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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作者:四下里-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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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已经疯了。

他即位之后,大修宫宇,酷法治民,宠幸奸佞,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晚上的时候,他睡在自己的寝宫里,亲密地抱着一具白骨,安稳入眠,他想,我杀死了你心爱的那个人,杀光了你的儿女,现在我还要败光你的江山,我要你……永远也不原谅我——

既然不能爱,那就生生世世,都恨着我。

……

公元前二零七年,秦二世胡亥于咸阳,自刎而亡——

他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十分得他父亲的喜欢,那个威严冷酷的男人时常会把他抱在膝上,用胡子去扎他,逗他玩耍,笑着唤他‘冲儿’。

他九岁的时候,已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小少年,众人都说日后他父亲会传位给他,有一次他哥哥娶了妻子,人尽相贺,不巧那天他却稍微有些发烧,没有前去观礼,等他父亲回来的时候,抚摩着他乌黑的头发,说道:“改天你去看看,这甄氏的眉目,倒是有些像你。”那时他还小,饶是自幼伶俐,却也还是懵懵懂懂地只知道伏在父亲膝盖上,用手拉着对方腰间的玉佩把玩,听不出男人话中深藏的意味。

他父亲每至闲暇,常去他那里和他说话,曾对他母亲说过:“我头风病一犯,见了冲儿,却是即时而愈,倒也奇怪。”他在一旁听了,只是笑,把脑袋深深埋进男人阔实的怀里。

他长到十三岁时,男人在外地接到消息,他已得了重病,命在旦夕,待男人抛下诸事,匆匆返回时,却只见他躺在床上,神昏儋语,叫人看着揪心,满屋子的人哭哭啼啼的,叫着他的名字,而他父亲却只是走到床前,俯身把他抱起来,一遍一遍地轻轻唤他的乳名,他不答,嘴唇干裂,最好的医生也不能让他开口说一句话,男人再多的低唤也不能让他睁开眼,不能言笑,也再不能与男人竟日长谈。

后来作为继承人的他死了,死在他父亲怀里,那个人抱着他还未长成的冰冷身体,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的哥哥们上前劝慰时,男人只冷冷道:“……冲儿已死,是我的不幸,却是你们这些做兄弟的运气。”他父亲说完,再不去看其他人,亲手为他穿上丧衣,慢慢梳好了头发,然后喝退了所有人,自己抱着他,絮絮说道:“冲儿,从小你就特别聪明,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别人送来了一头象,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称出到底有多重,只有你想出了办法……冲儿,人都说多智早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你一生,都愚笨懵懂。”——

冲儿,冲儿。

再后来,有传闻男人与儿媳甄氏有染,一次酒醉后,男人在灯下看着那甄姓女子与他依稀相似的眉目,忽然笑着轻轻唤道:“……冲儿。”

……

公元二二零年,曹操于洛阳逝世,享年六十六岁——

夜色深沉,灯火静燃,身边,有那人平稳均匀的呼吸。

北堂戎渡恍恍惚惚地用手扶着额头,似醒非醒,便在此时,一旁却伸过来一条胳膊,将他搂进怀里,道:“……怎么醒了?”北堂戎渡含糊地说道:“我好象是做了梦……”那人懒洋洋地将他抱紧了,宽阔的胸膛温热而结实,低笑道:“……不准梦见别人。”北堂戎渡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靠在对方怀中:“好罢,我只会梦见你好不好?……”

“我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你了……”

二百零二。 莫怪真情如利剑

两人一时回到了北堂戎渡的宫中,此时月色静好,清风徐来,说不尽地惬意自在,桌子上的酒和葡萄都还照着原来的样子放着,没有人动过,北堂戎渡随手拿起了那青玉盏,往里面倒满了酒,然后递到唇边,眼也不眨地一饮而尽,旁边北堂尊越按住他还想要再去倒酒的手,说道:“怎么喝得这么急?”北堂戎渡笑了笑,没说话,只在月色中打量着对方,面前这个男人脸上极为细腻的玉色肌肤在夜幕中淡淡散发着极具诱惑力的柔和光泽,好似温玉一般,在长而浓密的睫毛掩映下,连眼神也显得内敛平和了不少,五官线条刚棱适度,不柔软,也不过分坚硬,体形十分健美,充满了力量,作为自己生命中占有极大地位的一个人,这个男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北堂戎渡忽然有些明白了,北堂迦当年,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人。

因此北堂戎渡干脆反手抱住了面前的北堂尊越,笑着说道:“怕什么,难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呛着不成。”他清楚地感觉到在北堂尊越薄薄衣袍下那结实的肌肉,忽然就想到像两人之间此刻这样亲密相拥的关系,究竟能够维持多久,恐怕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刻,在这刹那间,北堂戎渡脑海里居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个想法,或者说是某种类似于触电后突然产生的难以自持的诡异念头:这个男人是我的,不但是我父亲,同时也是我一个人独有的情人,我绝不允许有能够对他产生影响力的其他人存在,从我手里夺走他或者分走他的注意,因为他既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男人!如果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甚至,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他娶到手……北堂戎渡这样下意识地想着,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不免用手臂把北堂尊越结实的腰身更加搂紧了一点儿,他的一只手扶在男人的后腰位置,半搭住腰臀的交接处,通过柔软的衣料,北堂戎渡完全可以体会得到那两瓣结实浑圆的隆起,他突然间就有些餍足或者说是得意地想,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真正碰过,虽然当时由于北堂尊越的极端强势而使得印象不算怎么好,但无可否认,那种畅快淋漓的愉悦之意,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带给他的……北堂戎渡的眼中闪过一丝意义晦明的味道,不知不觉间,细瓷般雪白的指尖已经无意识地开始顺着后脊那健美得惊心动魄的线条,轻轻上下游移着。

