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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比起蓝回失踪的事实,出国学画更让十一不敢置信,那个从没画出半张作品有一只逃课的蓝回居然想出国学画!
“你别看他吊儿郎当不把学校当回事,可他画画非常好。”丁雷语气肯定的说罢,起身走到另一处角落,从墙上取下两幅装饰画过来,摆在桌面上:“这是他画的。有一次他跟我借车,事后送这两幅画当谢礼。”
十一把其中一幅举到眼前,专注的盯着看,这是一幅模仿塞尚后期风格的印象派画作,色彩明亮,物什呈建筑概念的简化,笔触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确实很有技巧。他想起每次蓝回去画室时总能不厌其烦在纸上画各种各样的线条,还有他偶尔拿笔的手势,以及那晚他说他十二岁就开始就梦想的地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了。
“他一直在存钱,为此干了不少投机取巧的事,不过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丁磊喷着烟雾道,”虽然我不苟同他那些行为,但不能否认他也是个执着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们怎么认识的?”宁珂问。
“前两年暑假她来这里打工,后来无意中发现他居然也喜欢赛车,然后就熟了。”
十一漫应了声,两首摩挲着画框,忽道:“这幅画卖给我行么?”
丁雷笑笑:“说卖字不是折我的份么,你喜欢就拿走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欣赏眼光,好不好也只看个表面而已。”
“谢谢。”十一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便也顺势接下这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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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宁珂两人在酒吧楼下分别,十一抱着画框在人行道慢行,转过一个拐角,见路旁摆了一排游动摊子,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小动物阵置摊上,各摊主也花样百出地跟路人叫卖着。他走马观花的略扫而过,停在一个中年老板的摊前,盯着摊上几只蹦蹦跳跳的绿青蛙看。
“发条青蛙,要不要买一个?”老板拿起一只放在手上,喀喀喀的转动蛙身上的旋钮,放在地上时他就开始蹦了。她抬起头又笑问:“要不要买一个?很好玩的。”
十一没应,看着那蛙蹦着蹦着就蹦到自己脚边了,弯身拿起,旋满发条又放下去,漫不经心问:“多少钱一个?”
老板伸出五指,笑眯眯道:“五块钱一个。”
十一掏出钱包,丢一张面值五十的给他:“我要十个。”
老板立即用纸盒装了十个给他,他又转到其他滩面,挑选其他有趣的小东西。
逛了一圈,十一满载而归,进家门时却被坐在客厅专门候他的老爷子叫住,语重心长又严厉的教训一番,知道他举手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任性而为了才罢休。他道了声晚安,抱着盒子急奔上楼,进方式发现只有床头小灯亮着,三七似乎已经睡着了,这让他原有些兴奋的心情倏然跌落,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准备去洗澡。
“找到人了?”三七突然问。
十一愣了一下,捧起盒子立即扑到床边,把那是个青蛙的发条全上满,一起放到床单上,于是,那米黄色的床上便出现了青蛙齐跳的诡异场面,最奇的是他们最后居然都扎堆跳到三七枕边才停下。十一又把发条上满,让那些绿蛙再次蹦蹦跳跳起来。
三七头一次见到这种小玩意儿,眼也不眨地直盯着看,伸手拿起一只,见那蛙的双脚还在空中滑稽的绷着,不禁笑了。
十一欣喜若狂的捧起他的脸,啄木鸟似的猛啄了几下,再把其他小玩具倒出来,按摊主教授的方法教他玩,用自己的右手代替他的右手,两者默契配合着。
“还有么?”三七一样样玩过了,意犹未尽。
“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十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棵泥团似的绿东西,他拈起一颗塞进三七嘴里,“这个是怪味豆,好吃么?”
三七皱眉张开嘴,把豆粒卷到舌尖,他凑上去衔住,笑嘻嘻道:“酸甜辣咸麻,五味俱全。”
“去洗澡吧,头发上油烟味。”三七扯开他绑的小扫把尾,轻拍一下:“动作快点。我先睡了,明早还赶船呢。”
一听这话,十一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尽,怏怏地去梳洗罢,爬到床左边,手小心翼翼地摸到三七的右手,轻声问了问还痛么?三七没有回应。
隔天清晨,三七起床,单只手缓慢笨拙地穿衣梳洗,随后拉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出门。
门锁清脆的声音响起,十一才把脸埋进枕里,努力把之前看到的画面驱除出脑,七一直是很强的,他深信不疑。
五月初长青美术馆的展览上,十一见到了三七的那张画,他抛厨固有观念,用全新的客观的眼观故评价它,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清醒的为他张扬、耀眼且大力阔斧的色彩折服。
之后的半个多月,他每天晚上打电话回到跟三七聊天,汇报当日所学所绘,日子过得平静夜寂寥。有一天晚上,他的电话打过去后一直没人接,隔晚再打是也依旧盲音,他心里猝然腾起强烈的惶恐,迫不及待照老爷子问情况。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得不告诉他:三七失踪了,翻遍了岛上每一寸土地都没找着人,也许已经悄悄搭船离岛了。
离岛二字,让十一大脑子嘭一声爆炸了,魂飞魄散的毁灭感觉。
老爷子听他重重喘气,按按惧他发狂,忙安慰说别担心,已经安排了所有的人脉去找人了,一定会找到的。
十一僵硬的说是,会找到的,并保证会乖乖呆在学校里,可挂了电话后他却彻夜无法入眠,满脑子想着三七已经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恐怕紧紧盘绕在他脑中,不肯停歇片刻。一连煎熬了三天,他没走出宿舍门半步。疲惫倦怠到了极点却依然睡不着,一直到展允打电话给他叫他一起吃饭,他晃悠悠出门拦车。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师傅见他没动,便转头问:“怎么?不是这医院?”
