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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勤务兵憨厚的笑着。
袁朗打开病房门,走向另一间病房,从房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兵,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似乎还没醒来。袁朗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忽然身后有人说:“首长,麻烦您让让!”
袁朗回神,回头看到护士推着车站在身后,他往一边躲了躲,问:“晚上还要挂水?”
“是啊,这位首长肺部受创,怕感染!”护士说着推开了病房门。
袁那个坐在高城床边的兵回头,看到袁朗愣了一下,站起来:“袁队长……”
袁朗认出是高城很看重的一个老七连的兵,他记得他叫马小帅。
“营长睡着了……,药品里有安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马小帅说。
袁朗摆了一下手,走到床前看护士准备好液体,从被子里掏出高城的手,手腕上绑着直通针头,护士把另一边连上直通器,然后弹弹液体,说:“把这两瓶输进去就行了,注意液体,没了就按铃,我过来拔针!”
马小帅应了。
护士又对袁朗说:“首长,不早了,您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袁朗点头:“我一会儿就回去!”
护士又嘱咐了几声才走,马小帅看着护士离开,又回头看袁朗,吭哧了一会儿,倒了杯水给他:“袁队长,您喝水!”
袁朗笑笑:“我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别管我!”
马小帅眼珠子转转说:“那您帮我看会儿营长,我出去抽根烟!”
“去吧!”袁朗挥了一下手,马小帅走出去。
袁朗回头看高城,那段时间高城每天都来看他,他倒是没注意,这时才发现,高城瘦了很多,可能是因为骨架子大,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现在离得近了,袁朗低头看高城放在床边输液的手,青筋明显,干瘦的很,那截手腕骨骼分明,袁朗抬头,仔细端详高城的脸,高城闭着眼,双颊凹陷,可能是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黄,看起来很憔悴,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皱着,眉心有一道竖着的沟壑,嘴唇抿着,嘴角有些向下撇着,这和袁朗记忆中的那个高城不一样,在他记忆中,无数次从梦中醒来,枕边的高城面容安静平和,嘴唇丰润,嘴角翘着,好像做着无尽的美梦。袁朗伸出手指按按他眉心的那道沟壑,却怎么都无法抚平,袁朗稍稍靠近,忽然看到高城头顶上有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再靠近,愣住,高城头上竟然已经有了几根白发,这让袁朗瞪大了眼睛,高城比他还小,竟然有了白发?
袁朗的手抬起,犹豫着,慢慢放到高城头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软软的,和记忆中一样的感觉,黑色和偶尔闪着银光的几根白发在袁朗手指间柔顺的滑过,袁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高城,我们错过的,何止是感情。
马小帅从门上的小窗看到袁朗轻轻的抚摸高城的头发,额头,脸颊,动作轻柔而怜惜,好像手下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时无法伸出推门的手,不想打破这份温馨。这一年多,营长过得有多苦,为谁苦,他最清楚,他不明白,营长爱着袁队长,现在看袁队长也爱着营长,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袁朗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高城,手垫在高城输液的那只手下面,指腹轻轻抚摸他手指上的厚厚的茧子,一直到两瓶水都挂完,袁朗拔了针头,又弯腰把尿袋放空,才站起身,腰上的伤因为长时间的坐姿,一阵揪疼,袁朗用手扶了一下,慢慢走出高城的病房。
“袁队长……”马小帅一直坐在病房外的一张木制长椅上,看到袁朗扶着腰出来,有些担心的站起来:“刚才您的勤务兵过来找您,我让他一会儿过来!我送您回病房吧!”
袁朗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高城,低声说:“就几步路,我没事儿!大夫说情况怎么样?”
马小帅也低声说:“医生说情况不算糟,可是之前营长吸烟过度,本来肺部就不太好,这回又是肺部受创,离心脏位置近,怕感染引起心脏问题,所以多挂些消炎的!”
“哦!”袁朗点点头说:“行了,那你进去吧!”
“是!”马小帅说。
袁朗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们营长醒来,不要告诉他,我过来过了!”
“为什么?”马小帅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营长知道您过来,他会高兴的!”
袁朗笑笑:“上尉,按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请服从命令!”
马小帅沉吟一下,压低声音说:“袁队长,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可是这段时间营长是怎么过来的,我看在眼里,这件事其实我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我只能说,失忆不是营长愿意的,想起来以后,他也很痛苦,毫不夸张,那些痛苦和加诸在您身上的那些痛苦比,只多不少。每次营长喝多了我都要亲自守着,因为营长会一夜一夜的喊您的名字,喊得声嘶力竭,有一次第二天醒来,喉咙里都是血!”
袁朗的身体晃了一下,扶着一边的墙站好,微微侧头,看向高城的病房。
马小帅抬手挠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似的:“您走了三年,我再没见过营长发自内心的大笑过,喝多了时,他会说他很苦,他说他想转业,可是又怕转业后离你更远,他一直熬着,熬着……”马小帅哽咽了一下:“我有时真怕他熬不住!”
袁朗轻轻的叹气:“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选择一条这样的路,对于你们营长来说,将要承担什么!你们钢七连的那六个字你还记得吧?不抛弃,不放弃!可是你知道如果走了那条路,你们营长要抛弃什么,放弃什么?”
