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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板的!”这下端木瞬倒是答得很顺溜。
费仁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是黑帮老板,黑帮老板你懂吗?谷新是他手下的产业,就有涉黑嫌疑,我就是来搜这个证的。”
端木瞬捂着脑袋申辩:“阿濯早就不做这个生意了,你别乱冤枉人。”
费仁冷笑:“他不做,那居群呢?你真当我们警察是傻子?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汪濯沸说太阳是西边出来的,你也傻呵呵地去相信?”
“屁!”
“你才屁!”
端木瞬还是没闹明白:“高局长不是跟成利的交情很好吗?为什么会签搜查令给你?”
费仁再次冷笑:“高局长他老人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还不赶快能抓到什么把柄就什么把柄?他跟成利的交情再好,能好过自己的身家性命?把你们统统拖下水了,他自己就安全了。就算死也要找一个……不、一群垫背的一起死,不然怎么叫领导呢?要不是碍着市里的面子,他恨不得签个搜查令搜汪老大的老巢——别看了,就是你家!”
“那你明知道是高局长狗急跳墙胡作非为,你还来搜?”端木瞬急了。
“为什么不能来?”费仁一瞪眼,“我虽说是个警察,可说到底就是个领工资上班的,给政府打工。领导要我做什么,我能不乖乖照做?”
端木瞬看看他,总觉得今天的费仁怪怪的,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怨气。好像身体的哪个部分严重受挫,明明就是伤得很重了,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出来见人——外强中干的费仁,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费仁……”端木瞬想了想,说,“你该不是……”
“费队长,”有一个人突然走到他们身边,端木瞬回头一看,是成利。
费仁上下瞥瞥他:“哟,成大律师。”他的语气很不友善。
成利推了推眼镜,向端木瞬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对着费仁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借一步说话?”
费仁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把端木瞬扔在一边,跟成利窃窃私语去了。
端木瞬在几步开外看着那两个人,成利始终是那幅天塌下来都温和淡定的样子,反倒是费仁有些急躁,时而怒目相向,时而眉头紧锁。一急一缓,一明一暗,倒是很鲜明的反差。
只是他们的话说得很轻,端木瞬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其中有一次,费仁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你别以为……”,接下去的话又变得很轻。
“你别以为”,你别以为什么?端木瞬努力地去想,有时候听到半句反而比什么都听不到更来的让人心焦。想着想着,他突然记起前几天在书店,看到成利和费红约会的场景。
费仁知道费红和成利的事吗?他是会支持还是会反对?记得费仁小时候说过“长大以后要娶姐姐”之类的话,他该不是当真了吧?
几小时后,汪家大院。
“你别理他,费仁他那是假公济私。”汪濯沸把扫帚递给端木瞬,说。
“假什么公济什么私?”端木瞬还是不明白,一边接过扫帚给棒冰清理笼子,一边问。
汪濯沸笑笑,答非所问地说:“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费仁没有为难你吧?”
端木瞬摇摇头:“那倒没有,我也好得很。其实我们公司根本没什么。他们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搜到,就收队回去了……把那边的簸箕拿给我,那个旧的哦。”
汪濯沸拿了簸箕,递给他,一边说:“嗯,你以后小心些,他们很可能会再来。要是费仁为难你,记得马上打电话给我,任何时候我都会赶过来。”
端木瞬心头热了热,觉得脸上有点充血,赶紧低头往簸箕里扫狗粪,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问:“阿濯,他们为什么还不抓高局长?”
汪濯沸伸手摸摸他的头:“推理容易搜证难,又不能让高局长发现。我相信邱队长他们一定很努力地在查,给他们点时间……”
端木瞬手上的动作停了,蹲在那里的姿势里似乎有种深深的沮丧。
“小瞬,怎么了?”
端木瞬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想快点把凶手绳之以法。免得方叔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汪濯沸心头也是软绵绵地一晃,这孩子的热血义气让他喜欢得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只好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对了阿濯,”看到棒冰,端木瞬就想起一件事,他问道,“上次……就是棒冰尿尿那次,你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你是想说什么?”
汪濯沸一愣,没想到端木瞬会突然之间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自己。如果说上次险些告白成功,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气氛也合适,好像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一样。尽管最后功亏一篑了,但毕竟心意和氛围配合得恰到好处。
而今天,两个人蹲在狗笼子前,棒冰围着端木瞬的腿撒欢,端木瞬一手轻抚狗头、一手持着一只破旧不堪的簸箕,簸箕里还盛着几坨便便……
汪濯沸突然感到十分的纠结。
“阿濯?”端木瞬丝毫没有意识到环境的不妥,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瞧着他,整个神情因为好奇而显得充满了流光溢彩。
汪濯沸又开始眼晕了。他骤然发现,原来只要端木瞬在画面的中间,他周围翩跹飞舞的是苍蝇也好,是彩蝶也罢,似乎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有他在,世界便是高更的画,光线灿烂、色彩斑斓、芳香四溢……
“其实……是……那个……”
“哪个?”
“就是……我其实……一直……”
“一直?”
