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幸亏尽淘岩的试炼使得他的意志力与忍耐力有了大幅提升,吃力地盘腿坐下将仙剑插入面前松软的泥地里,杨恒微合双目将两手合在小腹前摆作金刚印,想凝聚所余无几的萨般若真气护持心脉,压下内伤。
然而脑海里却是一片混乱,翻来覆去全都是母亲的身影。从前的,现在的,两张截然不容的面容在他的眼前循环往复,交相辉映。忽而温柔慈祥,忽然狰厉无情,仿似也要将他的心切作两爿。
“哇──”一大口深红色的淤血洒溅在厚厚的落叶上,竟隐隐冒着寒气。
杨恒心一凛道:“如果我不能迅速澄静心神养气疗伤,千辛万苦才修炼到今日这般境界的真元,转瞬就会化为乌有!”
“不要再去想娘亲了,先要救你自己!”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可越是想忘却,偏偏正在记起。气血沸腾如注,在五脏六腑间翻江倒海,身上寒意渐起,手脚开始冷却,赫然便是散功的征兆!
深吸一口气平抑涌到嗓子眼的热血,他的眼睛无意看见头顶那株参天的大树。
蓦然灵机触发,低声诵念那首明空大师赠与自己的禅句:“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一遍、两遍、三遍……渐渐地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宁静了下来,耳畔听着山风过林的呼啸,霍然感应到天地万物枯荣生死周而复始,仿佛一刹间自己的身心已与周围的树木山风融为一体,和着今夜皎洁的月光,进入空明。
不晓得是多久,一缕刺目的阳光从林梢照落,将杨恒从浑然忘我的禅坐中唤醒。
真气渐渐平复,内伤也只是在隐隐作痛,无端地却察觉到自己灵台清明异常,不需动念方圆十丈内即使毫末细微的动静也能“看”到。
灵觉!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欣喜之情。曾听明灯大师说过,当禅心又或道魔之心臻至炼气化神境界时,即可逐渐脱离肉躯禁锢,延向身外世界,这便是灵觉,而自己也由此一跃成为了炼气级高手,从此较之正魔两道的一流人物亦不遑多让。若再往下潜心修炼,便能孕铸元神从而达到炼神还虚的巅峰化境,直至如三魔四圣一般返璞归真复归于道。
仙路漫长,但自己正一步步脚踏实地地阔步前行,从筑基培元到炼精化气,从炼精化气到如今的炼气化神,十数年光阴一晃而过,于日月天地更是白驹过隙。
他振奋精神,拔剑起身,仰头眺望繁茂林叶间透过的那一点蔚蓝天空,满心的欢喜,却又隐隐泛起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悲愤。
忽然杨恒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纵身越过林梢,只见日头已升上了头顶。
“哎哟!”他低叫出声,放眼远望白头峰方向,焦急道:“樱花台会开始了!”
来不及多想,杨恒祭起正气仙剑迎风狂奔,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赶到白头峰前。
他收了御剑术,顾不得什么山门禁地不准御风的狗屁规矩,疾驰进白鹭苑,冲着里头叫道:“师傅,真禅!”
“砰!”推开院门,迎面撞上听见声音从屋中走出的真坚,杨恒急问道:“人呢?”
“你到哪儿去了?”真坚埋怨道:“知不知道今早出了多大的事?神会宗的人撞见了大魔尊,不仅掌门殷长空被这女魔头打伤,连飘渺三仙之一的袁长月袁长老都不幸惨死在她的屠佛尺下!”
“什么?”杨恒呆了一呆,问道:“怎会是这样?”
真坚不虞有它,说道:“先前各派高手前往围剿,却晚到了半步,只好分头去追。殷掌门他们追上大魔尊,一场激战之下那女魔头连使狡计,令得神会宗四大高手一死一伤,这才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为了这事樱花台剑会也被整整推迟了两个时辰,四大掌门已联名致信杨惟俨,要他交出大魔尊还袁长老一个公道。”
“袁长老死了?”杨恒心里深深被袁长月之死的噩耗所震撼着。
他前去通风报讯引开大魔尊,只想让娘亲免于仙林四柱的诛杀,却没料到会搭上一位神会宗长老的性命。尽管他并不认识袁长月,可心底里依旧生出强烈的内疚之感道:“要不是我,也许袁长老就不会死了。娘亲她……下手也太狠了──”
真坚瞧杨恒默然出神,只当他听呆了,便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神藏峰吧!”
