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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悉,自是算不得什么宠爱,一时之间王芷萱竟觉得偌大的将军府中再没有容身之处一般。每日里只在房中看书写字,人越发的沉静,再找不出当初的跳脱,只偶尔回进宫看望太皇太后与李琛。
李琛虽担心,劝了几回却并无用处,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赏赐不断,想着让她在将军府也恣意一些。直到后来芷萱及笄,求亲的人家不断,芷萱却只是拒绝,最后竟闹到了李琛面前,李琛自是知道为什么,却不好明说,看着表妹日渐消瘦,于心不忍,竟是下了圣旨,迎王氏芷萱入住中宫。挑起红帕时,芷萱眼中的死寂让他心中刺痛,却也只能叹息。
或许是认命了,王芷萱变成了王皇后,与皇帝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李琛总会看着贵气雍容,和善温婉的皇后发怔,他时常会想念那个活泼精灵,跳脱骄纵的表妹。他把她当做家人,当做心中最重要的人,她是他轮回几世,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没有任何目的任何阴谋,那抹纯粹的善意与温暖一直刻在他的心底,他记得他们的一点一滴。小时候多少回被人欺负都是这个小丫头为他出的头,他现在只是想报答她。是,他承认这里也有他的私心,他留下她,因为他想有人对他好,他想有人关心他,他想病了的时候有人逼他吃药,他想衣服穿得少了有人抱怨着为他添衣,他想睡得晚了有人会按着他去休息,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宁睿不在了,除了他还有谁能照顾好她?但他并不想让她难过的,真的,他希望她能开心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不论是皇位还是芷萱,他都不该强求的,看,报应来得如此快,如此快。登基不过五年,他竟被诊出油尽灯枯之象……日日筹谋,时时算计,不过是为了恣意一回,他跟命争了抢了,可他赢了吗?输了吗?费尽心思,熬干心血换来的不过是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宏图霸业未始,上苍就判了他死刑。不是没想过再争一回,可枉他日日伏案,却是天灾不断人祸不止,几个皇兄也蠢蠢欲动,好,好,好,我争不过天,我不争便是了,你们不是要皇位吗?给你们便是,我就让你们看看这皇位有什么好!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芷萱,他听她念叨过羽州,知道那是江南的一个小城,那里鸟语花香,那里流水温婉,那里,是宁睿的家乡……他从来没想过要与宁睿争什么,他知道芷萱始终没有忘记他,那么他已经决定不争了,是不是该放芷萱自由了呢?若有来世,他也想去看看那样美丽的地方,听说那里的人说话和唱歌一样好听,那一定是个极灵秀的地方……
饮尽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虽带着苦涩,却也香醇依旧,不愧是极品的宫酿梨花春,名不虚传,芷萱,也该到羽州了吧,你应该开心一点,宁睿或许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里是他的家乡,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会见到他的,你们……会在一起的。
庆文帝缓缓地合上眼睑,嘴角的血丝蜿蜒,但却仍是上翘着。
“王……皇上,戎族来犯!”门外急惶的声音,似乎是,陈将军。
“那还不快派兵前去?”李玑踢了踢倒伏于地的李琛,漫不经心地吩咐。
“来不及了,皇上,那戎族已连破几处大关,正向这边攻过来,皇上,是不是,是不是移圣驾鹤安?”
“什么?怎么会?……”
李玑,你以为这是怎么一个河山?庆朝四百年统治,早让这个王朝腐朽到了骨子里,百年的重文轻武谁还知道怎么打仗,便是勇武如王传珏虽圣宠如斯,也不过是看在王家势大根深,且时刻在敬帝监视之中,在那些清流文人眼中更不过是个粗人。上回一战不过是个试探,这次才是真正的进攻,庆朝,气数已尽……
第二十五章
九幽黄泉,冥王殿中。说也可笑,生生死死几次,竟是第一回来到这里,安静地跪在流赤银铺就的地面之上,恭谨而漠然地听着冥王的判词,心中却有着释然,终于,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一路由鬼差领着,过了奈何桥,上了望乡台,他却并未回头一望,想望得太多,值得望的太少。行至三生石,驻足微顿,却也不过是哂然一笑,缘定三生……来到孟婆店前,规矩地排着队,看着一对男女死死握住对方的手,挣扎着不愿饮下那碗茶水,却被磨去耐性的鬼差插破喉咙,强行倒入,不由侧首,三生石依然静立在忘川河畔,白玉似的石璧上,鲜红的题字与血红的曼珠沙华相映,竟带着几分惨烈与凄然。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真的就没有什么牵挂的人吗?”一道柔和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李琛被惊似的抬头看向对方,竟是一个长相极美的黄衫女子!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世间竟真有如此美人!饶是李琛深谙红颜枯骨之理,也不由得心下暗叹。
“一切自有命定,便是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且如今阴阳相隔,李某还能插手阳间之事不成?”李琛是个识礼的,且冷眼看这女子举止气度,知她定是有来历的,也不好驳她的面子,虽不欲多言,却也好生答了她。
“你倒是个通透的,不过活人你管不了,死人你总能管吧。”那女子也不计较他的冷淡,仍是眼带兴味。
李琛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性,如今见了这女子神色,心中不快,两人素不相识,这女子却交浅言深,探人阴私。见队伍已前移了一段,李琛不想与之纠缠,告罪一声便欲前行,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中惊怒,面上却是不显:“姑娘这是何意?”
