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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情爱能够剥夺。
她不欣赏那些为了男人抛却自我的女人,她希望自己是一朵别样的罂粟花,在哪儿,哪儿就是一道风景,一种独立气场,有着属于自己的隐秘体验,不能分享,所以显得高贵、完全而决绝。她有时会在她的男人面前哭泣,而这眼泪似乎也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欠缺了什么,需要什么,于是哭泣——哭泣是让女人更完整的部分。
第一个闯入她虚无个人空间的男人是苏无海。在那以前,她以为男人不过如此,真的,她抱着傲慢生活,自从当模特儿,接触了无数商人、艺术家、银行家等等,各种男人她多少都打过交道,而且也有能力让他们对她刮目相看,并渐渐成为她的闺房伙伴。
她不向他们要求什么,不缠着他们,因为她自己就像男人一样,需要个人空间。她有时把自己比做自恋的男人,他们来了,她很欢迎,于是双方交好,或者出去游玩;他们走了,她也并不留,没有那种恐惧——因为她的生活意义在于目前所做的事业。她是以一款称为“奇异花园”的香水成名于香水界的。
那款香水的瓶身是深紫色的花朵形状,最上面有一颗星星。前调是木兰、甘草和雏菊;中调是栀子、玉兰和茉莉;后调是紫罗兰和麝香。成分并不复杂,但是她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实验精心配制而成的。
当她第一次把这款香水放在自己耳后时,体会到一种格外清新、怡人并令人深深陶醉的感受——仿佛来到了一片绿色草原,上面星星点点点缀着淡雅的花朵,她旋转、舞蹈,少女的味道如此纯真,而后中调又有成熟的韵味。
开始她在交际场合用,之后香水上市,那种最初的芳醇赢得各界的好评。从十几岁的少女到五十几岁的老太太都来买她的香水,她成名了!
评论界认为,这款香水以简胜繁,把单纯的女性气息跟自然界的清新融合在一起,没有雍容与造作的感觉,只有那种淡淡而沁人心扉的善良。
“奇异花园”吸引来的男人,有一个令她倾心,就是苏无海,他和她在日本温泉里泡着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从此便难以忘怀。
他对她说:“你俘虏了我的全部神经,在你身上,我能看到少女、女人、贵妇……或许你是无年龄的,你永远不会老。”她听惯了男人的赞美,但对他说的“无龄美人”的赞美方式,还是颇觉得受用。
他的手在温泉里滑过她的身体,她从他的侧影中看到了当年父亲的样子,父亲也是这样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她和他相依为命了十年。现在,她要把自己交到这个男人手中,很容易,因为他和她无论从身份地位、价值观、兴趣爱好等都比较匹配,而且比女人大了十来岁的男人也许更有安全感,这一点,她觉得毋庸置疑。她不会过问他过往的情人,因为她足够自信;她也不想和他选择婚姻,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形式不能大于内容,这一点,苏无海也非常同意。
恋父
朴华茜并不明白自己偶尔哭泣是为了什么,有时候她需要凝视过世母亲的遗像很久,才会睡得着。她是由父亲带大的,在她十五岁那年,父亲再娶,把家迁到了加拿大。但是她拒绝跟父亲同去,而是叛逆地留在香港同姑妈一起生活,后来独自出国留学。
少年时她有过幸福的时光,那是父亲带她去普罗旺斯、威尼斯、米兰等城市度假。那年她十一岁,已经是一个可爱迷人的小少女了。父亲带着她,有人甚至认为她是他的小情人。父女俩感情太好,因此有些容不下别人。
她穿着公主蓬蓬裙,挂着父亲的高级相机穿街过巷,父亲带她去各种博物馆参观,告诉她那些陈年旧事。他为她在普罗旺斯拍了很多照片,少女的纯情让她那样自由自在。他们之间真的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加入。父亲喜欢拉小提琴,常常拉着琴哄她入睡——她那时唯一的梦想是下辈子投胎,做父亲的情人。