杨恒一省,问道:“袁长老的灵柩停放在哪里?”
真坚道:“暂时被安置在了天下观里,早上我们还前往灵堂里祭拜过。”
杨恒点点头道:“多谢!”默念真言,“铿”地御起仙剑化作一束青光疾飞向前山。
“御剑术?”真坚目瞪口呆,望着飞速消失的剑光喃喃道:“这小子……喂,你走错方向啦,神藏峰在右面!”
杨恒恍若未闻飞出里许,便有两名天心池巡山弟子现身拦截,齐喝道:“什么人?”
杨恒扬声道:“云岩宗真源,请借路一行!”话没说到一半,人已从对方的间隙当中激射而过,待话音落下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他赶至天下观中,收住仙剑来到袁长月的灵堂前。只见门口守着四名穿白挂素的神会宗弟子,里头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一口黑色棺椁安安静静地停放在灵堂正中,宁长河面色阴郁愤懑,守在袁长月的灵位旁,气氛肃穆压抑到了极点。
一瞬间,杨恒无端地失去了走进灵堂祭拜的勇气。他站在台阶上,出神地凝视着黑漆漆的棺椁,耳畔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叫道:“是你害的,是你,是你……”
不知过了多久,忽感有只温暖的大手在轻拍自己的肩膀。杨恒如梦初醒,看见宁长河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和声问道:“小师父,你是云岩宗的真源吧?”
杨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讷讷地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宁长河戚然一笑,说道:“你是来祭奠袁师妹的么,请进吧!”
“我……”杨恒素日里的机变伶俐全都不翼而飞,傻傻地望着宁长河悲戚的面容,说道:“我该走了!”像是被什么可怕物事追赶着一样,转身奔出。
宁长河一怔,隐隐觉得杨恒的举止有些古怪,随即释然道:“是了,这少年是云岩宗的四小金刚之一,须得参加闯阵。难怪走得这么急。”
却说杨恒御起仙剑拼命赶路,来到神藏峰前,早有人发现正气仙剑的青色光束,禀报进去。负责樱花台警戒的太白院首座长老南霸天闻讯御风升空,遥遥向杨恒说道:“不知哪位高人莅临长白,请停步赐教!”
杨恒心事重重,向南霸天抱拳道:“弟子云岩宗真源,前来樱花台闯阵!”
南霸天一见这御剑之人居然是杨恒,倒先吃了一惊,暗道:“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竟能御剑横空,这份修为在我天心池三代弟子中怕也找不出几人来!”
当下一皱眉道:“闯阵已经开始,你为何迟到?”