“莫急莫急,本宫不过是想给你看样东西罢了。”那女子轻笑间宽袖轻摆,李琛未及反应,被明晃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不由抬手遮掩。待酸涩褪去,才发现周遭景象已不同方才,没了鬼差魂灵孟婆,只前方有座一人高的铜镜。李琛未动,拧眉看向女子,那女子仍是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只将他领近那铜镜。待近看,便是李琛也不得不感于此物精美,最难得的是镜面平整光滑,照得人影除带着些颜色,竟清晰得如同玻璃镜子一般。
那女子回首轻笑,指尖轻点,镜面似水面般波纹漾开,待得重归平静,镜中景象却让李琛不由怒急赤目,那是,芷萱。
眼看着她被漫天烈焰焚烧,周身赤炎,痛苦哀号,翻滚着想要扑面身上火焰,却被身下铁板烙焦了,烫烂了,不过片刻,已是没了皮肤,只剩一堆红黑的……“肉”,昔日的柔亮青丝也被烧成灰烬,火苗更是顺势烧到了头皮上,看着那一团蠕动,听着那一声声惨叫,李琛心如刀割,伸手触镜,却碰不到她,急躁地踢踹着镜子,只能无力地任里面的声音渐弱,猛然间回神,看向那女子,控制着理智,想要哀求她救救芷萱,那女子却并不理会他,只说:“先看着,看完了再说。”
狠狠地盯着女子的嫣然巧笑,李琛几乎咬碎了牙,见她确无救人之意,也只能缓缓转身,瞪大了眼睛看向镜中,泪水却在无知无觉中滚落。终于,哀号声止,李琛也似用尽力气般,靠着镜子缓缓滑落,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抱着头,微颤的双肩,低低的呜咽,却在听到一声惨叫时停了下来。猛的抬头,完好的芷萱又一次重复被烧成灰烬的痛苦!
“够了!该看的看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冰冷的眼神如针般刺向那女子,但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方才的狂躁。
“怎么会够呢?你的妻子可是进了阿鼻地狱,那是要生生世世时时刻刻受此燃烛之刑的,便是成了灰也不过风吹之间便可复生,然后一次一次地重复这种折磨。对了,除了燃烛外还有铁箕,拔舌,灼铁丸,饮铁水……”明明是如此骇人的内容,女子的语气却甚是天真。
“哼,可笑,芷萱性子仁善,入地狱已是无稽,何况是阿鼻!”李琛也恢复了几分理智,自不是她几言便可骗过。
“她是没做过什么恶,却是代人受了过,或许,说得明白点,她是被人所害。”女子见他不信,也不急恼,却是耐心解释。
“哼。”李琛并不答话。
“你那位皇兄还未登位,便逢外族来袭,被他们打得无还手之力。仓皇出逃,更是被他们占了都城,立朝建国。”说到此,女子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那个呆货不想着卧薪尝胆,徐徐图谋,竟是将所有错事都推到了你身上,对你怨恨至极,不顾皇家颜面,几次鞭尸,更是信了个邪魔歪道,照着那人的说法,献祭龙脉凤体,得保江山。”
李琛听到这里,心下一凉。
“你那妻子贵为皇后自是凤体,又有着皇族血脉,却是合了龙脉凤体之说。”女子轻摇螓首,“他们又怎么知道,这邪术不过是能延寿而已,且也不过是短短三年,可惜了。”见李琛仍是不信,女子却是有些恼了,“罢了罢了,我便带你去问问你那皇兄,看看我说的可是假的。”
在冥王偏殿听了片刻,李琛再骗不了自己,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芷萱?”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要求都在这儿呢。”那女子笑容越发明艳,眨眼间,李琛面前已是多了一卷紫帛。不过是略略看了,便答应了下来。女子甚是满意他的痛快,眼中也带了些暖意:“本宫是神帝三公主,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好好办事,可懂了?”
“是。”李琛神色恭谨,面色淡然,芷萱,既是我害了你,我定会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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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沉重,四肢无力,但他能听到耳边隐约的声音,他努力地分辨,却使得脑中抽痛,不由得又睡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匆忙赶来的沈凤娟和张建军刚进医务室的门,便拉住李桦和芷萱问起了情况。
“我也不知道,走得好好的,忽然就晕了过去,校医说是中暑。”李桦抹了把额上的汗,语气中也是带了几分焦急。
“芷萱?”张建军知道女儿也会些医术,故向女儿问到。
“不是中暑,是心绪起伏过大,身体受不住的缘故。”轻放下迦佑的手腕,芷萱带着几分担忧,但并不慌乱,“没事的,爸妈,哥哥常用的药都随身带着,先让他睡上一会儿,醒了吃了药再休息几日便好了。”
“真的?”李桦自也是信芷萱多一些,很鄙视地看了外间那个正在给肇事者涂药的年轻校医一眼,“可是迦佑都睡好久了。”
“什么好久,才二十分钟好不好,你不要老在这边吓人!”芷萱白了李桦一眼,安抚了一下爸妈,“报道的事都弄好了吗?要是好了就直接回去吧,哥哥也不知几时才醒,这边打个水吃个药的也不方便。”
几人正商量着,却听得屋外几个男孩子的喧哗:“宁睿,这是怎么了啊,听肖洪飞说你进医务室了我们还不信呢,现在看着还真挺严重啊,瞧这绷带裹的,又多了件衣服,挺热吧?”同来的几人被他贫得都是一乐。
“安静点!屋里还有人在休息呢。”那校医虽然医术不怎么样,倒是挺负责,怕吵到屋内的病人,皱眉低喝到。这年代的孩子普遍怕老师,这还都只是初一的学生,脸皮薄,校医倒也管得住,笑声一下便小了许多。
“要不让沈哥把车子开进来吧,这里离校门口可不近,要是让迦佑知道他被一路抱出去,醒了还不得跟你们急啊。”李桦得知张氏夫妇找了他们许久,刚刚又一路急赶,不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