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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住绳子,稳定自己的姿势,再转动手电筒,就见木楼原来不止一间,下面还有不少交错的黑影,甚至还有破败的瓦房。继续顺着深沟的坡度望,石阶、篱笆,什么都有,静静地沉在水中。
天哪!我惊呆了。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座瑶族的古寨!
阴山古楼 第二十一章 湖底的古寨
幽深青色的湖底给过我很多想象,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湖底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木楼被沉积物完全覆盖,很像沉船的一部分,在这种光线下无法仔细观察,但能肯定,眼前应该是一座沉在湖底的瑶族古寨。
更深处的坡下一片黑暗,下面黑影幢幢,肯定还有东西。我猜,应该都是这种高脚木楼。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湖底会有这些?难道曾发生过大面积的山洪,导致山体崩塌,把原本是村庄的地方淹没了?
看着幽冥一般的青色古楼,我整个头脑完全混沌,连四周的环境都忘记,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形。
正在发呆,忽然浑身一震,开始往上浮,一扯脐带一样的绳子,发现它终于断了,这时候才再次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水压扑面而来,于是再也顾不上眼前的情形,奋力向上挣扎着游。
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形容的感觉,有浮力的帮助,我上升得非常快。
四周黑暗,上方时逐渐明亮的光圈,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只是感觉光圈越来越迷濛,真像在游向天堂。
淹死的人最后看到的,大概也是这种场景吧!
最后的几秒,我的氧到了极限,脑子一下子空白,眼前只有一片白光,之后猛地感觉脸一松,四周的白光收缩,同时听到水声和其他无法分辨的声音,看到水光洌艳的湖面。
我几乎没有力气吸那第一口气,那一下子呼吸时用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的。等肺部再度充满空气时,我差点晕过去。天哪!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觉得呼吸是那么舒畅的一件事情。
我开始大口喘气,几乎是恐怖地吞噬空气,逐渐地,一切舒缓过来。
等完全清醒,抬手看了看表,从潜水下去到浮出水面,原来才过了一分钟多点,我却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水底的环境和所见情形太让我震惊,以至于感觉都失常了。
平时我的憋气时间没有这么短,看样子游泳池和深水湖泊完全是两回事,我想得太天真了。
胖子和筏子在离我三十米处,可能是最后冲出水面的时候用错了力气,偏离了方向。
我朝他游去,回到筏子边上。
他问我,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我想回话,却感觉上唇很烫,一摸,居然流鼻血了。接着耳朵和全身都疼起来,人开始晕眩,几乎就从筏子上脱手沉下去。
恍然间感觉被胖子拽住,隐约听到他对我道:“我操!你上浮得太快,血管爆掉了!”
还好晕眩稍纵即逝,很快就缓了过来。我不是专业潜水夫,看来身体的构架确实不适合自由潜水。
再次趴到筏子上,看着源源不断的鼻血贴着脸流到下巴,然后滴到水里,不禁隐隐有些担心,自己的内脏是否也受了损伤?
胖子给我用他的手帕暂时堵了一下鼻孔,就问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得这么急?
我仰起头让鼻血回流,同时把看到的一说,他听得目瞪口呆,随后还不相信,说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也要下去看一下。我急忙把他拦住,告诉他这下面绝对不止先前测得那么深,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这时候又是一阵水声,闷油瓶也浮了上来,大口地吸了一口气,他出现的地方离筏子只有两米多,显然比我镇定得多。
看了看表,他比我多潜了一分钟左右。
他吃力地游到筏子边上,单手扶上来。
胖子刚想问情况如何,他的另一只手忽地从水里哗啦提上来一个东西,甩到筏子上,一下水花溅了我们满脸。
我还没看清楚,胖子就惊叫起来:“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
大概是胖子的叫声给了我预判,顿时心里发毛,忙抹开脸上的水去看,感觉闷油瓶可能找到了那些尸体,并做好要看到一具惨白尸骨的准备。
阴山古楼 第二十二章 捞起来的怪物
可惜,我猜错了,被甩到筏子上的,好像是一具登山包大小的死动物尸体,仔细一看,又发现“沉尸”的四周还长了一团腐烂的发黑的烂手,且被水泡胀了,好像一只球一样,看样子在水里烂了很久。
看过发大水湖里漂过的死猪死狗的人,必定都知道这种尸体有多恶心,我立时感到一阵反胃,忙翻身蹬出去,远离那筏子,心说闷油瓶捞这东西干什么?
游出去一米多,用湖水洗去溅到脸上的腐尸水,感觉黏糊糊的。胖子已经在那里开骂了,“小哥,我操!你他娘的真是下得去手,什么恶心你捞什么!”
