦躁,
“段恒,这么晚你为什么在我家周围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你突然搬家!要不是洛长安告诉我,你是不是都不肯把新地址告诉我了?”
钟远扬的眉头愈发深锁。
不知道为什么,段恒最近越来越爱粘着他,把他的私人空间与时间压缩得几乎一点不剩。
这种近乎监视的模式,让他活得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有点倦了。
“对不起,你今天先自己回去吧。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段恒见他神色疲惫,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保温瓶递到他手上,
“知道你怕冷,长安下午告诉我你新家地址的时候,我就开始给你煲汤。这盅四物汤暖身活血,我熬了整整4个小时,你如果不爱喝,就倒掉吧。”
钟远扬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会煲汤?“
“没,没有啊。是我下午刚学的,不过你放心,喝不死人,我亲身试验过了。
段恒朝他羞涩地笑笑,显然开始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是我太烦躁了,不应该把气撒在你身上。”
钟远扬伸出手把段恒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第二天清晨。
段恒围着围裙做早餐时,钟远扬才刚刚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刮胡刀在整理仪容,他低头看看手表天哪,只剩下20分钟了。
“来不及了…段恒,我先走了!”
来不及等待段恒的回答,钟远扬就像一阵风一样夹着书跑向学校。
“老师,您错了。世界上是有完全靠厌氧呼吸存活的真核生物的。蛔虫不就是吗?”
“…生化通用课不用了解这么深的。”
“可这是事实,科学事实怎么能随便否定?”
“… …”
钟远扬看着一本正经第n次回答问题,拆他台的沈清砚同学,无语凝噎。
而沈清砚则是面无表情,紧紧盯着他,等待他更加高级的回答。
可所谓更加高级的回答嘛…
钟远扬就算记得,仅仅运用大一的专业术语,也真的讲不明白啊。
总而言之,钟远扬整整一天都在沈清砚众多超纲的问题下饱受摧残,痛不欲生。
而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钟远扬终于熬到了梦寐以求的周末。
所以本应夹着课本和烧饼豆浆,匆匆早起跑去授课的钟老师,总算得到了些许的
喘息。
周五的傍晚照例寒冷,可是钟远扬却感到无比的温暖,独自走在渺无人烟的林荫道上,觉得远方就是天堂。
钟远扬就这么轻飘飘地走到了校门口,觉得自己一身轻松神清气爽,一个熟悉的背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瞬间觉得头部条件反射一样地绷紧,神经兮兮地停住脚步。眼前这完美得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不是学校里那个叫沈清砚的祸害又是谁?
沈清砚把手机贴在耳边,低声而专注地打着电话,认真而一丝不苟的模样很是唬人,引来路过女孩子含羞带怯又按捺不住的回头张望。
晚风袭过衣着单薄的肩头,钟远扬觉得鼻子痒痒,不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当然,刚打完他就地感到一阵蔓延全身的悲伤。
完蛋了。
钟远扬本打算趁这个魔王没发现自己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溜走,谁曾想这个洪亮的喷嚏声引得背对着他伫立着的沈清砚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
少年的眸中墨色很浓,目光却灿若晨星,薄薄的唇线勾勒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放下手机垂手在身侧,一步一步逼近呆若木鸡的钟远扬,声音充满磁性,
“老师,今天周末,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一起回家吧。”
这一刻,钟远扬很想干脆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豁出去了。
“沈清砚同学,老师跟你好像…没这么熟络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熟到一起回家的地步,可想想那天自己惨不忍睹的言论,还是决定不说。
钟远扬装傻地跟沈清砚打着哈哈,没注意到他微眯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望着沈清砚逐渐靠近愈加清晰的脸,钟远扬的瞳孔惊诧地放大,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他凑近的双唇猝不及防地紧紧堵住,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眩晕。
他感到沈清砚的舌头有技巧地伸进自己嘴里,挑逗着他紧绷的神经和紊乱的呼吸。
良久,结束了这个近乎侵略的深吻,沈清砚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戏谑地盯着钟远扬被他咬得红肿,娇艳的要滴出血的唇瓣,离开钟远扬僵硬的身躯面含桃花地对他说:“老师,这下,我们就很熟了吧?”
