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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灭照宫群雄感念明月神尼十余年里对杨恒的抚育教诲之恩,悄悄互换了个眼色,便由盛西来、尤顾东带领,也在她的塔碑前站成一排,焚香祭奠。
只是明月神尼生前嫉恶如仇,更对灭照宫深恶痛绝,却不曾想百年之后竟会受到一干魔头如此的礼敬拜祭,九泉之下若真有灵,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此情此景,令肃立在旁的云岩宗众僧或感慨唏嘘,或讶异疑惑,愈发弄不懂杨恒拜访云岩宗的目的,更有僧人暗自不齿道:“这伙儿魔头哪个不曾与我正道子弟结下血仇,又何必来我云岩宗装模作样?!”
祭奠过后,明水大师请杨恒等人前往金顶禅院用斋饭,当晚群雄便借宿在法融寺中。由于明灯大师继承空照神僧衣钵,归隐上方圆,法融寺的主持便由真菜接任。
几年过去,法融寺依旧是一派门可罗雀的冷清情景。当年在法融寺里出家的僧人,或还俗或转往他寺,只剩下真菜和真荤二僧还算是杨恒的旧识。
真菜得知杨恒要来,早早地便腾出几间空房,又打扫得一尘不染。谁知杨恒却径直来到从前睡过的那间小屋,说道:“真菜师兄,今晚我就住这儿。”
真菜挠头道:“你和真禅的铺位都还空着,只是这儿未免太寒酸了些。”
杨恒笑笑,目光扫过靠墙的通铺,仿佛又看到几个小和尚每晚临睡前在床上打闹说笑的情景。这里曾经留下他太多太多的记忆,随着光阴的流逝,这些记忆非但没有褪色,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成为永留心中最宝贵的回忆。
忽听真荤乐颠颠地跑进来叫道:“真……杨副宫主,你看外面都是谁来了?”
杨恒回头望去,只见真烦、真诚等一干玩伴与好友,已来到屋外。
几年不见真烦还是那副洒脱不羁的老样子。他笑嘻嘻走到杨恒跟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小僧该称呼施主‘杨副宫主’还是‘真源’?”
“你这家伙,”杨恒伸拳头在真烦的肩膀上轻轻一锤,视线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笑问道:“真刚师兄呢,不会又在闭关练功吧?”
真诚面色一黯,低声道:“真源,你还不知道吧?真刚三年前已战死在神藏峰。”
杨恒笑容一敛,说道:“五年前我就是顶替他,参加的樱花台闯阵。”
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良久之后真诚小声问道:“真源师弟,你当了灭照宫的副宫主,还会不会与云岩宗拔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朋友。”杨恒语气坚定道:“无论什么,都不能让我向兄弟拔剑。我这次来,只为报恩。”
真菜摸摸光秃秃的脑壳,说道:“这么说,我床上不会又爬满小虫子了?”
真烦等人不知其中典故,均都好奇问道:“什么小虫子?”
杨恒笑着说了,又聊起幼时掏鸟蛋,挖地瓜,斗蟋蟀的种种趣事,听得真烦又是羡慕又是懊悔,长叹一声道:“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
杨恒眨眨眼,有了主意,说道:“就算现在认识也不晚啊,我知道有个好去处,就在法融寺左近。想睡觉的留下,想玩的跟我走。”
真菜刚想说好,却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今非昔比,好歹也是一寺主持,岂能深更半夜与众弟子一同跑出去撒欢?他咳嗽一声道:“这个……真源师弟,我觉得还是等到天亮再去为好,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玩。再说──”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絮絮叨叨地劝说杨恒莫胡闹,哪知话刚开头,屋里的人早已呼啦啦走得一个不剩,连真荤和另几个法融寺里的小和尚也不见了人影。
真菜一下傻了眼,远远就听见杨恒笑着问道:“真菜师兄,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真菜一跺脚,满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庄严肃穆,说道:“我若是不照看着点儿,不定你们又要闯什么祸……喂,等等我──”
众人一阵风般奔出法融寺,由杨恒领着穿过寺外的桃花林,来到昔日明灯大师烤蛙而食的小溪边。杨恒一个纵身高高跃起,脱去外衣往溪边的山石上一甩,在半空中划过道轻盈曼妙的弧线“噗通”声扎进水里。
真烦等人脱鞋的脱鞋,宽衣的宽衣,嘻嘻哈哈闹作一团,纷纷跳进水里。
真菜赶到岸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赤身裸体,成何体统,成何──”
“噗通!”冷不丁真诚溜到他的身后,在背心上使劲一推,笑道:“真菜师兄,你也下去凉快凉快吧!”
