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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五百兵马,此行大功告捷。
贺翎早已吩咐过,只需留一个活口以备不时之需,但为了防止赵暮云得到消息,其他人须一个不留全部杀尽,以绝后患,而且这庙中需要打扫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疑点。
偷袭结束后,孟统领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贺家军这五百人趁着血渍还没有干,迅速将庙中打扫干净,随后抽出一百人留在此地驻扎一段时间,以防赵暮云再次派人寻过来。
剩下四百人披星戴月赶回去,领头的副尉进了王府,将鸽子笼交到贺翎的手中。
贺翎将信看了看,啧啧称叹:“赵暮云果然谨小慎微,若不是孙得随机应变,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说着便将主簿喊过来,让他给这些人各自记了一功,尤其是孙得,功劳给他多添了一笔。
第二日,秋色明媚,贺翎将鸽子笼提出来,饶有兴味地盯着里面那只花斑信鸽打量,将笼子转来转去,好半晌都没放下来。
萧珞忍不住轻咳一声,取笑道:“你打算将它炖了还是烤了?”
“嘿嘿……看到这鸽子,就像亲眼看到赵暮云被我们耍得团团转还自鸣得意的样子。”贺翎朝他笑了笑,手中轻轻颠了两下,把笼子举到他面前,深深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笑意,“长珩,你是我的福星,这一仗的制胜法宝,就由你送出去吧!”
萧珞嘴角一弯,轻轻应了一声:“好。”
说着便抬手将鸽子笼打开,另一只手伸进去把信鸽取出,在信鸽头上摸了摸,举高后,手一松,信鸽带着赵暮云希冀的重要消息,在秋高气爽中冲入万里晴空,越飞越远。
贺翎心情大好,大步赶去贺连胜的书房请战。这一仗,他们在捉拿密探时就开始筹备,现在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贺连胜站在地图前对着东北那一带看了片刻,转过身看着他:“想好怎么打了么?”
贺翎抿抿唇,瞳孔深处是坚定不可动摇的信心,沉声道:“声东击西、众叛亲离。”
贺连胜胡子抖了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声东击西必然是你想的,至于众叛亲离,恐怕是珞儿的计划吧?”
“真是什么都逃不出爹的慧眼。”贺翎笑容中现出几分自豪,“这一仗,只是众叛亲离的第一步,长珩一向善于长远谋划,要彻底击溃赵暮云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后招还须一步一步来。”
“嗯。”贺连胜点了点头,在他肩上重重按下,捏了捏,“这次是我们给赵暮云致命一击的最好机会,只许胜不许败!”
“爹放心!”贺翎点点头,“现在粮草已经上路,兵马也已整装待发,秋季干燥少雨,最适宜偷袭。孩儿明日就出发!”
贺连胜花白的胡须底下隐现笑容,轻叹一声道:“爹如今年纪大了,总是要你们兄弟在外奔波劳累……”
“应该的,爹别再说这种话。”贺翎笑了笑,“您也到享清福的时候了。”
“珞儿去吗?”
贺翎愣了一下,挠挠头:“我本是不放心让他去的,不过他说,他不想坐在家中等候消息,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我就猜到会如此!”贺连胜呵呵一笑,“答应了也好,别拘束着他,不过也要注意,路上务必将他护好了。”
“爹放心。”贺翎点点头。
贺连胜想了想,觉得没多少东西需要交代的了,最后笑道:“你们近日一个个都忙得不见人影,你娘嘴上不说什么,但念经念得可比以前勤快许多,都快把我折磨出耳茧来了,你临走前去哄哄她。”
贺翎嘿嘿一笑:“我先去牢里把那些探子给审了,回头再去看望娘,爹您先受着。”说着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贺连胜无奈又好笑地在背后指指他:“臭小子!”
贺翎离开贺连胜的书房,马不停蹄地去了大牢,见罗擒在门口冲自己抱拳行礼,连连摆手:“免了,人呢?”
“属下带您过去。”罗擒转身大步走进阴暗潮湿的大牢,贺翎紧随其后。
普通的犯人都由各地官府收押,贺家王府的大牢都是用来临时关押擒获的敌人,仅供审问拷打之用,这些人不是降就是死,不可能永远关在这里面,因此这一路走到里面,除了守卫,几乎没有多少生气。
在连续经过数十道空荡荡的牢门后,他们终于走到最里面几间,这里分别关押着这次抓回来的数名密探。
贺翎走到单独关押队正的那间,站在门口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抬了抬下巴:“开锁。”
罗擒朝旁边招了招手,立马有一人上前将牢门打开。
贺翎听着牢门沉重的响声,缓步走进去,看着坐在草垛上的队正,沉声道:“起来!”
队正睁开眼朝他看了看,沉默地站了起来,寂静的大牢中只听闻手脚镣铐的声响,关押在附近的其他人全都将目光调转过来,屏息静气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贺翎从怀中掏出锦囊,取出里面的印章,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贺家军一向宽待俘虏,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们就会给你留条生路。”
队正看着这印章,并未说话。
贺翎又道:“你只需告诉我,这印章究竟该如何用,你若老实交代,我就将你们这些人都编入我贺家军,你若不愿交代,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话音一落,一旁其他牢间里的人有部分面现焦急,拖着链锁凑到铁栏边直直看着这里。
这队正却神色淡淡,无波无澜道:“为人在世,当对得起忠义二字,我不会背叛王爷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贺翎原本听人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对这名探子的机智颇为赞赏,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挑了挑眉,敬佩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孟统领已经投诚,这印章的用法他也已交代过,你只需再说一遍,让我确定他不曾说谎。”
队正脸色一变,抬头看着他,见他神色笃定,缓缓转开视线,咬牙愤怒道:“想不到孟统领竟是个小人!我不会与他同流合污的!你死心吧!”