闷油瓶却不以为意,一下趴到筏子上,手直接压在那腐尸上,尸水被挤出来,顺着筏子流到湖面上。
然后,他开始把那些触手从尸上撕下来,抛到水里。
我刚开始几乎要吐,但随即就发现不太对,因为没有闻到强烈的腐臭味。接着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招手让我过去。
我游过去,闷油瓶甩出来的“触手”还漂浮在筏子四周,忍住恶心捞起一条看了看,发现那不是什么触手,而是一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再仔细看那黑色的“沉尸”,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沉尸”鼓起的肚子瘪了下去,这么一看就不像尸体,反倒像是一个瘪掉的皮球,触手则是那种像水草的怪东西。
我上去帮着闷油瓶从那“沉尸”边上把水草除下,终于看清了,那东西居然是个腐烂发黑的老式牛皮包,牛皮被水泡得全黑透,表层都烂透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称。
这是以前装大行李的大包,里面有铁丝的架子,所以没散开,否则肯定烂到完全没了。
“这是……”胖子失语。
闷油瓶道:“在我潜下去的地方,有一层篱笆,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卡在上头,散落了一大片。我看到有步枪、皮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
我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肯定是盘马说的,他们杀完人后河尸体一起沉到湖里的枪和装备。看来我说的没错,确实这些都被虹吸潮吸往湖底,沉挂在篱笆上了。”
闷油瓶点头,显然同意我的说法。
“篱笆?他娘的,这湖底真有个村子?”胖子还是不相信。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说骗你干什么?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信。
水下的古寨看规模不小,一锅端被湖泊淹没的情形十分特别,一般是大型水利工程的牺牲性蓄水造成,比如三峡大坝蓄水,好多低水位的村子甚至名胜古迹都被淹没,也有地震导致的山体破坏,水库随着湖泊中的大水流入山窟,淹没村子,或者整个村子的地基因地震儿垮塌,陷入地下后又被水淹。
但这里的地形不像发生过地震的样子,这个石头湖也非常的奇怪,水底全是碎石头,不知是怎么产生的。
他娘的!这村子肯定和整件事情有关系。当年的考古队来到湖边,是为了打捞铁块,而这些铁块显然存在于湖底的古寨中。种种因素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里发生过什么?
水里深藏的事情,肯定超出我的想象。
“先别管这些,先看看包里是什么东西!”
胖子急着想开包,但这包很大,筏子又小,我们三个人挨着,不好操作,他弄了几下,没找到开包的诀窍,筏子却感觉快翻了。
我心乱如麻,没心思琢磨这些,拦住了他道:“别急于一时,等下翻了就白捞了,我们先回岸上。”
“不行!”胖子道,“咱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个死人或者什么不能让阿贵看到的东西,难道你也杀人灭口?咱们得在这儿先看了。”
我一想也对,让他们知道太多终归不是好事,于是让他快点。
包的整个型还在,扯动那薄薄的烂牛皮,还有很大的韧性,当时军工产品的质量真是让人神往。
这种包一般都用铁皮搭扣,我们在筏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包翻了个身,找到了背面的搭扣,翻的时候感觉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好像一团棉絮,这种包本来就是放衣服或者衣料多一些,千万不要翻出来是床被子,那就搞笑了。
翻身之后,看到已经锈成铁皮疙瘩的两个搭扣,开不动了,胖子拔出镰刀,直接在包上划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铁丝框。
我以前看过一部很老的国产警匪电影,里面也有这种包,当时是用来抛尸的,装的是尸块,还是有点心理阴影。胖子也很小心,用镰刀把牛皮翻开来,果然,里面是一团几乎腐烂的棉絮,是被水泡烂的毯子的残余物。用力在里面搅动,很快,我们在棉絮的底部发现一些东西,摆弄了一下,胖子像考古的一样全部勾了出来,完全是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
我之所以下这个结论,是因为其中有三把梳子,男人也会带梳子,但不会一次带三把,而且其中一把的齿特别大,肯定是用来梳长发的。
梳子以外,另有两支发卡、一枚毛主席像章、一只木头镜框和一只百雀羚的雪花膏,另外还有一个茶叶罐。
百雀羚雪花膏和茶叶罐都是铁皮的,锈得非常厉害,不过湖底的状态稳定,可以看出铁锈到一定程度就停止了。
我最感兴趣的是那只木头镜框,里面有照片,但已完全被水浸烂,只剩下一团团的色条。里面的东西肯定全都烂掉了,即使不烂,光从色条也看不出拍的是什么。
茶叶罐子摇动没有声音,显然是密封的。
胖子想打开,但是锈死了。他不信邪,用镰刀当榔头敲击罐底,然而筏子不能承受那种敲打,他只好一边仰泳一边把罐子放在自己胸口上敲,清脆的打鼓一样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好像一只肥大的水獭。
我看着好笑,但也确实管用,很快罐底就被敲破,他从里面倒出一块黑色的东西,之后就惊呼一声。
我一看心就一沉,那竟然是一块小铁块,和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非常类似。
胖子嘟囔道:“又是这种东西!看来这包确实属于当时的考古队,盘马没骗我们,他娘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我接过铁块仔细看了看,摇头不语,发现这铁块和闷油瓶的那一块相比,又少许不寻常。
这块铁块比我们之前看到的小了很多,大概只有大拇指大小。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块铁相对的光滑,虽然也是锈迹斑斑,但比闷油瓶的那块要干净很多,上面的花纹还清晰可辨。
阴山古楼 第二十三章 铁块
我曾经想过,闷油瓶床下的铁块之所以是那副丑陋样,恐怕是因为曾有人用酸处理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种铁块原来应该是这样子的,而不是闷油瓶那块那样,看上去像癞蛤蟆。再从上面非常精美的装饰花纹来看,并不是整体,应该是一块碎片,应该来自于一件或者几件大型的铁器。
我一边踩水,一边脑子飞快转动,感觉事情再次已经基本连成一线了。现在问题开始清晰起来,大概指向了两点。
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这里是否发生过考古队被掉包的事件?我们得继续去找那些被他们抛入湖里的设备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