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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凄凄月光下,那人对月负手而立,身姿纤细挺拔,冷冷清辉披在身上,整个人仿佛都溶入了那清冷的月光之中。恰如那冷冬之中的一株傲梅,香飘清逸,寂寞无主,一任芳妒。独坐幽笙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那人转过头来,看见他,只是略怔了怔:“原来是你!”
庞统踱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见他腰间插了一支竹萧,笑道:“传闻公孙公子琴棋书画四绝,却漏了这萧艺。今日闻得公孙公子的箫声,真是荣幸之至。”
公孙策侧头看他两眼,有趣道:“庞元帅原来也是萧中知音,不妨赐教一二。”
庞统哈哈一笑:“赐教不敢当。公孙公子此曲意境幽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实是尘世仙音。然……”
公孙策一挑眉:“然?”
“然,想我边疆男儿、志在四方、扬威沙场,建功立业,才是男儿本色。又怎能效那小女儿形状,柔情似水,日日相思,惆怅满腹。公孙公子,你身为男子,这箫声是否太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呢?”
公孙策清澈的眸子直视他,嗓音低柔却坚定。
“你志在天下,威震四海,享誉八方,几条人命,多少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公孙策的心愿,只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不管是宋人、辽人、西夏人都可以和睦相处,过平静而自由的生活,不需要每天打打杀杀,心惊胆颤。你看不起我也好,总之我就是这样想。”
庞统怔了一怔,那双眼睛清澈的不搀一丝杂质,似乎照的见这书生内心的坦荡,铁血冰心,一片赤诚。他与他一样胸怀天下,却又和他如此不同。
目光不由得变柔了些:“你以为我愿意看见生灵涂炭,血染沙场?只是当今之世,弱肉强食,你死我亡是寻常事,你虽无战心,别人却有战意。你想天下太平长治、却有人要无风起浪。岂是你想避就能避的?”
公孙策灼灼目光看着他:“除了征伐杀戮,难道便没有其他安希和平的方式了么?”
“有!”庞统字如锤音,直击心扉,“俯首称臣,割地求饶,年年纳贡、岁岁纳粮。”
公孙策一凛,无声得别过脸去。成王败寇,千古兴亡,奈何奈何?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中越发苦涩,忍不住长吟道:“平沙浅草接天长。路茫茫,几兴亡。昨夜波声,洗岸骨如霜。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谩悲凉。”
庞统侧身凝望,只见那人临风而立,衣袂飘举,恍然若仙,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掠过心间,几分怅然,几分迷惘。
两人都不再说话,夜风拂过,满是寂寥。
这日清晨,众人正在大厅议事,忽听人报李元昊城外叫阵,指明庞统应战。
庞统眉心一皱,忽得哈哈大笑起来,直说:“来得好,来得妙!”
众人正自奇怪,不明庞统为何突然如此兴奋。
公孙策略一思索,抚掌笑道:“此计甚妙!”
庞统蹙眉微讶,难道这人竟知道他的心思?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露出微笑。展昭在旁边看得分明,心中暗觉奇怪,公孙大哥什么时候与庞统如此有默契了?以往这种情景只在包大哥和公孙大哥一起的时候才出现过。
梁远方忍耐不住,问道:“庞元帅和公孙贤弟想的是否是同一条计策?”
公孙策含笑道:“梁大哥,你可知今日李元昊所为何来?”
“自是来叫阵。”
公孙策摇摇头道:“不,他是为投石问路而来。” 见众人不明白,斜睨了一眼庞统道:“直白一点,他是想看看该死的人死了没有!”
什么叫该死的人?这公孙策可真会挑机会指桑骂槐。庞统斜睨他一眼。
公孙策视而不见,面不改色继续道:“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庞元帅不治身亡……”
众将听得一头雾水,梁远方毕竟头脑聪明,思索一下已经明白:“原来如此!”