“一直……对你……”
也许是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话说到一半,端木瞬便站了起来。可因为蹲得太久腿有些软,趔趄了一下。汪濯沸及时扶住。端木瞬手一晃,簸箕里的便便掉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汪濯沸的鞋子上……
“啊……”端木瞬傻掉了。
棒冰兴奋地“汪汪”乱叫。
汪濯沸满头黑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枉自己一世英名,可每次告白,居然都输在这只狗……的排|泄|物上!这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对不起!”端木瞬急得团团转,想也没想就蹲下去捡。
“不要用手!”汪濯沸也急了。
端木瞬的手触电一样的缩回来,开始到处找工具,可看来看去,手边除了簸箕,就是一把扫帚……
“你站着别动,我去找点报纸什么的。”
端木瞬说着就要跑开,还没来得及拔腿,迎面有个人冲了过来,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自己面前。
是居群。居群喘着粗气,站在端木瞬面前干瞪着眼,好像人已经跑过来了,可魂没来得及跟上,落后了两步,整个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居群,出什么事了?”汪濯沸从未看到过这样狼狈的居群,皱了皱眉,问道。
居群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急急道:“成律师出事了!”
第47章·彼此的信赖
居群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急急道:“成律师出事了!”
“什么?!”这下端木瞬手上,连簸箕都掉下来了,再次砸中汪濯沸的脚。可两个人都没工夫去管它。
“居群,你慢慢说,说清楚点,怎么回事?”汪濯沸说。
居群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头说起。
原来昨天费仁带队搜了谷新之后,因为没有查到什么证据,高局长又气又急,再次签发搜查令,命人直接搜查成利的住所。
费仁因为成利和费红的事耿耿于怀,正愁没机会找成利开刀,自然卯足了劲上。结果没找到成利涉黑的蛛丝马迹,反倒在他住所里发现了他用励丰的房产行贿高局长的证据。
一直以来,公检法和警方同一阵营,律师大抵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几乎已经是公认的事实。而实际上,很多律师和公检法相熟,作为被告和法庭之间的桥梁,通通关系,塞塞红包,能得过且过的案子就轻判了,大家都有好处拿,何乐而不为。说得好听点叫同气连枝,说得难听点就是坑窪一气。大家心知肚明,谁都没有必要道破。
只是,司法公正这个原则,是所有从业人员都必须时刻挂在嘴上,别在胸前,甚至刻在脑门上招摇过市的。律师贿赂警察,在行业里一向被忌讳,何况是成利这样的大律师贿赂高局长这样的警察高官?
——能做,但是不能说,更不能被发现,这是潜规则,每个人都要懂。
还有一项潜规则,存在于下属和上级之间。照理费仁作为属下,发现了上司做这种不光彩的事,若非有深仇大恨需要直接越级上报,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职场还是官场,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分别。大家都是吃皇粮的,何苦互相为难。
何况这次的情况特殊,高局长是几起命案最大的嫌疑对象,邱懿南这边已经尽力在找线索了,给费仁这么一闹,反而转移了焦点。
“费仁这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汪濯沸听居群说完,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问:“成利现在在哪儿?”
居群答道:“已经保出来了。只是费仁这次把事情闹得很大,好像还惊动了市委。成律师人没什么,只怕这样一来,今后在律师界地位难保。高局长这次也出人意料地合作,对整件事供认不讳,还主动交代了很多其他的受贿行为。”
“不好!”汪濯沸一惊,把一旁听得入神的端木瞬吓了一跳,“高局长想丢卒保车,他想跑!”
“跑?跑去哪?”端木瞬糊里糊涂地问。
汪濯沸捏了一下他的手,并没有回答。能跑的地方很多,只要有钱,世界各地都能去。受贿的事,只要金额不到一定量,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高局长既然肯主动交待,他必然是早就为自己打点好了后路。
丢掉一个分局局长的位子,换来几件命案从此无人过问,保住一条命,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端木瞬的世界太单纯,汪濯沸不想让他太早直面这些事。
居群自然理解汪濯沸话后面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问道:“要不要通知媒体,曝光的话,他应该没那么容易跑路。”
汪濯沸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热衷的样子。他说:“媒体也只是起个舆论监督的作用,为掌握话语权的人做个传声筒的功能。就算曝了光,只要高局长搞得定,哪天报导他被判了多少年、关到哪里去,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只有无知百姓在为除去一条毒蛆而高兴。真正的当事人换了个身份,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还要滋润。”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事到如今,他也早就不怕名声被搞臭了。”
居群默然了一会儿,然后说:“试一下总是好的,聊胜于无吧。”
汪濯沸颔首表示同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端木瞬再迟钝,也已经明白了汪濯沸和居群在说什么。他被他们对话的内容吓了一跳。在他的心目中,媒体,作为“群众的喉舌”,必然是时刻保持着公正性和严谨性。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对媒体提出质疑,而那个人是他从小就崇拜着、喜欢着、并且相信着的汪濯沸。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应该相信汪濯沸,还是相信自己长期以来积累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听到端木瞬半天没有声响,汪濯沸侧头去看他,看到他一脸备受打击的神情,不禁有点后悔把话说得太明白。
于是他对居群道:“好了,就照你说的去办,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一下。另外联系一下邱懿南,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阻止高局长在隔离之后出境。不过,他要走可能没那么快,但也绝不会拖很久,拖越久他越危险。如果他们没办法,只好我们自己动脑筋了。接触不到他本人,可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端木瞬,把后面的话改了改,换了另一种说法:“他不可能一个人走,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