真菜胖大的身躯猝不及防摔进小溪里,慌得手舞足蹈道:“救命啊,我不会水──”好不容易从半人多深的溪水里爬了起来,早已是浑身湿透。
他气急败坏想找真诚算账,猛觉喉咙发痒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哗啦──”一条小毛鱼从口中喷出,掉进水里迅即溜远。
杨恒轻笑道:“真菜师兄,还是你厉害。我只听说过舌灿莲花,未曾想你居然能口吐活鱼,委实神通广大教人叹为观止。”
真菜气不得,笑不得,脸颊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正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狼狈局面。突然真烦打从水下冒出,“噗”地一口凉水喷得他满头满脸,笑呵呵道:“这就叫做‘醍醐灌顶’──”
真菜抹去脸上水渍,叫道:“好,我也叫你尝尝‘泰山压顶’的滋味!”两百多斤的身体一蹦多高,似小山般压向真烦,轰得水花四溅。
众人正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之际,对面林子里蓦地闪出几道黑影。为首之人相貌儒雅手摇折扇,身旁的一男一女分别是个花甲老者和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再往后还有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亦是满脸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杨恒一眼就认出这伙儿人的来历,心中一笑道:“敢情是巴星绝、五毒叟、孙二姑和君山二虎这些个跳梁小丑,他们偷偷摸摸溜上峨眉来做什么?”
就听孙二姑问道:“喂,小和尚!去金顶禅院的路怎么走?”
众人停止戏水,真烦笑吟吟问道:“请问五位施主前往金顶禅院有何贵干?”
“干你妈!”君山二虎里的老大葛阳怒道:“你们只管指路就是!”
真烦和真诚悄悄对视了眼,均瞧出这伙不速之客夜上峨眉来意不善。似这般窥觑云岩宗神功宝典的鸡鸣狗盗之徒,几乎每月都会有上几拨,真烦等人早已司空见惯。
真诚佯装害怕,连声道:“是,是、是……往金顶禅院的路原也好走得很,只需沿着这条小溪上行,走出林子后往左拐──”
真烦不以为然地摇头,打断道:“错了,错了,怎么会是左拐?应该右拐才对!”
真菜见着这些个凶神恶煞般的魔头,脑袋嗡嗡发懵,更不知真诚和真烦是在故意捉弄对方,不由诧异道:“我记得去金顶禅院不就是打这儿往东走嘛,为何还要沿着小溪绕行?那样岂不是雪窦庵的方向?”
真烦一本正经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真菜师兄,你怎么可以欺骗这几位施主,教他们走冤枉路呢?佛祖晓得了,那是会怪罪的。”
真菜急得涨红脸道:“我没……我没打诳语,金顶禅院就是向东走嘛。”
杨恒叹了口气道:“真菜师兄,你一说谎就脸红,还是算了吧。”
巴星绝等人听这几个和尚七嘴八舌争来吵去老半晌,也没说明白金顶禅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不由心头生火。五毒叟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瞧来瞧去觉得真诚还算老实,便伸手向他一指喝令道:“小和尚,你来带路!”
真诚磨磨蹭蹭爬上岸将僧衣穿上,葛阳从背后抽出鬼头刀往他脖子上一架,恶狠狠道:“乖乖给老子带路,别耍花招!”
