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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她,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慌,脸上是一派的冷漠。“你昨天午夜曾带着淡色的猫出门,我今天在陈尸现场发现了一些类似猫毛的毛发,现正送去分析中,但我认为那是猫毛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你认为这是我做的吗?”骆天恩不要听她的分析,他只想知道,她的心中真正的想法。
徵律张开口,但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安静了也许是三秒钟,也许有三辈子那么久,终于她说话了,可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感。
“我想,你还是跟着二姐回去,以现在检方手中的资料虽不至于到起诉的阶段,但要拘提或是羁押你已经十分足够了。”
她的话语是那样的轻,要不是他如此全神贯注的倾听,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此刻,他情愿他不曾对她的一举一动这么的在乎。
她的话像是一把黑色透明的利刃,无声无息的刺入他的心脏,他知道表面上的他没有一丝的破损,但他的心已热血流成河。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一下子犹如槁木死灰,而他眼中曾有的温柔爱恋也如水中火星刹那尽灭,“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几个小时前,我还以为我终于到达了天堂,而现在你才让我知道,原来我到的地方是地狱。”
他眼中的伤痛是如此的明显,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得到。他原先只是轻轻的低笑出声,而后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狂,仿佛想借由笑声宣泄无法遏止的心痛。
“阿恩,你不要这样,我只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没有其他的意思。”方商律皱起了眉头,和骆天恩认识这么久,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反常的骆天恩。
“商律,我跟你走,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想把她的心拿出来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然为什么可以这样的伤人,说不定她连颗心也没有!”
心痛已然控制了骆天恩的思绪,他把他所能讲的最恶毒的话全说出了口,因为他也想让徵律感觉他此刻所受的伤痛。
方商律点点头,骆天恩举步跟在她的身后,在经过徵律时,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一眼,现在的他除了满心的伤痛外,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是……”他的冷漠让徵律心慌,她的手背叛了她的理智,伸手拉住了他。
一种像是黑暗的空洞一下子由他的身上传入她的心中,那噬人的心痛,几乎要连她的知觉一起吞没,她心惊的抬头望入骆天恩幽黑的眸子。
这是第一次,骆天恩拨开了她的手,他脸上露出一个似是嘲讽的笑容,他的声音冷的像是万年不化的雪岩。
“从一个在地狱中的人身上,除了黑暗,你还想找到什么吗?”
第九章明明是大热天,可是身在办公室的徵律却觉得一股冷意上了心头。
她望着自己的手微微出了神,那上面还残留着骆天恩拨开她的手时那毫不留情的力道,就连他心中的黑暗情绪也不曾稍稍远离,她几乎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他眼中的伤痛。
她将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整个头向后仰,眼中无焦距的瞪视着远万,全身散发出来的冷凝气势教人望而生畏。
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当徵律回过神时,红褐的一片兜头倒下,她定神一看,那落在她身上的是一堆制作精良、保存状态极佳的干燥花。
正确的来说,是“火色天使”的干燥花!
她讶异的对上了潘那充满风暴的双眼,她几乎不用触碰到潘,就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你想做什么?”徵律冷冷的开口。
“如果你不是天恩的心上人、如果不是我杀了你,他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的!”
潘的怒火对上徵律的冷凝,一时之间,火花在整个法医办公室爆开来。
整间办公室的人连个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深怕一不小心就漏看了这冰女VS火爆女郎的世纪大对决。
说真的,这比酷斯拉对上摩斯拉还刺激呢!
“你不知道‘挖心’这话题现在很敏感吗?你可得小心祸从口出。还是因为你的脑子本来就不大,不过这也难怪,靠一张脸来欺骗世人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脑子可言。”徵律冷笑。
“你……”有一瞬间潘震怒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放心,我这个人对别人行为的动机一向没有兴趣,你爱怎么做是你家的事,别来烦我就好。”徵律将沾在身上的一枝干燥花用两指拈了起来,来回的在手中转动,相对于潘的震惊,她的神情淡漠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天恩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你报本是不可能有心的!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真心,你不可能会这样伤一个如此爱着你的人的心,你不可能把他的真心如此的践踏。如果说爱情真的是盲目的,他是我看过爱得最深情的人,却也是我看过最盲目的,不然他不会选择你!”潘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
刚刚在兽医院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骆天恩眼中的伤,就像是被人挖了心一般的痛在他的身上散开,而徵律就是那个执刀的女人!
“那又干你什么事?”徵律冷哼。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关心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评价。就算她是真的伤透了骆天恩好了,那她心中的愧意也只针对骆天恩,其他的人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真狠,把人伤成这样,竟然这一点不安也没有。”潘一把抢过徵律手中把玩的花,恨恨的甩在地上,然后用力的踩着,连带地上许许多多的干燥玫瑰都在她愤怒的脚下碎成了一地。
“你知道这些干燥花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你每一次到天恩的医院都会看到花瓶中永远插着一束火色天使吗?不知道吗?我告诉你,那是他知道你习惯在看到玫瑰时会拿起一朵轻吻,为了留下你的印记,他总是把你每次亲吻过的那朵玫瑰做成干燥花,很可笑吧?”
