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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而抓住的只有空气和滚滚烟尘,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
僵硬着身体一张张照片机械的捡起,每张照片他看得即认真又恍惚,上面全是苏易的照片,捡废品、行走在大街、吃饭……其中不乏有他的身影。
直到一张照片出现两个他即熟悉又陌生的人时,慕容眼眶中早已聚集的泪水才悄然滑落。
那是曾经打他并抢了他一上午劳动成果的人,照片上看不出苏易的表情,但挥动拳头的姿势隐约可以猜出苏易的愤怒……
慕容一张张拿起,其中有苏易将人打到的照片,也有两人打他的照片,有张是两个人躺在地上,苏易拍手的照片……慕容知道这就是结局。
他依稀记得有一天,苏易去买外卖,很久后才回来,并且腿有点不利索,他给慕容解释说,走路不小心绊倒了。
慕容当时还数落他走路那么不小心,之后每次出去吃饭都两人一起,要不然就是慕容去,坚决不让苏易单独出去。
他此时才知道,那是被打的,有张照片就是一个人拿着一根木棍敲打苏易小腿上的情景……
慕容小心翼翼的将照片装进文件袋,抱在怀里,一手擦过眼睛,让本就黑的脸更加花了,但他丝毫不介意,站起来坚定的向前走去,他要找苏易回来,一定要找他回来。
顺着车的方向,前行几十米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慕容站在十字路口十分茫然……慕容坚定的信念在这刻,悄悄从身体里流失……只剩下深刻的挫败和无助。
慕容如置身于冰窖,四周的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那股寒意从皮肤一点点侵入,淤积在他胸腔。
他失去苏易了……心底有个声音坚定有力的告诉他!
他不知道肖晓潇带着苏易去了那里,他辨别不了方向。而且,他找到苏易……然后呢?
慕容站在路口默默站立,倔强而落寞的背影让人频频侧目。
苏易坐上死党那辆招摇的红色宝马,对车内死一般的沉静毫不在意,偏头看车外不断掠过的景色。
想想从S市出来都几个月了,睡了工地几个月,盒饭吃了几个月,最近每晚累得背都直不起,忽然坐在宝马车上,感觉很是微妙。
“……跟我回去就不走了吧?走了也不给兄弟说声,为了等你电话,我可是24小时开机,差点把S市掘地三尺。”肖晓潇低沉的嗓音传说苏易耳内,苏易知道肖晓潇是认真的问他。
每次他认真的时候,嗓音都会变得低沉而沙哑,特有磁性,平时都是嗓音里带着笑意,很阳光的味道,但他人却一点不阳光,是个别扭又暴躁的人。
听肖晓潇如此一说,不是不动容,跟肖晓潇二十多的交情,当然知道他睡觉有关机的习惯,因为他很容易被惊醒。虽然把S市掘地三尺的话听起来很夸张,但他知道肖晓潇说的是事实,至少把S市翻过来找了一遍……除了他也没人如此在意他的死活吧?
也正因是兄弟,苏易才不打算隐瞒他,无声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不回去。”
肖晓潇一听,一个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响声,幸好在小道上,车辆少,但前面的几个行人还是被吓一跳,愣了下,才骂骂咧咧的走开。
苏易惯性的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来,这一下差点把他的内脏给甩出来,气还没缓过来,领口就被从驾驶座上的肖晓潇紧紧抓住,一拳落在他左颊。
“混蛋,看我不打醒你,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嘛!”肖晓潇吼着又给补上几拳。
苏易只觉耳朵嗡嗡响,感觉脑袋都不是他的了,他猜到让肖晓潇知道铁定暴走,但没想到肖晓潇还是如此暴力,一点不留余地。
“够了!”苏易大吼一声,如果在不阻止肖晓潇的暴力,他恐怕得进医院了,他还要早点回去找慕容呢。
肖晓潇喘着粗气停下来,挫败的坐回驾驶座,掏出一支烟,狠狠的吸几口,觉得胸口的愤怒降了点,叹口气问:“吴雅婷真的那么好吗?让他连家和兄弟都不要。”
“不是因为她。”
肖晓潇透过烟圈直直的看过来问:“那是为什么。”显然不相信苏易的说辞。
“……一个朋友。”
“哈?”
苏易从肖晓潇的烟盒里掏出一只烟,叼在嘴里,肖晓潇帮他点上,苏易狠狠的吸几口,看着慢慢散开的烟雾,淡淡的说:“你刚见过他,我没办法丢下他,也没办法带他回去。”
肖晓潇愣了愣,眉头满满皱起来,有些诧异的问:“……那是女的?”
苏易摇了摇头。
肖晓潇狠狠的将烟头放在烟缸里狠狠的戳,接着又拿出烟连抽了几只,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最后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你跟我解释清楚,不要告诉我你被吴雅婷和你哥打击太狠,对女人无法站起来,成了同性恋的一员,对方还是个乞丐。”肖晓潇咬牙切齿的道,越说越激动,说完大口的喘气。
苏易歪着头乞奇怪的看着他。
“哈?……说了只是朋友。”
“屁,朋友还要你家都不要去陪?也没办法带回去,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苏易。”肖晓潇恨恨的说,将抽完的烟头又狠狠的戳进烟灰缸,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缓解他内心的愤怒。
苏易看见那被肖晓潇蹂躏的烟头,一点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会跟那烟头一样,死无全尸。
苏易把慕容第一天出门的遭遇和后来努力的事告诉肖晓潇,隐瞒了慕容的确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并加上自己的结论语:“他有经济头脑,坚强,自尊心强还很倔强,但也很脆弱,不怎么敢相信人。”
“……所以,你觉得他不能接受你是苏家少爷的事?并且不会跟你回去,而你害怕他一个人孤单难过就要与他共进退,全心全意陪着他?”肖晓潇听完,沉默良久,做出结论,口气倒温和了不少。
他查到苏易的同时,当然对两人每次的行为有所了解。听苏易一说,就单独而言,慕容的性格他挺欣赏的,口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虽然觉得肖晓潇总结得有些奇怪,但苏易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肖晓潇呼出一口气,用力的揉揉脸,啧了两声说:“苏易,你重感情讲义气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但也不是你这样重感情讲义气的。”
“你这样做只为顾及他的自尊心和你没有牵绊,那如果以后他知道了呢?……而且,他以后总要结婚生子,你说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又不会结婚生孩子,苏易腹诽。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还是介意吴雅婷和你哥的事?”