孙二姑瞥了眼溪里的真烦等人,却并未认出杨恒就是那个曾在小镇酒馆中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关东大汉,低声说道:“巴老大,须得防范这群小秃驴通风报信坏了咱们的大事。”
巴星绝点点头,招呼身旁的五毒叟道:“秦兄,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五毒叟大咧咧低哼了声,袍袖一抖洒出一蓬淡黄色的毒雾,借着袖风飘向小溪。
这毒雾名为“杏花风”,色淡无味在黑夜里极难觉察,乃是他的得意绝技之一。
岂料毒雾涌到杨恒等人身前,忽然莫名其妙地分成两股,从众人的身侧飘了过去。
五毒叟一怔,却没想到是杨恒做的手脚,冷笑道:“看不出你们还有两下。”暗自将功力提至八成,双袖无风自鼓黄烟滚滚涌将过去,气劲所至激得波澜翻腾。
真烦扮了个鬼脸道:“好啊,咱们来打水仗!”双掌往水面上一拍,“呼”地一股水柱冲天而起,撞散黄烟直朝五毒叟迫去。
巴星绝迈步抢到五毒叟身前,出掌震碎水柱,喝道:“小心我杀了你们的同伴!”
杨恒满不在乎道:“杀便杀吧,反正我早就瞧这家伙不顺眼,便有劳诸位了。”
真诚大怒,叫道:“真源,你还有没有点儿兄弟义气?回头我跟你没完!”
巴星绝一时没想明白真诚口中的“真源”到底是谁,冷冷一哼道:“葛阳,给这小秃驴放点儿血!”
谁知葛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压根没听到巴星绝的吩咐。
巴星绝瞧出不对,心中一凛喝道:“葛阳,你听没听见我的话?”
葛阳还是不应,真烦吐了吐舌头道:“他不会是睡着了吧?”
杨恒心知肚明葛阳已遭了真诚的暗算,笑着道:“站着也能睡,厉害厉害!”
真诚摇头道:“以小僧的经验,还是躺着睡舒服些。”伸手在葛阳身上轻轻一推,就见他魁梧的身躯直挺挺仰面倒下。
君山二虎里的老二葛风大吃一惊,叫道:“小贼秃,你把我大哥怎么了?”掣出魔刀劈向真诚面门。
真诚灵巧躲过刀锋,叫道:“喂,你们几个还不赶快来帮忙!”说话间他的身形一晃一摇,又化解了葛风的三记刀招。
孙二姑冷叱道:“好小子,敢在老娘面前装蒜!”振腕祭起玉镯砸向真诚背心。
“嗤──”杨恒早就在掌心里暗藏了一颗鹅卵石,见状弹指射出。那玉镯也算得是件通灵魔宝,却被鹅卵石“叮”地一撞斜飞而出。
没等孙二姑施法收回,真烦斜刺里飞出稳稳将玉镯抓到手里,嘻嘻一笑道:“上好的玉镯说扔就扔,女施主果然财大气粗。不如就送给小僧,咱们结个善缘。”
孙二姑又气又心疼,骂道:“小秃驴,快将镯子还我!”纵身朝真烦追去。
真烦口中大叫道:“女施主莫追莫追!”提气就往林子里奔去。
孙二姑岂肯善罢甘休,在后穷追不舍道:“小秃驴,老娘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巴星绝似感觉到不妙,向五毒叟招呼道:“秦兄,速战速决,莫要惊动了山上的老秃驴!”
五毒叟仗着一身杀人于无形的毒功,狞笑声道:“交给老夫了!”催动五毒魔气挥掌拍向杨恒。
杨恒湿漉漉泡在溪水里,见五毒叟等人起意杀人灭口,当下也不客气,使出五成功力呼地一掌迎上。
“砰!”双掌交击,五毒叟的身躯如捆柴禾倒飞出十多丈,摔落在地没了动静,竟是被他势大力沉的掌劲硬生生震昏过去。
巴星绝看得心胆俱寒,惊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菜眉飞色舞道:“他是我同门师弟,现任灭照宫副宫主的杨恒啊!”
巴星绝“啊”了声吓得掉头就逃,便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杨恒动手,只是心里想不明白云岩宗和灭照宫势同水火,两家人怎又走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