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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清茶。
林臻玉和水泱慢悠悠办完差,两人从“忆江南;最忆是杭州”的西湖风光一路前行,在米香鱼肥的太湖享受了几日,来到苏州府;这回可不光是办差和游山玩水,出门前林老爹亲自叮嘱他们两个要去苏州探望分支族人,林如海固然是想为了以后林臻玉的人脉着想,林氏本家分家都盛出读书人,现在人丁虽然稀少,可交好了对他们对分支都好!
不过林如海不说,臻玉也知道父亲和他们一样想念母亲,他们的根在苏州,母亲也就葬在苏州林氏族地里,这些年风云变幻,林如海心神皆疲,益发想念贾敏,但都城离苏州来回太远,实在不能每年里都来祭拜。这回在林臻玉心里,来苏州最重要的就是祭拜母亲。
林家是苏州大族,几百年不衰,这些年虽然子嗣不丰,但架不住家训严厉,子弟们都教养的不错。林臻玉和水泱先去拜见了分家族长,说来林臻玉名义上还是从分家过继给本家的孩子,老族长看他如今这样出息自然更比旁人亲近两分,直笑着要带他去介绍给族人们,也好认认亲。不过林臻玉思母心切,婉拒笑道:“叔公不必着急,侄孙自然要拜见族中亲人的,只是都城地远,侄孙这些年都没有亲来祭拜过祖宗爷奶和母亲,十分想念。叔公…”
老族长笑眯眯的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么,忙唤来儿子让他带着林臻玉他们去本家祖坟。
到了地方那位堂叔对提着香烛纸钱林臻玉和水泱道:“这里进去就是本家祖坟,除了每年两次祭拜的时候不允许外人进去,越往坡上里面走先人的辈分越大,我在这里等你,臻玉就自己进去罢。”
林臻玉忙谢这位堂叔,笑道:“谢过叔叔,这一路劳烦已是不敬,侄儿怎敢叫叔叔等在外面?再说这路侄儿已经识得了,自己回去就可。”又命秋千等小心侍奉堂叔回去。
那堂叔也知臻玉必定要在墓园耽搁许久,听他说的情真,也就允了。
等堂叔转过小路看不见了,臻玉才转身和水泱向里面走,幸好这祖坟建在一座小山上,只有方才他们过来的山下有人把守,要不然水泱要进去比得再费一番唇舌。
这小山坡翠衣甚浓,坐南朝北,背靠山峦怀抱流水,是块风水好地。贾敏的墓很好找,就像那位堂叔说的,越往里葬着先人的辈分越大,贾敏是现任家主的嫡妻,自然是在靠外头的。
墓碑很干净,看的出守山的人时常来为先人擦拭,坟墓旁边长了一遭毛茸茸的小草,林臻玉打开篮子,先和水泱把坟墓细细擦拭收拾了一遍,才点上香烛纸钱,摆上供果,拉着水泱端端正正的给贾敏磕了三个响头。
跪在那里,已过了十五岁的大男子林臻玉又想哭了,忍了几忍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流,絮絮叨叨给贾敏说这些年生活,说父亲升官和他们团聚,说黛玉贴心聪慧说她的婚事,说小馥玉从一个肥团子长成现在受赞誉的小少年,说他们对她的思念,还说了贾家和他们的下场…
臻玉心知母亲再心凉也是挂念母家的,含着泪花道:“母亲放心罢,外祖母和舅舅们性命无忧,贾环贾兰和贾琮几个儿子看着都是志气的,儿子会在旁帮扶着,只要子孙争气,外祖的心血就不会白费。”
唠叨了半晌的家事,臻玉才收起泪花儿,心情平复下来,这些时候水泱一直在旁跪着陪他,听他絮叨,像是又回到从前他们还没长大的那些年,这些他不曾陪在他身边的的岁月,这样听着他说话,水泱心里又暖又窝心,想把他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的陪伴着这人,嗯,他们的一辈子还很长,他能参与进去的岁月还很多,他们能一起创造很多的记忆。
末了,臻玉牵起水泱的手,郑重道:“母亲,这是我想一辈子在一块的人!”又抿着嘴笑道:“嗯,您小时候那么喜欢他,现在肯定也愿意水泱做您儿媳妇罢?”
