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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只有大周这么一小块地方,有银子在哪儿不是好日子啊。那张欠条您收好了,那是成本,剩下的四十万是我们俩的,这仗一打完我们就得在京城里置些产业,怀熙也不小了,恩科一开,我们就得进京去了。”
林老太爷更生气,合着四十万的成本就是手里这一张破纸,如果将来要不到银子,那盖着玉玺的破纸也还是破纸,白花花的四十万现银倒是入了孙子的小金库!
不过老爷子生气归生气,也没忽略林易辰的后半句,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林老太爷忽然感到事情有些难办了,“你们要共同置办产业?”
“对啊,指着朝廷的那点俸禄能够什么,连丫鬟婆子都养不起。”林易辰拿起桌上的斗彩茶碗喝了一口,这样一个茶碗就要五六两银子,他堂堂府尹的俸禄才多少,还不够买几个碗的。
“也包括府邸?”
“当然,虽说朝廷也会分封府邸,可那都是旧宅子,也不合我们俩的习惯,所以还是自己置办的比较舒服,有钱自然方便一些。”林易辰握着李怀熙的小手很是开诚布公的说。
“你们打算合为一府?!你让官场上的同僚们怎么看你!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放?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林老太爷气得把个价值五六两的斗彩茶碗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热茶洒了一地,下首的两个惹祸精动作整齐划一的把脚抬了起来,竟半点儿茶叶末也没溅上,白瞎了这价值不菲的碗。
林易辰笑,“官场上的同僚?我们两个成亲关他们什么事儿?!难道那些妻妾成群养着娈童的没做尚书御史?!有朝一日,我两个位极人臣,他们只有巴结奉承的份儿,哪敢对我们另眼相看。至于列祖列宗,我记得咱们家好像有个终身未娶的痴情种子,是您弟弟吧?”
老太爷被堵得哑口无言,要说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活祖宗也不是偶然,或许还真是有些遗传的因素在里面,自己最小的弟弟当初同样与一个男子私定了终身,奈何被自家老父棒打了鸳鸯,最后不到四十岁就抑郁而终,真的是终身未娶。
不过要说自己如今这个孙子会抑郁而终,林老太爷是说什么也不信的,看这架势是要和他死扛到底了,旁边那个一句话也不说的小狐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太爷一时想不出主意,气得肝儿疼,赶紧让这俩出去了,皇帝的钱赚了就赚了,逍遥到哪天是哪天,实在不行就给这俩扔到南海荒岛上去,眼不见为净!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书院放假了,心情不错的李怀熙收拾东西准备下山,这时段正淳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门外说,“怀熙,你那剩下的炭能不能卖与我一些?”
“炭?你自己去拿,还说什么卖与不卖的,我那可是上好的银霜炭,我师兄特意叫人从山下运上来的,一车要好几十两,真要是让你花钱你才不干呢。对了,这饭堂的师傅们也都放假了,你们这些人的饭食要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自己做吧,横竖不过就是添些柴火的事儿,总能弄熟的。”段正淳闷闷不乐的。
李怀熙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在段王爷这里,做饭的标准就是弄熟,不过这都是别人的闲事儿,他也管不着,他把小厨房自己剩下的米面都给了段正淳,自己收拾了东西带上刘全就下山了。
门口的马车比往年少了很多,威远将军剩下的四万多人依然盘桓在五十里外一个叫落马庄的地方,那里是北上的必经之路,很多家住余川以北的生员都走不了,思乡心切的段正淳尤为郁闷,本来他们家是打算在年前年后给他和未婚妻完婚的,这下全耽误了。
李怀熙下山也走不了,神武将军来了,这打仗的事儿就与林易辰没有太大关系了,人家按兵不动等着贾政经养伤是人家的事,他能管得了自家的府尹却管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神武将军,所以处理完一些过年的琐事,他也只能等着。
在府衙里闷了两天,李怀熙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这些天收不到家里的来信,虽然知道威远将军过锦县的时候李家庄就成立了护乡队,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十分想要回家去看看。
“那个神武将军等什么呢?等着贾政经把伤养好了和他来场公平决斗?!我这儿还等着回家过年去呢!”李怀熙说着,爬到林易辰腿上,气呼呼的把府尹大人手里的书抢下来扔到了一边。
林易辰也很无奈,他是地方官,只负责接待,其余一概不管,神武将军来了以后也只和他见了一面而已,他也不知道那个一品大员的安排,环住自己的小狐狸,林易辰头脑还算清晰的分析了两个可能性,“许是看咱们不伤一兵一卒的拿下了敌军三万颗人头,觉得不好办了,也可能是在等那些机弩。”
“不好办了?”李怀熙眼珠一转,觉得这个猜测更靠谱一些,趴在林易辰耳边耳语了几句,李怀熙笑着问,“这个主意怎么样?白送他一个功劳。”
林易辰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好,当下拿过纸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了府里的衙役当天送去了城外的大营。
过了两天,段正淳忽然到后衙来找李怀熙,小厮进来通报的时候,李怀熙正在喝茶,一见跟在后面的段王爷,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咳嗽了半天才抖着手指说出话来,“你这是怎么了?!”