“有点。”苏易诚实回答。
跟慕容在一起很舒服,现在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他觉得充实并很快乐。加上他不想回去见跟了自己几年的女友与自己的哥哥亲热相爱,因此,隐隐有了这个想法,反正他从来没想过继承苏家的财产,沈海宁也比他有经商头脑。
昨天慕容给他说了他的性向,正因察觉到他孤独的曾经和即将继续孤独的将来,他想了一晚才下定决心,没想到肖晓潇今天就出现了。
“啧,果然。”肖晓潇泄气的道。
苏易并没反驳他的意思,下定决心是因为慕容,而吴雅婷的事只是一个小原因,觉得这样能让肖晓潇好接受点也好。
肖晓潇沉默着发动车子,去药店和便利店给苏易买了药和水给他,最后开到了商场,将车停好对苏易说:“你等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你去干什么?”
肖晓潇别过头,咬牙切齿的道:“给你买衣服,不想伤大家的眼。”
“哦,多买点,记得买点吃的喝的还有洗漱用品。”苏易非常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肖晓潇愤恨的出去将车门狠狠关起,对车内的苏易吼:“现在知道爱卫生了,早干嘛去了。”
苏易对肖晓潇愤恨而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那不是让你有台阶下么~切!
肖晓潇从小就如此,越对别人好就吼得越凶,这都是他哥哥宠出来的毛病,苏易经常因为他的别扭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第 9 章
第九章
苏易嘴里含着肖晓潇给他买的含片,凉凉的很舒服,远远就看见肖晓潇沉着脸两手提着许多袋子走过来。
苏易笑笑,推开车门满脸笑容的迎上去,肖晓潇侧身避开他说:“走开,不要用你的脏手弄脏了我的东西。”
径直走过去将东西一股脑的甩在后座,苏易也不在意的跟过去,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他和慕容的钱不多,恐怕连房子都租不起,何况没有身份证,有也不能用,用了就被苏家的人找到了,目前肖晓潇来而苏家没反应。
苏易不用问都知道是肖晓潇帮他把消息封锁起来了,这方面苏易一点不怀疑肖晓潇的能力,准确的说是他哥哥肖然的能力。
即便如此,这座城市也无法呆了,难保一天苏家人杀过来。
那么,除去车费伙食费,他们身上所剩无几,而且到一个新地方情况不确定,没钱是万万不能,他希望离开这个地方,乞丐路也断在这里,他不想慕容继续受这样的苦。
问肖晓潇拿钱,不是不行,只是他不愿意,慕容知道也不见得高兴。
“喂,你不会只买了夏天的衣服吧?”
肖晓潇横苏易一眼,冷冷的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白痴,商场搞促销,随便拿了几件,穿不死你,要让我知道你拿去扔了,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苏易不满的嘀咕,内心却笑开了花,肖晓潇你怎么不在别扭点?
不过,既然肖晓潇如此说,那衣服肯定够穿,秋天的衣服更加不用愁,节约下一笔费用,节俭点应该能撑过去,苏易暗暗算着。
“请不要在用你的鸭子嗓音折磨我的耳朵。”肖晓潇目不斜视的说道。
苏易轻笑道:“喂,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别扭,我嗓子没事,吃了你买的药,好多了。不过,你找得到路吧?最好开快点,木头还等着我呢?”
肖晓潇冷哼一声不说话,默默的加大脚力踩油门。
慕容呆呆的站在街口,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在无声诉说他的孤单,让他疼得麻木。
他站了很久,让他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世界只剩下黑暗,夏日的高温也无法暖进他内心,虽然灼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烫得他很疼,但他还是觉得冷。
他知道他该回去,在晒下去他会生病,会没力气捡废品,会死了都没人知道在乎……心中隐隐抱着一个不太真实的幻想,只要活着或者有天能在看见苏易,苏易或者会回来找他。
但他脚却提不起来,仿佛成了一尊雕像,身体已经不由他控制。
苏易坐在车里继续看窗外的景色,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嘴角不由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只是看到路口那个静立的熟悉身影时,嘴角的弧度僵住,对肖晓潇大喊:“停车,快停车。”一边急忙的解安全带,肖晓潇完全不知发生什么,只能应声停下车,引起后面许多车主的咒骂声和抗议的喇叭声,而苏易充耳不闻,冲出车,也不看红绿灯大喊着慕容直接跑过去。
慕容觉得好像听见了苏易的声音,抬头刚想看是否是熟悉的人,忽然被抱住,鼻尖全是熟悉的酸臭味,熟悉的称呼由远到近,慕容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肖晓潇停好车走过来,见苏易摇晃着怀里的长发乞丐,而他怀里的人却丝毫没反应,忆及方才苏易急迫的模样,见对方仿佛被汗水洗了一遍,暗暗惊讶,他不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