贺翎似有似无地笑了笑:“你一心求死,我自然会成全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跟随你的这些属下?他们可都要陪你赴死。”
队正脸色再变,青白交替间转头朝一旁看过去。
那边的人逐渐骚动起来,有一人沿着铁栏横跨了几步,冲着这里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羔子!我们早就跟你讨要过信物,你瞧都不让瞧一眼!这下好了,我们全都要跟着你陪葬!我要是知道这信物的用法,一定会老实交代!这可被你害死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贺翎侧头看过去,目光在那人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另外几名跟着骂骂咧咧的人,对罗擒低声道:“将那几个叫嚣得厉害的单独提到远一些的牢间,我要一个一个审问。”
罗擒愣了一下,小声回道:“将军,他们不是不知道信物的用法么?”
“你照做就是了。”贺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罗擒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贺翎将印章塞回锦囊,收入怀中,转身跨出牢门,待罗擒将那几个人都押出去之后,淡淡道:“我早就说过,贺家一向宽待俘虏,愿意投诚的,改头换面又是一条生路,不愿意的,只有死!”
这句话虽说得极轻,但在这寂静空旷的大牢中传开,竟字字如同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贺翎沉下脸色,冷声道:“全都给我拖出去杀了!”
“是!”一直沉默的守卫齐声答应。
除了队正,其余人悉数白了脸色,如同一片死灰。
贺翎大步离开,拐了个弯,朝罗擒走去。罗擒将他带到先前破口大骂的探子那里,替他打开牢门:“将军请!”
贺翎点点头,走进去,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将自己单独拎出来,但是听到他下令将剩下的那些人杀了,心里隐隐生出一些希望,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我叫陈小六!将军尽管问,只要是知道的,我一定全部照实说!”
“还是你识趣。”贺翎满意地笑了笑,“你们被派来进行如此机密的大事,想必不是普通士兵吧?是赵暮云亲兵营的?”
“正是!”那人连忙点头。
“这么看来,你们颇受赵暮云的信任……不知你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十分可信!十分,不,十二分!久闻贺家军的威名,仰慕已久,若是能加入贺家军,是小的三生有幸,绝对不敢有所隐瞒!”
贺翎蹙眉想了想,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他的话,最后朝他走近几步,低声问道:“那你可知,赵暮云这次出兵南征,剩下来镇守后方的,有多少兵力?”
陈小六愣了一下,面露难色:“这……这么机密的事,王爷哪会让小的知道?”
“无须太过详细,你只需告诉我,大概有几成兵力。”
陈小六努力想了想,犹豫道:“小的……小的不敢确定,之前听上头校尉提过,似乎是三层……”
贺翎点点头,心知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知晓太多,又问:“那留守的将军有几位?”
陈小六顿时恢复生气:“这个小的知道,主将有两位!”
贺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出了牢门。
“哎……将军!”陈小六冲到门口,“小的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着。”贺翎冷冷回了一句,脚步声越来越远。
之后,贺翎又把另外几人各自审问了一遍,见他们与陈小六所言大致吻合,终于放下了心,待走出大牢时,已经过了小半天。
罗擒问道:“将军,剩余几人该如何处置?”
“一个不留!”
“是!”
65、偷袭在即
数日后,赵暮云刚与手下几员大将商讨完进军洛阳的计划,走出大门时瞥见旁边一名亲兵正恭恭敬敬地侍立着,那亲兵见他出来连忙上前两步:“王爷!”
赵暮云顿住脚步,朝他看过去,沉声道:“什么事?”
“有消息了!”亲兵双手将细竹筒奉上,“请王爷过目。”
赵暮云双眼微微眯起,将信筒接过去,定定地看了半晌没有打开,心里琢磨着这消息究竟是好是坏,随口问道:“彭城来的?”
信鸽训得再好也只能在固定两地间来回往返,他问是否从彭城来的,实际就是问是否为西北的信鸽带回来的。
亲兵点头应道:“回王爷,是彭城来的。”
这次从西北飞回来的信鸽停在了彭城的老巢,传信兵收到密函后连夜从彭城赶过来,交到赵暮云亲兵的手中时差点累趴下,这亲兵又急匆匆赶到这里,本以为赵暮云会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没想到却半天没有动静,不由战战兢兢地抬眼朝他看过去。
赵暮云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慢悠悠将信筒打开,取出里面的密函,又缓缓解开细线打成的结,轻轻抖了抖,将密函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极为简短的一句:粮仓草屯已烧两处,共计四个月粮草被毁,敬上。
“哈哈哈哈!”赵暮云将这条消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忽然发出一阵畅快之极的大笑声,转身大步走进屋,扬声道:“将几位将军都请过来!”
亲兵听着他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暗暗嘘了一口气,心道这必定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不由默默捏了把冷汗,转身快步离去。
没多久,赵暮云手下的几位主将都赶了过来,在他面前站成一片,全部都恭敬垂首,洗耳恭听。
赵暮云将信函拍在案头,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满眼都是计谋得逞的欣喜之色,高兴道:“派出去的密探将贺家的粮草毁掉大半,果然不负众望!”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齐刷刷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手底下的薄纸,等反应过来后,全都跟着欣喜振奋起来。
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