十一摇摇头下了车,凭直觉来到住院部十二楼,却怎么想不起来海霖到底住哪间病房了,见值班室开着门,便走过去问。护士说早二十多天前就已经转到城里的人民医院了,那少年想出去时被人发现,也许是心里焦急,一不小心就摔下了楼梯,整个人砸在楼梯边上,重伤昏迷了。
十一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他的脑子已经钝化了,罅漏载拦辆车往展允处。
展允在楼下原是想等他一起去买菜的,但见他萎靡不振的模样,立即带他上楼休息。结果,等饭菜做好了,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十一睡了很长一觉,做了很长一个梦,梦见瘦巴巴的小孩童三七捧着大碗狼吞虎咽、杨柳般抽枝的小少年三七吊在大阳台的双杠上锻炼身体、骨骼清俊欲长成的俊秀三七赤着双足在礁石丛里敏捷跳跃,还有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 (非^凡##txt)
养花雷到了第三年时,他的身体已经有小臂粗了,还很长,十一经常带它去海里戏水,他喜欢卷着十一在海上漂移。它很听话,脾气也好,很少闹别扭,每天都是撒欢着去玩水或者礁石丛里游荡,喜欢听他们叫它名字,清亮的嗓音一喊开,隔了老远它都能感觉得到,然后滋溜溜地滑过去,亲昵地攀上他们的腿,缠上他们的腰,盘上他们的肩头。
三七每天一早就去主屋上课,十一会和花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下午的时候,三七回来了,让花雷到别处玩,他开始教十一功课。
在那北面礁石丛中,三七是老大,一直都是。花雷从来不敢惹他,连十一也是。
平静无忧又单调的生活周而复始,两人一起学习、画画、雕东西、和花雷玩耍。白驹过隙间,又是三年多时间过去了,数任老师的学识倾囊所受,三七不再去主屋上课,老爷子开始安排他他每个月出岛上一周课,回来继续传授给十一。
十一懂的东西越来越多,画的、雕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三七陆陆续续的把一些作品带出岛,拿给自己的老师看,老师很欣赏,建议两人进美院进行系统的学习更深更广的艺术,做出更深刻丰富的作品,可十一不肯离岛,让众人的希翼落空。
秋季是岛上最美丽的季节,姹紫嫣红丰果累累,十一每天开着自己的迷你车偷偷去果园里摘果,从没被人发现过。他对这躲迷藏的游戏乐此不疲,即使果子已经有很多了,他依然雷打不动地去摘几个回来,吃不完就用盒子装上,放在花珞的坟前。有些傍晚,他和花雷从海里回来,没见三七在屋里,便到花珞的坟前去找,果然见他坐在坟头啃着那些供奉的果子,他说过自晒的半干后特别甜,很好吃;他说以后这里就是餐厅了,要时常拿吃的过来存放;他说……他说……
十一猝然惊醒,望着窗外耀眼的日光,空气中带着微热,恍然已是夏季了。发了会儿呆,他打电话给老爷子,平静的说:爷爷,不用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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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悲欢离合而停止,生活依旧继续。
六月下旬的综合考试完毕后,学校也放假了,十一收拾了行李回城,和萧香一起去去看了那三处房子,最后挑选了离画宅较近的那处。各项手续以最快的速度办好,随即又趁着假期重新改造装修,到了七月末时,原属典型带着浓郁家居风格的房子彻底变成了简练的有机建筑,功能分类与岛上的相似,底层是原木和板石为主装修材料的生活区,除了基本的家俱外并未再添加其他;二层是空间开阔的工作区,置物柜和工作台已安置妥当;三层则是私人空间。
兀自空放着,十一依然居住花宅,每天看书画画看动画片,偶尔与夏时逛街学滑轮,日子悠闲如鱼缸里的鱼儿。
八月中旬的一日清晨,十一睡梦中突然醒来,下意识的望向窗边,灰白的晨光中,三七高挑的身影镶嵌其中,如处理过的黑白照片。
“我回来了。”三七转过头,表情十年如一日的平淡,不等他开口便兀自道:“我去找宁珂,他带我去了从樾山的少林寺。”
十一没应声,视线转向他的手。
三七走到床沿坐下,把张开的右手伸到他面前转了转,那手心手背都是如蜈蚣般的褐色疤痕,他缓缓的握紧拳头,语气平淡的说:“这只手现在也就恢复到握筷的程度,以后能不能比这更好就不知道了。本来我心里一直期待它不至于这么废,但回岛半个多月后我对它失望了。”
十一捧起他的手,轻轻抚摩着,低低问:“少林寺好玩么?”
“嗯。有一群好玩的小和尚和老和尚。老和尚整天神神叨叨的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悔、爱别离、求不得,福顺安康自然是人的福分,但逆境更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而小和尚都当耳旁风听。”他说着便起身,走到衣柜前翻了条裤子,“我先洗个澡。”
十一看着他走进浴室,才揉了揉胀涩的眼睛,等他出来后便跟他讲房子的事,从环境细节到装修无一遗漏。(非#凡#)
三七趴上床,半边手脚压在他身上,听他说完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转问他考试怎样;十一不甘不愿的问说还好,顿了一下,又迟疑的问他为什么不回来考试。
三七闷闷的把脸转向一边,想到在他出岛前一晚老爷子与罗叔跟他说的那些话,平静的心波终于又起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道:“爷爷跟你提过了吧?我回来前打电话给他了。”
十一愣了一下,忿忿的握拳砸床,跳下床迅速的换衣跑出去。
两日后,老爷子出岛,三七和他在书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才绷着脸出来,抬眼对上十一焦急忧虑的脸,眼中倏然泛起潮意,走上前,额头缓缓抵在他肩上,阴郁暗哑的声音说,“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