杨恒往山腰望去,豔若云霞的樱花林却将他的视线阻隔,回答道:“弟子昨夜被大魔尊偷袭,有心随诸位师长一同前去寻她报仇。因怕明镜大师不肯答应,便偷偷跟去。谁知半路遇见蒙面黑衣人截杀,好不容易才脱身逃回。”
这谎话他在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遍,早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连稍后可能受到的追问,也早早想好了应对之词。孰料南霸天“哦”了声,便道:“你来得太晚,他们已经入阵。老夫带你去见明镜大师。”
杨恒大急,说道:“既然如此,便待弟子闯过樱花大阵后再见明镜大师也是不迟!”心头已打定主意,倘使南霸天出言阻止,自己硬闯也得闯进去。
只见南霸天沉吟须臾,问道:“你可清楚闯阵的规矩?首先,你可以利用阵法地形困住对手,也可以在阵眼区域相互攻防将其制服,但不得伤人;其次,破解法阵寻找四个黑匣子,多者为胜;最后,阵内有四派高手埋伏,会出手抢夺对手的黑匣或限制其行动,你们只能抵挡躲闪,不能还击。一旦违例,立刻罚出樱花阵。”
杨恒仔细听完,一躬身道:“有劳前辈指点!”说罢心念微动,竟不等南霸天作出回应,正气仙剑青光暴涨挟着他直往神藏峰山腰中的樱花林俯冲而下,远远瞧见林内有偌大一片白雾弥漫之处,便应是樱花大阵的所在。他也顾不得阵门在哪儿,驭动仙剑直冲了进去。
南霸天目送杨恒进阵,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回转樱花林中。
只见林间早几天就建起了五座高台,依次是长白、云岩、雪峰、天山和祝融五派掌门耆宿的坐席。刚好形成一个弧状,正对着十数丈外的一条清溪。在那清溪对岸,依旧是满山遍野的樱花树,只是依稀飘荡出一缕缕乳白色的光雾。
南霸天来到云岩宗的坐席前,将杨恒闯阵的事情对明镜大师等人说了。
明月神尼得着杨恒的消息,悬了半天的心稍稍放下,嘴里却说道:“真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南霸天替杨恒解围道:“师太莫恼,真源师侄侠肝义胆,勇气过人,他是偷偷去寻大魔尊想助诸位一臂之力。”又将杨恒的那番说辞转述了出来。
明月神尼气恼道:“就算他存着报效师门的心思,也该禀明贫尼和明镜师兄。”
明镜大师道:“善哉,善哉──师妹,你不必气恼着急,真源平安无事就好。”
明月神尼叹口气,向南霸天致歉道:“真源未经允许擅闯樱花阵,还望多加包涵。”
南霸天笑道:“师太说得哪里话来。先前明镜大师已特意为真源师侄留下了一个名额,他这么做也不算违规。否则在下岂会容他如此轻易便闯进阵中?”
明月神尼担忧道:“可是其他三家掌门那里……”
明镜大师摇头道:“你不必担心,老衲这么做,已征得他们的允许。”
明月神尼放下心来,感激道:“师兄为了真源,着实用心良苦,贫尼感同身受!”
◇◇◇◇
“呼──”一股清风卷荡着白蒙蒙的雾气拂面而来,回头已不见阵外景状。
杨恒定睛观瞧,林中的情形似曾相识,他抛开心事寻思道:“老尼姑总是对我不放心。可这次,为了娘亲未完成的心愿,为了身边那些好兄弟,我也要多抢几个黑匣子,替云岩宗争个第一!”
尽管入阵晚了,但杨恒并不着急往里走,一边留神观察阵型,一边恢复功力。
视线只及十步之遥,再远的景物就变得朦胧飘浮,好似随时都在不停地转换。
他看了看脚下的四条岔道,也不知真禅他们是往哪条路上寻去。随性所至,走上靠左的一条林间小径,恍惚间又回到了尽淘岩试炼之时。
行出约莫五丈远,小径再分四条岔道,杨恒仍挑靠左一条前行。刚迈出两步,灵台警兆陡生,四面八方的樱花树如涨潮的海水向自己压来,脚下的小路瞬即消失,白雾比起方才又浓烈上三分。
“这算是个下马威?”杨恒瞧着在他身周骤然定住的一圈樱花树轻松自若地笑了笑,无意看见有株花树的树干上被人用指力刻下了道印记。
“神会宗的。”瞟了眼那印记,杨恒心里黯然,又想到了袁长月的死,暗道:“他该晓得,这是在刻舟求剑了。”迈步从两株花树间走出,前方遽然激射来十余束丝绸般亮白的光缕,交错纵横穿越林木向着杨恒迂回而至。
杨恒也不拔剑抵挡,提气掠空,身形如蝶飞鹰翔,在一束束白光之间闪展腾挪,向前行进。那些白色光束乍合骤分,不停往他身上缠绕,却始终连一片衣角都捞不到。飞出十多丈,奇+shu网收集整理光束忽地消隐,前方“喀喇喇”一片泥地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