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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只是随便问问。”
徐亮盯着我看了很久,嘴里喃喃说“真是疯了,你和我一样疯”。
我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有很多办法,水性好的人可以拖着尸体游一段再松手,或者弄条小船。当然,如果你问我是怎么看的,凶案第二天,这一河段的清污工人,在附近河面上捞起过一些小块的泡沫塑料,还有绳子。我想,这可能是大块泡沫塑料的残余部分。垃圾滩上有许多这样的泡沫塑料。别问我绳子的断口,清污工人不会注意这些细节,能回忆起绳子和泡沫塑料就不错了。”
没想到徐亮居然也和我一样,有这样奇怪念头。正常人不会关心尸体被扔进河里的方式,因为有太多种方法,追寻这个细节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太多种方法是相对人而言的,如果抛尸者不是人呢,如果是一条狗想把一个人的尸体推到河中央去呢,那就很不容易了。
狗可以嘴足并用给尸体简单地缠上铁链子,但一个人加上铁链的重量,使一条狗很难拖着他们游到河中央,哪怕那是一条拉布拉多大狗。但是给尸体绑上浮力很强的大块泡沫塑料就行了,游到何种,再把绳子咬断,尸体自然就沉了下去。泡沫塑料却不能弃之不理,任其漂在水上,因为上面肯定沾了血迹。所以狗把大块的泡沫塑料叼走,至于那些小块的碎屑,就管不上了。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狗还是狗吗,那就是狗妖了。徐亮想到了这点,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但我显然也在朝着这个方向想,所以他觉得我也在发疯。
然而,种种迹象,老刑侦的直觉,都把尸体的真正身份指向杀害刘春城的凶手。但当晚小院里又没有第三个人,这个凶手是怎么死的?如果隐藏着第三个人,他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用如此复杂的方式抛尸?尸体上狗咬伤的真相是什么?凶手真的是房氏兄弟里德一个吗,那么邵东祖坟里埋着的那五人是谁,假死的动机是什么?
这么多错综复杂的线索交织在一起,而且彼此还互相矛盾,这才让两宗案子至今悬着未破。
徐亮不会想到,让他及当时所有办案的刑警一筹莫展的难题,对我来说,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太岁居然附在了一条狗的身上,实在是时运不际,我忍不住想。
所有的事情,无法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狗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但太岁附在狗身上之后,狗就可以做出所有的事情了。
那个夜晚,房祖仁从屋中步出,匕首上还沾着刘春城的心头热血。他小心地绕过依然大叫不止,作势欲扑的狗,从后门离开。他可能佝偻着身子,用手捂住伤口,使血尽可能少地流出来。然后他没走出多远,院里的拉布拉多犬终于挣脱了链条的束缚,猛追上来。
因为身上的伤,房祖仁的反映变慢了许多。他听见声响转回身来,却被大狗一下扑到,一口咬在咽喉上。
如果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只要没死,肯定会反抗,会用手里的匕首捅狗。这样最后的记过就是同归于尽。但房祖仁是受脑太岁控制的,第一时间,脑太岁就判断出这具寄生体已经伤重难返,附近除了这条狗,再无合适的寄生体。当然狗也不合适,但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要是现在没有这条狗的存在,脑太岁还可能主动脱落在地上,等待被什么人捡走。可是有狗在,没准一口就把脑太岁啃了。
所以脑太岁只有附体在狗上,也许房祖仁张开双臂,任凭喉头的鲜血狂喷,任凭身体被狗撕咬,一把将狗抱住,给脑太岁的寄生创造机会。
控制了拉布拉多之后,这条狗把房祖仁的脸及其他可能暴露身份的地方都啃了一遍,然后再垃圾滩上找出根沉重的铁链,绕着尸体缠了几圈,又叼来几块大泡沫塑料,用绳子固定在尸体上,衔着拖游到河中央,再咬断绳子将尸体沉入河底。
等拉布拉多处理完泡沫塑料再游回垃圾滩,只怕已经筋疲力尽了。它大概处理了一下痕迹,发现不可能彻底清除,就在天亮前离开了。十几个小时后,它带着不知从是么地方找来的汽油,重新回到垃圾滩。在废弃打火机到处都是的垃圾滩,点把火再容易不过,火一起,再多的痕迹都消除了。
我回想了一遍脑太岁自附身赵自强之后的境况遭遇,先是赵自强被击毙,脑太岁短暂蛰伏后暴起附身控制了江文生,江文生潜力逃亡,却于邵阳遇车匪打劫,至殴至重伤。为了解决追捕,脑太岁不得以,耗费力气附体林杰,修改了记忆后又转附在房祖仁身上。起初林杰追捕时,就判断脑太岁元气受损,再经过两次附体,想必到房祖仁时已经虚弱不堪。不了短短几个月后,就在南昌意外被人认出,本想杀人灭口,没想到不仅行凶时自己受了伤,还受到刘春城养的狗致命攻击,落得被迫抛弃房祖仁的身体,附在狗身上的结局。
想象脑太岁逃亡之初,在法医解剖室里留下“等待亡者归来”几个字时,气焰何等嚣张。化身为狗在冰冷的河水里拼命拖拉着绑着铁链的身体时,又是何等的狼狈。我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脑太岁的坏运气一直持续下去,大概还没等我找到它,就会死掉吧。
“你在想什么?”徐亮问:“你是为了房家五兄弟来的吧,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死?别拿鬼话唬弄我,林杰说你四处采访奇案要写小说,骗鬼呢,我可不信。房家五兄弟的死多半有蹊跷,是吧?我看,你倒更像个私家侦探,不是房家雇的就是刘家雇的。”
他紧盯着我,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
我忍不住笑了笑,他还真能想。
“徐警官,中国没有私家侦探,有也是违法的。我真是记者,恩,给你看我的记者证。”
徐亮摆摆手,也不看我递过去的记者证,说:“这年头名片啊记者证啊,假的多了。不承认就算了,你是林杰介绍的,有他帮你背书,我就不管了。”
“真没骗你,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房家五兄弟,绝绝对对是死透了。”我真心诚意地说。
“是嘛,是真的死了?”徐亮摸摸后脑勺,说:“算了算了,干我们这行,要是憋着劲想破了每个案子,非成精神病不可。总有些问题永远找不到答案的。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回头要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只要在南昌的地头,你就找我。”
“我可是会当真的。”我笑着说。
徐亮离开后,我一个人沿着河岸来回踱步,没走几圈,就接到何夕的电话。
她做完了上午的解剖,估摸着我该到南昌有一会儿了,来问情况。
她向来不算是好奇的人,对我的事情从没这么上心过。不知是因为太岁,还是对我的心态有所改变。大概兼而有之。
听完我的汇报,她说:“没准真会如你所愿。”
我楞了一下,问:“你指什么?”
