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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人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将箭簇裹好,跳上马急急离开。
萧珞这边吩咐的时候,剩下的几十人也没闲着,全都在周围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马蹄印与血迹,很快就有了发现:“殿下!此处足印杂乱,正是通往山上的路口!”
这些都是跟随贺翎的亲兵,行军经验丰富,萧珞一听顿时双目一亮,走过去盯着地上的脚印,又沿着深深浅浅的血渍一路往上,压抑着心头的狂跳,脚下越走越快。
……
贺翎失血过多再加中毒,已经去了半身的力,只能支靠在徐成才的肩上,让他半拖着往前走,不过脑中倒还留着几分清醒,虚弱道:“他们不会追过来的,我们回去。”
徐成才顿时手足无措:“将军,我……我迷路了……”
贺翎一听他这犯了大错似的口吻,忍不住笑起来,要不是现在没力气,真想在他脑袋上敲一下:“地上不是有血渍么?”
“我怕被他们追过来,用脚蹭……蹭掉了……”
贺翎一下子被噎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无奈地叹息一声:“算你机灵,找个地方歇会儿。”
徐成才虽然个子不高,但长得也算结实,本来这么撑着他一点不觉得累,可现在却明显感觉肩头越来越重,黑黑的脸都憋得有些发红,知道他快支撑不住,心里更加着急,点点头应了一声,举目四顾,凭借着直觉带着他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四周都是苍天大树,脚底下积着厚厚的落叶,有些已经腐烂,踩上去软绵绵的,他们这一路走得极为艰难,深一脚浅一脚。天还没黑,但这丛林里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
走了一段时间,到了一片较为平缓的坡地,徐成才满脸惊喜:“前面有块草地,可以去那里休息!”说着就加快脚步拖着他过去。
贺翎干裂的双唇渐渐泛起青紫色,蹙着眉半闭着眼,神智有些昏沉。
前面的草地绿油油的一片,看着极为平整,徐成才一脚踩过去,忽然脸色大变。
这里竟是沼泽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一只脚已然陷进去,另一只来不及收回,同样踩进了沼泽,而靠在他身上的贺翎也以为这不过是一片平整的草地,并未多想,跟着迈开了步子。
“将军快退后!”徐成才大喝一声。
贺翎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又听他这一声喝,立刻提高了警惕,但是想收回时,双脚已经拔不出来了。
“别动!”贺翎立刻出声命令。
徐成才也心知沼泽地要人命,全身立时僵硬,不敢再动,左右看了看,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两人正已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下陷,但是他们却不能挣扎,越挣扎只会陷得越快。
贺翎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迅速抽出自己的长枪,回头反手狠狠扎在身后的地上。
47、深夜救人
或许是因为这里过于荫蔽潮湿,才会产生这片范围极小的沼泽地,贺翎对它的出现相当意外,却也十分镇定,长枪的枪头有力地深埋入泥土中,由于他用力过大,双腿不免迅速下沉了些。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地面有些松软,他又添了几分力道才把长枪扎稳。
徐成才神色严肃,肩膀用力将他往上扛了扛,自己却半截腿陷入了沼泽,一想到怀里还抱着盔甲与刀,连忙抬手将东西扔了出去。刀不像长枪那么长,救不了命,再加上盔甲的重量,放在身上只能让他们下沉得更快。
贺翎一手紧紧握住长枪的枪柄,缓住了下沉的趋势,另一手反过来抓住徐成才的胳膊,企图将他往上拉,没想到这一拉,枪头在土中晃了一下,竟有些不稳了。
徐成才大惊:“将军!快松手!不用管我!”
贺翎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可面对自己军营中的小兵,终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忍着肩上的痛楚狠狠地把长枪往下按了按,骂道:“别废话!”
他肩上的伤口原本有些麻木,这会儿一拉扯又恢复了知觉,直将他痛得冷汗直冒。
徐成才硬气的脸上有些感动,眼神更加坚定,狠狠运力,肩膀一沉,又往上一撞,常年练兵练出的身子骨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一下子将贺翎的双脚撞离了沼泽,大喊:“将军快上去!”
贺翎猝不及防,心里被震了一下,十分敏捷地借着这股力道跳到了岸上,又迅速回身拔出长枪探过去:“快抓住!”
出于求生的意识,徐成才立刻抬起双手抓住了长枪的另一端,此时他已经半个身子没入淤泥中,身下这片沼泽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力,直将他往下拖,把他黑红的脸憋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别说他了,就连贺翎都觉得吃力。
一旦陷入沼泽,没有借力必死无疑,即便有借力,那也是九死一生。
徐成才虽然抓住了长枪,却仍在往下沉,被贺翎拖着往前划了极小的一段距离,虽然离沼泽边近了,可四周的淤泥挤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贺翎抓着长枪往后拽,却因为全身逐渐麻木越发使不上力,刚刚后退半尺又被往前拖了半尺多,很快就连带着自己也向沼泽靠过去,危在眉睫。拖一个人上来,这在平时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现在中了毒,手脚都再难受到控制,若不是心智极其顽强,恐怕此刻已经晕厥了。
徐成才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见贺翎神色昏沉,眼看着就要被自己拖下沼泽,连忙松手。
贺翎手中失了力道,愣了一下,抬眼看过去,见他只剩一颗脑袋与两截胳膊露在外面,脸颊被不畅的呼吸憋得通红,顿时大怒,可骂出来的话却有气无力:“废物!快抓紧!”
徐成才深吸口气,艰难道:“我不能拖累将军……我……”
贺翎试图把长枪往前送,可手却抬不动了,脸上一时更加苍白,死死盯着徐成才,恨声道:“要死也该死在沙场上!死在这里你甘心?!”