北堂尊越自然感觉得到北堂戎渡这种并非出自于刻意的抚摩,因此略微低了低头,目光看向北堂戎渡,有些奇怪道:“你在想什么?”他这么一说,北堂戎渡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微微‘啊’了一声,口唇微张,抬头道:“……怎么?”北堂尊越揉了一下他的额发,轻嗤道:“好端端的,你在发什么呆?”北堂戎渡瞧着男人,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北堂尊越的面孔被月光衬托得柔和了许多,充满了异样的吸引力,于是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戎渡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就此将他父亲重重按在旁边的桌子上,剥开衣物,再次进入到那强壮的身体里面的冲动,此时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已经暂时撇去了‘父亲’的身份,而单纯只剩下一种对于雄性最直接的诱惑力,令人沉迷,北堂戎渡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有一点儿心口正在微微发热的预兆,忽然之间,就连那指尖所碰触到的臀部,也变得似乎更加富有弹性了许多……

想到这里,北堂戎渡有些掩饰性地轻嗽了一下,微微别开了目光,让自己此刻这满脑子的奇怪念头慢慢平复下来,压住这些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似乎和往常比起来,好象不太一样,有点儿奇怪,而他也并不喜欢这样不受掌控的自己,对于一切超出预料之外的东西或者状况,他都会本能地表示排斥……因此北堂戎渡松开了搂住北堂尊越的臂膀,改为低头用手随意摩挲着桌子上放着的酒壶,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爹,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早就想要跟你商量了。”北堂尊越把玩着少年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地悠然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北堂戎渡以指甲轻轻刮着光滑的壶壁,道:“是关于我娘的……我想了很久,我娘她生我养我一场,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她的,如今我也长大了,所以我想求你,给她一个名分……她当初一直到离开人世,也仍然都只是‘北堂小姐’,那么,现在你能不能让她有一个‘北堂夫人’的名头?让她做你的妻子,哪怕只是一个追封。”

然而北堂尊越听了这个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的要求,却是出人意料地皱了皱英挺的眉宇,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北堂戎渡道:“我娘她是未嫁之女,按照规矩,是不能正式享受祭祀的,所以当初我只能把她单独葬在堡里的一处地方,可是如果你眼下肯追认她的身份,那她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后了,将来的宗庙祭祀里,也会有她的牌位,可以享受后人的香火祭奠……爹,这件事对你来说虽然无关紧要,但是对我娘,却是意义重大,你能答应我么。”北堂尊越眼底的笑意微微隐去,负手淡淡说道:“……本王不能答应。”北堂戎渡原本以为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之处,以北堂尊越的为人,这种事只要自己出言相求一下,就会很容易办成,因此眼下听到北堂尊越一口拒绝,不禁登时一愣,脱口道:“……为什么?”

北堂尊越看了看他,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因为你娘她,并不是本王的妻子……”北堂戎渡微微一急,不由得恳切说道:“我娘她早就已经不在了,如今也只不过是求你给她一个尊荣些的身份而已,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可以么?”北堂尊越原本眼中的漫不经心渐渐消失殆尽,变得似乎有些正经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低沉道:“本王之妻……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么除了你,本王不承认有别人。”北堂戎渡此时根本无心计较北堂尊越话中以自己为妻的意思,只是伸手牵住男人的衣角,沉声说道:“你就当是我求你一回,也不行吗。”北堂尊越深深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忽然就浮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他抚摩着北堂戎渡的脸颊,轻声道:“渡儿,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在乎这些?”北堂戎渡静静注目于他,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微不足道’……爹,我娘这个给你生了儿子的女人,原来在你心中,真的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么?你对她,从来就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情意么?”

北堂尊越神色淡淡,眼内波澜不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说道:“爱便爱,不爱便是不爱,就是这么简单……渡儿,你为什么要在和本王相处的时候,提起别人?”北堂戎渡忽然低低笑了一下,心中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陌生和怅惘,就好象是失去的永不再有,只道:“我只是觉得,我娘她有些可怜,她错就错在有情……你甚至连一点儿掩饰都不肯。”说罢,抬眼望向父亲那双金色的凤目,苦笑道:“爹,听着你这样的语气,看着你这样的神色,让我觉得就好象这世上的所有人、事,在你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忽然就觉得,有些怕。”

或许是北堂戎渡话里那种稍纵即逝的惶恐与不安打动了男人,北堂尊越笔直盯着他,神情却逐渐柔和了许多,他用手按住少年的肩头,和蔼地轻叹道:“傻孩子,你怕什么?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渡儿,你要记住,你我父子不是普通人,当你能得到一切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还像普通人一样把一些东西看得很重?身为上位者,世间美色唾手可得,所以能让一般人死去活来的情爱,对于我们父子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而至于子嗣,因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并不稀奇,所以亲情也同样并不重要……就算偶尔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你的心志,也不过是刹那而已。”他顿一顿,突然间微微邪肆而笑,道:“说起来,什么伦常道德,究竟是谁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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