水泱紧了紧手心,也郑重道:“母亲,我会一辈子对臻玉好,让他和乐一生!”方才还不觉得,只臻玉听见那一声“母亲”就红了脸。
……林臻玉和水泱在苏州呆了半个月,和分家都熟识了,那些年轻一辈儿也相处的不错。两人没立刻回都城,而是改道去了扬州,不仅是扬州他们一家曾住了多年,这里还有铺子田庄要视察,更重要的是林臻玉作为长兄要去拜见席大人,以后两家就是亲家了,这样做给妹妹长脸也是尊敬席家的作为。
林臻玉私心里是为了黛玉在席家的地位和境遇,毕竟席双佑还有兄弟姐妹,他这做兄长的表现的尊重,对妹妹日后嫁进门只有好处,现在席家老大和老三都已经娶妻了,黛玉这两位妯娌的出身门楣都不如林家,他这做哥哥的恭谨些,也省的别人因为黛玉出身高排挤她。当然,父亲的架子一定要端住!这才好不教人欺负了妹妹。
林臻玉的这些小心思水泱自然能猜到几分,越发在心疼当初这人在贾家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养成这样细致周到的心肠。只是水大王爷再想不到,有人活了两世,前一世可不如这世好,那世可没有这么些宗族一家的思想,为了令人眼红的财产争夺叔伯姑舅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前世叫林琛的小孩爹不疼娘不爱,偏又养在老爷子的跟前,除了小心小心再小心,自己多思量,还能怎么着,就这好不容易长到十□岁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臻玉没想过把前世告诉水泱,对于他来说,前世更像是一场大梦,不过是让他的心智比常人早熟了几年,除了经验和书上看来的先进见闻,那十多年没什么是他愿意想起的,何必再吓水泱一次。林臻玉瘪瘪嘴,再说现在的人多少有些迷信么,水泱是肯定不会松开他的,怕就怕水泱借着这个借口闹出当初在翰林院一样的事来,工部和翰林院里官员大多都端着架子清高不屑于串门不同,要是水泱陪着他办公,那群老爷们肯定能撞破他们,可是不好解释。
……
小夫夫在江南甜甜蜜蜜,都城里的贾家却益发闹哄哄。
宁荣二府原系老国公贾演贾源,也就是贾赦贾政的祝福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才有了宁国府和荣国府,又有两人之子贾代善贾代化再立功劳,不曾降爵而袭,这样贾母才有老封君的地位。贾家两脉一向以宁国府为族长,就是后来宁国府不如荣国府也没变过,可如今现任族长贾珍和其子贾蓉俱已流放九千里,宁国府竟然只剩个嫡出的小姐惜春和贾珍大哥遗腹子贾蔷,怎么能继任族长,少不得这族长由贾赦担当了。
这回贾赦铁了心要分家,他现在又是族长,到时少不得请来宗族的耄老,只是现在二房贾政和王夫人都被判了罪,若是由贾赦贸然提出就会落人口实,平白赔上了名声儿,倒要老太太和二太太开口才是。
王夫人自从回到贾家后,好容易吃上口热粥热饭好肉好菜,贾家家私和她的体己被抄的一干二净,只有老太太那里的底子还在,王夫人对贾母简直像扒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在监牢多半年又在金钏儿手底下呆了半个月,可谓是什么样的打骂都见识了,受过这些罪,王夫人从骨子里多出些小心翼翼的她曾经看不起的市侩小家子气,斤斤计较不说,更是连面皮都可舍下了。
王夫人已入奴籍,还是遇赦不赦的官奴,比这府里的丫鬟婆子的地位还要下贱,要不是因为还有老太太和宝二爷,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可不会这么客气,就这,还是跟先前大不一样,丫鬟们的恭敬都是面子上,转头就不见了。王氏是官奴,自然不可能再管家了,下人看在宝二爷的面上仍旧称他为二太太,现在她就住在贾母上房后头的倒座房里。