展昭跟着公孙策已久,历练渐增,也随即恍然大悟,赞道:“公孙大哥真聪明。”
公孙策甚是得意,斜挑了眼睛望着庞统:“庞元帅,我说得可正确?”
庞统含笑道:“公孙公子果然聪明。那么这接下来又如何呢?”
这分明是在考他,公孙策冷哼一声,缓缓说出一番话来,庞统越听越惊,这人竟是想得和他分毫不差。他是纵横沙场、经验丰富的将军,能想得出来不奇怪,可是这一介书生,毫无领兵经验,猜得出计策不足为奇,但是连谋兵布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那便不是读几本兵书就能解决的。难道真是的胸藏千万兵?
公孙策说完了,众人都转头望庞统,毕竟他是元帅,庞统略一沉吟,下令:“梁将军,你带兵出战迎敌,故布疑阵,要让李元昊将信将疑。岳凌,你去城内散播元帅病故流言。内院布置白布灵堂,禁止任何人出入。”
各人领命而去之后,庞统转而望向公孙策:“公孙公子,对弈一局。如何?”
庞统幽黑的眼里已没有一贯的戏谑,而是说不出的认真,这种认真化为深邃的泥沼,仿佛带着磁力一般,引人不由自主得陷下去。
公孙策眼波流转,轻道一声:“奉陪!”
香案上清烟袅袅,棋盘局势扑朔迷离,端坐的两人仿如入定神僧,面上表情飘渺空远。
“我听说庞元帅一向只与自己下棋,今日怎么破例了?”公孙策拈着一颗白棋,许久不曾落下,淡淡道。
庞统望着眼前的人一眼,那纤细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那一枚棋子,顷刻之间便能翻云覆雨。
“我不与人对弈,是因为世上无人配与我对弈。”
狂妄到极点的语气让公孙策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手指微动白棋落下,刹那间本来呈胶着状的局势倒向了白色,加重语气问道:“那现在呢?”
庞统不答,手中的黑子放在棋局中央。
这一棋却是无根无由,简直是乱弹,公孙策莫名其妙得看了他一眼。却见那人黑眸幽幽,唇边一抹深深的笑意。
“现在……我寻到了知音。”
公孙策啐了一口:“谁是你知音,少臭美了。”
本来弥漫了些微暧昧的气氛便就此摔了个支离破碎,庞统忍不住纵声大笑:“有趣真有趣!”
他是真的感到有趣了,不是因为对手的较量,而是对于公孙策这个人。
那胶着的棋盘,胜负未分。
第10章 第 10 章
梁远方对敌迎战之时,气势汹汹,似是要为庞统报仇,但却矢口否认庞统已死,而说他活得好好的,让李元昊将信将疑。后来探子回报太守府内院深锁,白带飘飞。其后,又有几个飞云骑冲入西夏大营刺杀李元昊,一系列故布疑阵,果然让李元昊越来越确定庞统的死亡。然后,梁远方假装愤怒之中夜袭西夏兵营,实则庞统暗暗联合附近守兵截断李元昊后路,来了个声东击西,瓮中捉鳖。李元昊直到看到一身金甲,威风凛凛、生龙活虎的庞统,才自知中了瞒天过海计,但已悔之晚矣。两军在碧山交锋,西夏大败,节节后退,庞统趁机收复失地,仍坐镇宣城。
端午节到了!