徵律像是僵了般的盯着地上的花海,那因干燥而颜色转深的玫瑰就像是干涸了一地的凝血,诉说着浓烈炙人的伤痛。
“呆!真是呆!”徵律垂下眼睫,掩去心中的想法。
而她这个的动作看在潘的眼中,却像是无动于衷。
“该死!你真的是没有心吗?我这样践踏他对你的心意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又气又恨的把地上能看到的花全都用力跺烂,然后恨恨的瞪着她。
“照你的说法,他的心不是早就被我撕裂了吗?”徵律抬起头轻笑出声,她的笑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却也让人说不出那是什么的情绪。
“他真的是个大白痴,以他的条件,要什么的女人没有?却眼巴巴的在你的身边守候了二十几年,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对待!”潘真的为骆天恩抱不平,她认识骆天恩太久,久到足以明白骆天恩的情深到什么样的地步、久到替骆天恩的深情感到不值。
他可以为了徵律的一笑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对待!
如果说爱多深,伤就有多痛,那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骆天恩是伤得不能再重了。
“如果你没事,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我还有事要做!”徵律下逐客令。
潘恨恨的用双手在徵律的办公桌上重重的拍下,力道之大,让所有的东西都弹跳了起来。
“你真的是我看过最恶毒冷血的女人,你是不是解剖的事做多了,让你连血都跟着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徵律将桌子上的卷宗一一收好,她直起身子,微微扬头回视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潘,她的眼神森冷的没有一点热度。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好好的医生不当要当个法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她的眼神让潘微退了一步。“因为法医是除了医学院的学生外,唯一可以合法将人切割成一块块的行业,你想试试看吗?”
“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徵律回她一句。
对不懂她的人,他们的观感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
在调查室的骆天恩一句话不说。
方商律是个急惊风,说起话来有时就像个连珠炮,可这连珠炮最怕的就是遇上像骆天恩这种闷棍,这一棍打下来,火都没了,这炮自然也连个声音都没有了。
无计可施的她也只好举双手投降,然后先暂时将骆天恩一个人留在拘留室。
骆天恩根本没有发现方商律是什么时候将他一个人留在拘留室的,他也不在意,因为他的思绪早就到达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刚刚对徵律所说的话有多恶毒,可是他心中的痛让他早就顾不得这许多,因为她的不信任是如此重重的伤了他。
原本他对她的不信任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的,看了徵律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自我保护的人,她的心就像是囚禁在高楼之上的长发姑娘,只有她认可的人,她才会垂下长发让人接近。
可是他不得不,因为她明明在不久前才将心许给了他,她唇上的热度还如此的炙人,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骗自己吗?
原先因为她的承诺而高高飞扬的心,在面对她的冷漠时碎成了一地!早先在他心中的兴奋有多深,别因为她的不信任而反噬他的力量就有多大。
“阿恩,你这样闷着不说话,什么事也不能解决吧?”方角律人未到声先到。
骆天恩抬头看着出现在地面前的方宫律和方角律,他轻皱起眉头,知道自己这样很失礼,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任何一个人说话。
“我能说的都说过了,让我安静一下吧!”
方角律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可是别具深意的。“放心,我只是来谈生意的。”
“生意?什么生意?”
“你忘了我是个律师吗?看在认识你二十几年的份上,我不算你这一次的车马费。”方角律由她的公事包中抽出一张委任状,然后推到了他的面前。“喏!把这个签了,我就是你的诉讼代理人,有我‘金不败’在,保你马上就能离开这鸟笼子。”
“或许,我并不想离开这里,毕竟我现在是重大疑犯,你不怕保了我出去,要是我真的是凶手,那岂不是要害死更多人?”骆天恩摇摇头。他想不出他有任何必须马上出去的理由,留在这儿没有外界的吵闹,或许他更可以平心静气的把这一切好好的想清楚。
“我是个律师,做律师的前提就是保障我的当事人的权利,我一向尽量相信我的当事人有权力去保有他们应有的权利。”方角律笑笑。
“为什么徵律不像你一样相信我呢?”骆天恩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该相信你呢?你认识徵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就是那性子,你又不一是不了解。”方角律两只眼睛转呀转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为什么不该?如果她的心真是许给了我,她会连一点点的信任都不给我吗?”骆天恩心痛的说。
“许了你?”方角律挑起一边的眉头。“这可真是不容易。”
她知道骆天思不是个会说谎的人,那徵律总算开窍了吗?
不过,也真难为了骆天恩,爱上一个被人爱了二十几年却还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女人,亏他还真有耐心。
“现在说这个根本是多余的,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她若真把她的心给了我,不会连这一点小小的信任都给不起。”骆天恩的笑容含着浓重的哀伤,为了他的心痛,为了他得而复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