徐成才缓缓下沉,眼眶倏地红成一片,哽咽道:“娘……孩儿对不住您……来世再孝敬……”
余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沼泥堵住。
贺翎全身使不上力,趴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一寸一寸下沉,渐渐被沼泽没过了头顶,没过了高举的双臂,咬着牙关,瞳孔逐渐赤红。
这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旗下的小兵亡命,可却是第一次产生深深地无力感。没有密如雨的箭矢,没有战马的嘶鸣,更没有敌人拿刀抵着谁的脖子,在如此寂静无声的林子里,他只能有心无力地看着,救不回一条鲜活的性命。
心里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他想提起长枪狠狠戳进这沼泽中大骂一通,可憋了半天的劲想将自己撑起来,却双手颤抖得厉害,最后忽然脱力,一头栽倒,彻底晕了过去。
……
萧珞带着一众亲兵上山,循着血迹寻找,想到这些血迹或许全是贺翎的,他一颗心就越走越沉,神色也愈发凝重,只能狠狠攥紧双拳才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山路越走越窄,地上的脚印逐渐减少,直至光线晦暗不明,地上的血渍忽然消失,一下子失去了追寻的方向。
萧珞命人做了些火把举在手中,点了火折子将火把点燃,原地仔仔细细搜寻了半日,最后实在没办法,直接蹲在地上,将各个方位都嗅了个遍,勉强可以闻到一些血腥味,大致确定了方向,但这山林太大,一个不慎就会彻底偏差。
所有人分散在四处仔细搜寻辨认,萧珞见天色已晚,命他们不要走散了,想着这会儿天还没黑透,未到猛兽出没的时候,就抬起头大声喊:“云戟——”
其他人见他出声,连忙跟着一起开口:“将军——”
连着数遍后抬手命他们噤声,仔细听了听却听不到任何回应,萧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脚印与血迹都消失了,那些人必定在此处停止了搜寻,云戟不会走远,如果听不到我们喊他,或许是……”晕过去了。
萧珞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蹲到地上观察四周的落叶与泥土,甚至连那些细小的树枝都不放过,最后终于发现,有一个方向的落叶被挪过位,而那里的树枝也有被踩断的折痕。
萧珞精神振奋,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将这些落叶仔细拨开,又一点点查看,终于看到了底下掩埋的血迹。
“殿下!此处有血迹!”前面不远处的一名亲兵激动地喊。
萧珞将目光从自己面前移到他那里,眼底浮起笑意,迅速站起来朝他那边一指:“过去!”
“是!”
散落在四周的火把迅速聚成一条长龙,朝着确定的方向走过去。
没多久,前面又有一人兴奋道:“殿下,这里找到将军护甲上的一枚甲片!”
萧珞心里浮浮沉沉的,又是担心又是激动,因为希望越来越大,脚下也越走越快,最后眼前的密林忽然开阔,火光映照下,寒光一闪,再仔细一看,竟是贺翎常佩的那把刀。
萧珞心底狠狠抽紧,压抑着呼吸往前走,身后众人全都赶上来,火光瞬间变得透亮,一下子照见了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
“云戟!”萧珞的镇定瞬间不翼而飞,扔下火把大步冲过去,一把将昏迷的贺翎拖起来。
周围的亲兵全都一哄而上,有的抬人,有的捡萧珞扔下来的火把,有的捡贺翎的铠甲与兵器,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边欣喜一边担忧。
“啊!”忽然有一人发出喊声。
萧珞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旁边竟是一片沼泽,那名亲兵去拿贺翎的长枪,一不小心踩了进去,迅速下沉半尺,好在这里人多,那名亲兵很快就被拖了上来。
萧珞盯着沼泽看了一眼,再回想到贺翎方才晕倒之处就在这沼泽边上,心里一阵后怕,连忙吩咐大家顺着原路回去。
经过这番折腾,天色早已黑透,虽然他们人多,一路踏出了重重的痕迹,可入夜之后仅凭着火把还是有些摸不清道路。
正在众人费力地下山之时,林中隐约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没多久,他们就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寒意从足底一路顺着后脊往上爬,转头四顾,竟看到了大半圈绿幽幽、冷森森的光。
狼群!而且为数不少!
狼群不远不近地缀着,死死盯着他们这些猎物,喉咙中发出几声的低吼,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
所有亲兵迅速将萧珞与贺翎围在了中间,用不着谁下令,都极有默契地将火把举高,数十人凝聚在一起如同一人,被火光环绕其中,令狼群不敢靠近。
身旁一名亲兵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它们未必有我们人多,即便硬战,我们也不会让它们分毫!”
萧珞往四周巡视一圈,点了点头,心底忍不住阵阵颤抖。
若是他晚来一步,云戟孤身晕在这山腰深林内,被狼群围住……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一路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确认下山的方向,一旦见狼群稍有异动,他们就挥着火把吓唬它们,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来时那条窄窄的山路上。此时他们距山脚已经很近,树木也不再那么繁茂,那些狼群终究不敢再跟过来,最后悻悻然放弃。
到了山脚,萧珞让亲兵将贺翎扶到马上,接着自己翻身上去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这才有机会打量他。
惨淡的月色下,贺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唇上早已失了血色,干燥皲裂。萧珞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虽然知道他以前也受过伤,可亲眼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里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固执地没有去探他的呼吸,只是颤着手在他沾了血渍的脸上摸了摸,将他摆到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下巴在他微凉的额角蹭了蹭,提起缰绳一踢马腹,一言不发地纵马离去。
身后的亲兵也陆续翻身上马,很快跟了上去。一阵清脆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