碧山大捷,西夏暂无能力再犯,宣城百姓终于松了口气,可以过个安安稳稳的端午节。
边关少有如此太平日子,庞统一身便装,带着岳凌杜宇,也上街闲逛一番。庞统对于宣城并不算陌生,他最初参军便是对西夏的前锋营,当时也在宣城驻扎过。虽然那是庞统还是个小兵不甚自由,也有偶尔的一两次偷偷溜出来玩过。
此时,他信步闲逛,想起旧时往事,但觉人事两非,颇为感慨。
“客官,可是要买乐器,小店什么都有,您请随便看看。”
庞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家乐器铺子。那老板堆着满脸谄媚笑容,点头哈腰,“这位爷气度不凡,一定是乐中知音……”
庞统对这等溜须拍马之人早已见惯,目光随意浏览一下,负手准备踱出门去,忽的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上面。
“这位客官,你可真识货,这把清籁可是本店珍藏,其声悠扬清澈,仿若天籁……”老板何等机灵,立刻双手奉上玉箫,并添油加醋讲的天花乱坠。
“清籁?”庞统深幽的黑眸轻轻闪动,蓦然间就想起了那夜月光之下伫立的那清幽如水的人儿。清籁远愔愔,杳妙和云绝。这把玉箫倒是和那个人的气质很相配。
也罢,就买下来吧。
庞统既动了念头,想做便做,朝岳凌使了个眼色,揣了玉箫走出乐器铺子。信步再往前走,忽听一阵敲锣打鼓,所有的人都往一处涌去。
杜宇见庞统疑惑,忙上前道:“赛龙舟开始了,大家都赶着去看呢。”看了看庞统,有些神秘兮兮得道,“王爷,若是你有兴致,有个地方可以看得好。”
“哦?”庞统对赛龙舟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但是却对杜宇的提议很有兴趣。“什么地方?”
“那地方不好!”岳凌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劈头浇了杜宇一盆冷水,还瞪了杜宇一眼,杜宇于是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好?我看挺好的。现在没什么战事,让王爷解个闷也挺好的。”
庞统看着两人的互动,更动了好奇心:“杜宇,咱们走。”
杜宇得了庞统支持,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得意看了岳凌一眼,头前带路,岳凌郁闷的尾随。等到了地盘,庞统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失笑。
“岳凌,这地方为什么我来不得?”
说罢也不待他回答,径自进了楼。这却是一家妓院,名叫水月楼,那老鸨见来的是大名鼎鼎的飞星将军中洲王,乐得简直不知东南西北,忙将人让到二楼的雅间,雅间的主人原还不肯让位,见是庞统,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走了。老鸨又挑了水月楼最富盛名的云儿姑娘来伺候,酒水周到。
水月楼靠着宣河,那是宣城境内最有名的河流,也便是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举行的地点。庞统靠着窗边,龙舟盛况顿时一览眼底。宣河四周早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河上停着数条小舟,远处还停着两艘特大龙舟,隐隐只见龙舟是用亮色漆成,上面雕刻着精雕细致的花纹,装饰得十分华贵。
“王爷,等会龙舟大赛先是由小舟相比,决出前三名。最后才是那两条大龙舟,由九九八十一个汉子来划桨,要游过整整一条宣河,那是十分的精彩。”云儿在一旁轻言细语得解释道。
庞统微微偏过头看了云儿一眼,这云儿长得面若芙蓉,杏眼樱唇,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庞统何许人也,平生见过多少美女,哪个能入得他眼?因而只是略扫一眼,便回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云儿顿时大为沮丧,云儿是水月楼的红牌姑娘,还是个清倌,不但人长得美,更素有才名。今日见庞统不但身份尊贵,单就相貌而言,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俊美男子,云儿便有心攀龙附凤。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庞统来了后竟正眼也不曾看她一眼,真真是伤了这水月楼第一美女的心。
龙舟赛还未开始,远处击鼓阵阵,水月楼下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人声鼎沸。庞统依在窗边,目光随意游转,忽得一凝,停驻在人群中某个身影上。
说也奇怪,那么多人,那么混乱,他怎么就一眼瞧出了那人,而且那么肯定那就是他?也是,不是那人,谁又有那样纤细清瘦的身姿,谁又能穿那样白衣穿得那样清尘脱俗?
只是,他现在这般挤来挤去的狼狈模样可真有趣。
云儿看见庞统眼中疏忽之间露出一抹兴致盎然之色,伸头一看,正瞧见那人群中的白衣书生,这般惹眼。
“那人是王爷的朋友吗?”
“朋友?本王可没有这样的朋友!”庞统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