“我是说脑太岁可能真的会死。”
我更是愕然:“我本来只是随便说说让自己高兴点,你和梁应物不是都说,太岁拥有的能量非常巨大,可以用核聚变来形容。就算附体会消耗很大能量,但这么附几次,就会把能量消耗光?”
“当然不可能消耗光,太岁用于控制宿主的能量,相比它自身的总能量,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更是奇怪,问她为什么。
“太岁原本是自给自足的独立封闭的生命体,拥有庞大的生命能量。这些能量形成了非常稳定的循环结构,如果缓慢释放,足可让太岁活很久很久。但是脑太岁附体控制其他生物的行为,使它必须打破自身原有的能量结构,向外释放能量,也许还会有何宿主间的能量互动。这种互动如果控制不好,就会扰动脑太岁自身的能量,你知道,能量越是庞大,让它变得不稳定就越容易。比如我一直在努力的,就是让我的身体和体内元婴达成一个稳定的循环体系,我要让元婴不停输出能量改善身体机能,但必须是舒缓而有节奏的。脑太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迫连续更换宿主,能量的紊乱恐怕已经接近极限,甚至已经突破极限。”
“突破极限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会爆炸会死会发疯。虽然我有个太岁的半成品在身体里,但我对它的了解比你多不了多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先回上海?”
“我再想想。”
挂了电话,我想想又给梁应物打过去,问张岩的情况可还好。梁应物说张岩今早就回家去了,他正忙着调查失踪桥洞,挨个调查附近的资深流浪汉,确实前段时间有两个流浪汉突然就不再出现,那两宗失踪案极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是附在了狗身上,你还怎么个查法?要是一时想不出办法,就回来蹲桥洞吧。”
“我有点思路了。让我再想想。”
我没骗梁应物,我的确是有些想法。
林杰原本判断脑太岁会逃向无人区,虽然这是他记忆被修改后的错误认可,但其实完全符合逻辑。可实际上房祖仁在南昌出现,南昌称不上国内一线大城市,但也相当繁华。脑太岁不进山反进城,是为了什么?
要么南昌有它感兴趣的东西,要么就是所有类似的城市都有它感兴趣的东西。然而太岁是完全自给自足的生命体,多次寄生给他留下的麻烦事紊乱而不是虚弱,他需要的是自己慢慢调节而不是找到什么灵丹妙药。所以,它能在城市里得到什么呢?
是人。
我设想自己是脑太岁,曾经留书“等待亡者归来”,我或许不想让人等待太久的时间,那么,我就不能与世隔绝,而是要随时了解人类世界的动态。现在的社会变化速度太快,在山里呆上三五年,出来之后就会明显和社会脱节。我如果想要再一次散播范氏病毒,制造一场生化灾难,除了得了解医学的进展,更要知道城市的应急机制,甚至政治和民生形态,以确保下一次攻击的绝对陈宫。
所以,太岁才毅然留在人类的城市里,通过网络了解这个城市每一天的新面貌。那么现在太岁不得以附在了狗身上,它会不会改弦易张,躲进深山老林呢。
不会的。
如果太岁也有性格,那么脑太岁的性格绝对是非常固执。这种固执源于自信,源于高人一等的自觉。尤其在遭受挫折之后,这种自信极易变成偏执。
所以,这条狗一定会想方设法,留在城市里。
我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仿佛看见一道通往真相的蜿蜒曲折的道路。
不能做野狗,不能是流浪狗。首先流浪狗无法保证足够的事物摄入,对于能量乱作一团的虚弱脑太岁来说,宿主的身体状况是很重要的;其次流浪狗虽然在城市里游荡,但是不和人近距离解除,也就无法及时了解人类世界的动态,更没办法上网。
但它也不能去寻找一个主人,成为一条宠物狗。因为没有一个主人会放着自己的宠物生了这么大的“瘤”不管,肯定会去找兽医做切除手术。
不能做流浪狗,不能做宠物狗,但是还得在城市里,和人保持密切接触。
还有什么选择?
一定还有什么选择是我没想到的。
我已经在这段的景观河岸上来回走了许多遍,和诸多遛狗人错身而过。面前又是一个,那是一条边境牧羊犬,主人拿着个飞盘,飞出去,狗撒欢飞奔去捡回来,再飞出去,又捡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我想到了。
一个电话打给徐亮。
“我还在南昌,真有事情要再麻烦一下。”
徐亮在电话那头苦笑:“说吧。”
“我想知道,在零六年三月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