“对了,你之前那个提议我考虑过了。我同意搬来住。但是我需要一张单人床,呵呵。”
。。。。。。
钟远扬躺在卧室硕大的双人床上;双眼盯着一直趴在天花板上的小蜘蛛;耳边传来客厅里沈清砚打电话大笑的声音;顿时感到欲哭无泪——不要误会,他当然没有失身,只是感叹一下人生的不幸。
他他他。。。就这么被人给咬了一口!
他按了按自己仍旧肿起的唇边,疼得嘶嘶抽气,心里觉得很窝囊。
他这算是被夺去贞洁了么。。。
还是说,即使他被强吻也算是背叛了段恒呢?
钟远扬觉得非常沮丧;又伤心又气愤;受这混杂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影响;在床上放肆地翻滚了几下,就一动不动地把头一歪,沉沉睡去了。
往事如歌【重修版】
钟远扬醒来的时候,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是一张眼熟的脸。
“我说那个谁谁谁,你不是白天在学校说让我搬过来么?不会现在就反悔了吧?嗯?”
“……”
你要不要这么速度,我也是才大包小包搬过来没几天的好不!钟远扬恨的咬牙切齿。
“喂,你倒是说话啊。要不是因为不想和那么多人挤一个宿舍,我怎么会搬来和一个陌生人同住?不是我想说你,你看看你这地方小的,连游泳池都没有,更别提后花园了,有100平米不?哼,要不是怕你把我的事抖给学校……”
“……”
我知道;所以住在我这里白吃白住还对着我训话真是委屈少爷您了
钟远扬已经羞愧得捂住了脸。
“对了,以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可不想天天听到你像白天一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哪有人威胁别人是用你那种语气的?”
“…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他用诡异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钟远扬,良久才开口,“你不是威胁我说如果敢不搬来和你住在一起,就会向校方告发我么?”
“… …”您想象力真是丰富。
钟远无语地望天,天高云淡,风清辽阔。
“喂,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别以为我是怕你,我只是怕麻烦而已。”
“喂。”
“沈清砚!”
钟远扬终于愤怒地指着从刚才起一直说个不停的沈清砚,气得嘴唇发抖。
而他终于恢复了初次见面的面瘫模式,停止讲话,冷冰冰地看着钟老师。
“那个,咳咳,”
钟远扬抹了抹出汗的额头,思考着怎样才能不得罪这位沈家的小少爷,
“沈清砚同学呀,你可能不记得老师的名字了。老师叫钟远扬,是教你生物的。还有,我是不会威胁你的,你想太多了。希望你搬来同住也是因为老师想帮你改掉迟到的坏习惯,仅此而已。这样吧,你什么时候不迟到了,我就同意你搬出去。”
还没等他故作严肃地说完,沈清砚就拉着浑身漆黑的行李箱,再一次从某人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然后,钟远扬就开始了自己和沈清砚悲惨的同居生活。
“老师,我饿了。”
“老师,烤箱好像坏了”
“老师,热水器用不了了。”
“老师。。。〃
钟远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干脆一个巴掌迎风扇过去把他呼倒完事。
又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惊艳,对比着眼前这个自理能力为零的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沈清砚不可斗量。
自从和他住在一起,钟远扬就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应对,白天在学校判卷子判到手软,晚上回家还要替他收拾残局,搞的钟老师精疲力尽一沾枕头就着。
很快又一个周末来到了。
冬天的天本就亮的晚,所以在天色还浓稠乌黑得抹不开,大片笼罩在熟睡中的人们头顶上时,钟远扬就抖了抖睫毛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眉心,为驱除困倦在黑暗中点起一支长尾的雪茄。
火苗在灰暗的背景中簇簇跳动挣扎,一点一点,闪烁在他迷蒙的视线里。
就在今天;他要告诉父亲自己最后的决定。
钟远扬起身走到床边,拉开衣橱被装点得精致夺目的立式把手,只伸出一只骨节细长的手,仅凭借手感看也不看地在被烫平整的礼服间摸索;不过一会儿,他的手中就赫然出现一套剪裁合身样式高贵的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