“我知道不抛弃不放弃!可是我也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有些东西既然在生命中留下印记,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人如果不能恣意幸福的过一辈子,那他失去的,比这句口号要多得多!”马小帅拧着脖子说,有些任性,也有些倔强:“我不知道你担心的会不会成真,但是我真的想替我们营长对您说说这些话,这些话他自己是不会对您说的!或许是我没经历过,不懂您想的这些,不过我觉得吧,理想,爱情,幸福,这些都是处在同等地位的,或许我们不能全抓住,至少要抓住重点吧!如果……我是说如果您不是恨我们营长,我请求您……请求你给我们营长一次机会!”马小帅说完,打开病房门走进去。
袁朗在墙上靠了很久,直到勤务兵看他太久没回去,跑出来找他,看到他一脸疲容,过去扶他:“队长……”
“我累了,送我回病房!”袁朗有些筋疲力尽的眯着眼,慢慢走回病房。
第六十三章
高城做了一个梦,很美很美的梦,袁朗和他回到他们的家,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十指交缠的依偎在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沧海桑田,心里宁静而喜悦……
梦醒,一室寂静,挂着淡蓝色薄窗帘的房间光线柔和,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稍微动了一下手,觉得身体疼的好像被打散重组过,高城左右看看,没有人。高城伸手摸摸自己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心脏部位,怔怔的看着房顶,身体被弹片插~~入的感觉依然明显,高城的手放在纱布上,轻轻的笑,自己差一点儿就去阎王殿报道了,如果弹片再偏一点,那自己再也没机会对袁朗说自己想说的话,再也不能陪袁朗看日出日落,再也无法弥补心中无限的缺憾。经过了生死,很多事情都通透了,他要去找袁朗,他要告诉袁朗,他想和他在一起,疼他,爱他,和他分担所有的哀伤与快乐,无论袁朗要不要原谅他,他都要告诉他。他怕……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马小帅端着早饭进门就看到高城好像一条垂死的鱼,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大吃一惊,扔了手里的饭缸就跑过去:“营长,你干嘛啊?你不能起来!”
高城看到马小帅一愣:“怎么是你?小马呢?”小马是高城的勤务兵。
马小帅一边扶他躺好,一边做出委屈的样子:“小马不在,我这老马不行吗?”
“滚犊子!问你话呢,怎么是你,最近你们连不是在集训吗?你怎么跑来了?”高城被马小帅按在床上,皱着眉问。
马小帅没理他,扭头看被自己扔了的粥扣了一地,挠挠头:“您说您好好躺着比什么不好?这回完了,我还得再去一次食堂!”
高城动了一下,身体虚弱,伤口疼的厉害,叹了口气说:“别去了,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一会儿还要输液,会胃疼的!”马小帅弯腰捡起饭缸检查,看看好像没摔坏。
“砰砰……”有人敲门。
马小帅扭头,从玻璃窗看到是袁朗的勤务兵,昨晚两人见过一面,不算不认识,于是过去开门:“有事吗?”
勤务兵憨厚的笑:“我们队长让把这个送过来!”
“啊?”马小帅看着勤务兵手里的保温桶:“这是……”
“是嫂子送过来的甜粥!”勤务兵说。
“嫂子?”马小帅瞪着眼睛反问。
“吴队长家属!”勤务兵还是笑呵呵的,那大白牙咧着,特有许三多范儿。
“哦!那那谢谢你们队长!”马小帅笑的合不拢嘴,就算这保温桶里是白开水,这会儿对于连长来说也是太上老君的仙丹!
关上门马小帅回头对高城提提手里的保温桶:“营长,袁队长让给您送过来的!”
高城一愣:“他知道我住院了?”
“怎么会不知道?”马小帅顾不上地上一塌糊涂,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打开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急忙舀出一小碗,放在高城面前的餐桌上,嘴里还说着:“昨天袁队长还来看您了,守了您大半夜呢,一直到您的液体都挂完才回去的!”
“他……他来过了?”高城心中一喜,想一下坐起来,撑着伤口,叫了一声。
马小帅急忙过去扶他:“我的营长啊,您这一惊一乍的干啥来着?您先喝口粥,我慢慢和您说成不?”
高城靠坐在床头,手上端着甜粥喝了一口,粥是牛奶煮了麦片和大米,还放了红枣,莲子,味道清甜可口,高城觉得这三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大大的喝了一口,有点儿烫,却小心的含在嘴里,没舍得吐出来。
马小帅边收拾地上的残粥,边说:“昨天您做完手术后打了安定,一直睡着,九点多的时候吧,袁队长就过来了,一直在您床边坐着,也没说什么,就是伸手摸了摸您的头发啦,脸啦,手啦,然后就一直拉着您的手坐着,一直坐到快十二点,您的液体输完了,袁队长给您拔了针,放了尿,才回去的!”
高城有些傻,咽了粥,好半天说:“他身体还没好透,坐那么久……”
“可不是嘛!袁队长回去的时候一直捂着腰来着,就刚才那小勤务兵扶回去的!”马小帅吐吐舌头:“本来我要送,他不让!”
马小帅偷眼看高城的反应,高城端着碗开始发呆,虽然脸上没有笑,可眼睛里的光亮藏都藏不住。
高城还不能起床,靠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氧气不够用,只好又躺下,睁大眼睛等着房顶发呆,马小帅说了好几次让他睡会儿,他都说睡不着。一直到护士来给他输液,他还是一直发愣。
到了中午,马小帅看看新换上的液体,说:“营长,你中午想吃什么?昨天,呃……高军长说家里给您送饭过来!”
高城回过神,微微皱眉,摇摇头:“早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