段正淳不说话,四处张望了一眼,没看到林易辰觉得放松了一些,他脸上涂着白色的药膏,头上戴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帽子,除了身上的儒服,半点儿看不出来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怎么了?这脸上……这是烧的啊?!”李怀熙闻着药味儿分辨出了成分,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很担心明年开春没地方看书。
段正淳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沮丧地说,“不用看了,书院的房子没事儿,就是灶膛里的火突然冒出来,把我烧了而已,学监怕再出事儿,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李怀熙笑了,他很喜欢段正淳用的这个词。
段正淳瞪他一眼,言归正传,“我刚才去你的客栈了,刘全说没有房间了,让我过来找你,你把你那个房间让出来。”
“凭什么?!”李怀熙翻了个白眼给他。
段正淳这两天跟着何大少和李怀熙已经学坏了,对这种程度的白眼安之若素,有理有据的说着,“你住在府衙里,客栈里的房间白白闲着,刘全说你都没住过,你那个又不是姑娘们的香闺,让出来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我那个可是总统套房,你有银子吗?”李怀熙笑呵呵的问。
“什么总统套房不总统套房,我没银子,同窗情义无价,你好意思管我要银子?!”段王爷说着,大大剌剌的把帽子摘了下来。
李怀熙刚到嘴里的茶又喷了,指着段正淳的脑袋问,“你这怎么烧成这样了?剪了算了,一股子烧鸟毛的味儿!”
段正淳帽子里面的头发并没有束起来,弯弯曲曲的都纠结在一起,像个大鸟窝,绘声绘色的给李怀熙描绘着当时的盛况,“你是没看见那大火苗子,噗的一大下就冲出来了,像个火球,我躲都来不及!也怪你给我的那瓶什么油,沾火就着,要不是当时旁边有桶水,我反应快,我这头发就剩不下了!”
李怀熙撇撇嘴,“好心给你瓶发油,倒赖在我头上了,交了房钱就让你住,你快走吧,看了你这脑袋我吃不下饭。”
段正淳半个大子儿也不往外拿,指着自己的脸说,“这脸上火辣辣的疼,房钱我是肯定不能给你的,我还得买药呢,弄不好还得在余川城里过年,这仗打得年夜饭都得在外面吃!……”
段王爷啰嗦了一会儿拿了钥匙走了,李怀熙窝在椅子上乐得不行,林易辰从前面回来见到他这脸色绯红媚态横生的样子,觉得浑身酥痒,大白天的屏退了下人,抱起来就进了内室。
李怀熙笑得浑身没有力气,由着他胡闹,过了一会儿觉得这厮越来越不成体统,赶紧魂魄归位把身上的人掀了下去,“我还小呢!”
林易辰被掀下去也不恼,嘻嘻笑着搂着接着揉搓,“谁不知道你还小啊,我忍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年半载的?!吕英忠遣人来把那铜喇叭抬走了,爷爷也把先期做好的一万件机弩给了他,小狐狸,没准儿过些天你就能回去过年了,我就惨了,孤零零的。”
“小心这话让你爷爷听见了扒你的皮,”李怀熙笑着坐了起来,“这吕英忠没谢谢你?”
“谢了,不过是替两方将士谢的,说我功德无量,宅心仁厚,有大智慧,他还写了奏则递上去了,倒是个不贪功的。”
“哦?”李怀熙对这个神武将军产生了兴趣,乱臣贼子的将军他见了,倒是不知道这个不贪功的正牌将军什么样了。
60、平定
自从神武将军采纳了林易辰的计谋;威远将军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总有人在威远将军的大营四周聒噪;内容五花八门,碰上个识文断字的就过来喊些忠君爱国、民族大义之类;碰上会唱曲儿的就来两段《小娘子思夫》,荤的素的、文的白的一起大杂烩;总之是烦人的很;大喇叭后面有拿着铁弩的强兵保护,想要破坏掉也不可能,武力威慑再加上思想渗透,弄得大营里的将士上上下下人心思动,没几日就跑了大半。
贾政经有心阻拦;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日他身上中了两支铁弩,虽未中要害,但是跑到安全之地时早已耗血大半,那弩箭通体就是一根乌黑的铁棍儿,不分头尾两头开刃,箭体贯穿着一个血槽,不立时拔出就会血流不止,可当日仓惶逃命时哪有闲情逸致去细看,等到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营中又没有什么滋补圣药,原来就算是有,现在也找不到了,溃逃之军,连营帐粮草都丢了个七七八八,哪里还能找到几个完整的瓶瓶罐罐。
威远将军威风扫地,如产后大出血的女人一样一天到晚的躺在病榻之上,气血不足,起身都会觉得头晕目眩,他的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关外的哒坦可汗身上,可是估算着时间,派去向哒坦可汗寻求援兵的人早该回来了,如今却一直了无音讯,想到那哒坦可汗的为人,贾政经冷哼一声,心知在这大营之中一定是有那哒坦部族派来的细作,哒坦可汗早就得知了战况才会做如此安排,胆小的鼠辈!
威远虽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然而并不甘心,派营中高手趁夜潜入余川城打算盗取图纸,可无论是余川府衙还是林府,均是守备深严,出入皆有盘查,派去的人半点机会也没有,次次无功而返,最后,派出去的人也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被逮住了还是顺路叛逃了。贾政经再也派不出可用之人,腊月二十三,当余川百姓开始祭灶的时候,铜喇叭里的内容忽然换成了童谣,神武将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几个小孩子,一边笑一边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一声声一遍遍,唱得威远将军手下剩下的副将们终于扛不住了,策划了一次兵变,赫赫有名的威远将军在病榻之上被捆了起来,由一辆马车拉着送到了神武将军的大营外……
北方战乱从爆发到平定,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叛军尽数归降,圣上龙颜大悦,按功行赏,神武将军未到京城就封了神武侯,林易辰功绩卓越,连升三级,官至二品,任北方六府总督,辖制六府军政,不过如今南方战火未熄,朝廷不敢掉以轻心,余川地处要地,皇上没那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