王夫人现在对贾母可是恭敬,镇日像刚进门的新媳妇一样侍候着,反倒是贾母时常恹恹的,并不见喜色。王氏在牢里呆了半年,这看人眼色的能力强了不少,见状哪还不知道贾母是看她厌烦,这王夫人也乖觉,知道贾母喜欢什么,时常命贾宝玉来陪贾母说话,还老在贾母跟前说起贾宝玉现在长进了,正读什么书将来要科考呢。贾母年老人左,对贾宝玉宝贝了这么些年,听说了这些自然高兴,渐渐对这王夫人脸色也好了点,但依旧是淡淡的。贾母心里可清楚,要不是看在王家的份上,看见宝玉无依靠的份上,这样没用只会拖累宝玉的娘她早就收拾了。
倒座房一年四季不见日头,夏天里是凉快些,可一年四季都有些潮湿,王夫人在牢里落下个腰腿疼的病根子,回来老太太也只是请了个大夫开了两副药就罢了,并没有仔细给她诊候的意思,现在在倒座房里,晚上的时候很有些遭罪。
王夫人跋扈大半辈子,现在更是只有吃好喝好这样享受的心思,在牢里她可是见识银钱的好处,哪怕有几个大钱,她也能吃上一顿饱的呢,这会儿银钱在她心里眼里那是比宝贝儿子还要重要!
现在她养了半个月终于有些回复元气了,眼见这么些人都靠着老太太的体己过日子,便有些心疼了。这家早晚是要分的,等老太太不行的时候,老太太心疼宝玉自然会留大头给他,可给大房的也不会少,还白搭这么些年的花销,她心里也怕到时候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占了她们娘俩的钱财,是以现在心里活动着要分家。更何况她是看上了大房住的院子,老太太对她明言那处比较大的小院是给宝玉留下成亲后的住处,那她自然是打量上大房现在住的了。
王夫人几次上门来挑唆邢夫人,要她们大房出头分家,邢夫人不待见她,但心里也想着分家的。幸好贾赦这回做了回明白人,知道这王氏不安好心,想叫他们大房担了不孝不仁义的名头,这样大房理亏王氏还能在分家的时候多占些好处。
狠狠训斥了邢夫人,对着跟在身边的侍候惯的几个老姨娘吩咐几句。下次王夫人服侍过老太太后上门找邢夫人的时候,就见几个打扮的体面的姨娘坐在小厅里,一个个直眼直眉的冲她打量还不避讳的评头品足,王夫人涨红了脸,她身后的小丫头也丢脸似的站远了些。
一个姨娘道:“哟,这位不是咱们二太太么,快请坐来,奴家给您行礼。”这样说话,可臀下跟黏在椅子上似的,动也不动。
一个不小的声音“窃窃私语”道:“什么二太太,不过是个官奴,怎好咱们与她行礼。”说完那姨娘又转过头来笑着对王夫人道:“二太太是来找我们太太的罢,真是不巧,太太今儿要看着咱们大姑娘绣嫁妆呢,就不请您就去了,您看这怪尴尬的,冲了大姑娘的喜气就不好了!”
王夫人再好的容量都要气炸了,可到底脸皮不一般了,这会儿听见这个涨红了脸却跟没事似的转身走了,倒叫几个准备了好些话的姨娘很诧异。路上,王夫人低下的眸子跟充了血似的,暴戾的可怕。
不过听说了迎春的婚事,王夫人虽恨她们竟然堂而皇之叫那个懦丫头大姑娘,但还是拉住几个婆子厚着脸皮儿打听清楚了,这下,她的心思可活络开了,对呀,还有探春呢,探春的样貌可是顶好,若是嫁给哪个豪商富户里,哪怕是做个继室呢,也能得好一笔聘礼,往后又能叫她扶持着宝玉。
想到这个,王夫人立刻去看探春,真是越看越满意,可不正是嫁人的年纪么。
探春被王夫人眼里赤果果的掂量的目光惊着了,心里突突直跳,她也是聪惠的女孩儿,现在她能让人惦记的还有什么?不就是未来的婚事么,直觉不好,探春咬着唇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