记得两人一起看《洛丽塔》的时候,双方体会到一种尴尬。那是夏天的意大利,她只穿了一条白色迷你连衣裙,父亲也穿得很少。两个人挨在一起,父亲竟然情人一般拉起她的手——他摩挲着她的手,说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父亲的吻几乎停留在她唇边,这是一个暧昧的吻,她好几天没有睡着觉,难以忘记这一幕。
记得当时,水上的一朵莲花将开未开,父亲喜欢给她买香水,那时她搽的正好是一款混合百合与蓝莲花味道的香水,这气息迷惑了父亲,他深深吸气,并紧紧地搂抱了她,在她胸前留下了一个吻。
她感觉到下腹部有点微微惊动,一点点的疼痛——她毕竟是珠圆玉润,发育期的少女,而且,除了父亲之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其他男人。她发现自己不能随意躺在父亲怀里撒娇了,因为那个怀抱似乎有一种电流和渴望,她需要尽量避开了。
她一个人在河岸上跑了三十分钟,不管不顾,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要冲开,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而且越来越旺盛——她不知道那是成长的证明。她跌在一片美丽的原野里,那时正是黄昏降临,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发觉自己的裤子全都被黏稠的血给染得红红的,她看过一本生理书,知道这是女孩子长大的标志。她不好意思回去,只有在那儿逗留。后来父亲来找她,帮她换了一身衣服。
那个晚上,两个人都睡不着,她体会到内心莫名的冲动、燥热。她想唱歌,想舞蹈,想用极端的方式来庆祝自己的初潮。她甚至想再跑一次,释放这种燥热的能量——父亲沉默地拉着小提琴,那个晚上,他抽了一盒烟。第二天,他买了个小型蛋糕庆祝这件事。她不明白自己心里这种“恋父”的渴望是否正常。
她变得不敢看父亲的面孔,逃避那种相遇。她喜欢一个人在家里一呆就是很久,写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来描述那夜的感受。她也开始交一些男朋友,全都不是好孩子——他们一起玩一种叫做“摇滚枪炮”的游戏。她一个人坐在跷跷板的一端,一个男孩子来摇晃她,然后把她抛得很高。这是有危险系数的游戏,也是她青春期狂野的证明——她变得很喜欢和男孩子泡在一起,听他们豪放地大声笑,放音乐听,和他们一起去山上露营等等。
总之,那之后的十三四岁,她处在一个混乱期,一不太对头地逃避什么,逃避父亲,她创下了五天四夜不归宿的纪录。但是回来后,她依然能把功课搞定——她是那种再淘气都不会耽误功课的孩子,老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心中的高能量自有她释放的方式。
然后,她的诗歌和设计作品开始登上一些校园橱窗和刊物。人们猜度着她—个奇异的、有着极高天赋又不好打交道的女孩子。在艺术方面,可以跟那些大师争得面红耳赤;写一些言情小说也像模像样,决不同于那种单纯的抒情——她总是有办法挑起别人的兴趣来注意她,她有着极端自恋的资质。
在她不和父亲说话的日子,父亲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喜欢去各地旅行,那个女人是他在旅途中遇到的,一个加拿大女子。父亲花了两年时间思考他和女儿,以及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最后决定移居加拿大。但是,她却不愿意跟他同去。她说自己已经想好高中毕业后去巴黎留学,正在学习法语。她要学习艺术和设计。
他们的分别很是仓促,但是谁都知道内心的那种感伤——他们不知道何时能够见面,似乎这种见面都是禁忌。在父亲离去的前一天晚上,她来到父亲和那女人的房间门口,偷窥他们做爱的过程。她感觉到某种放松的乐趣,一个人吸着烟,在月光下呆了三个小时,然后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她开始写小说,写一种禁忌的感情,一种难以完成的纯情。小说的男主人公是个瞎子,他从来不知道女主人公对她的感情——他只是在河边拨动琴弦,只是希望某位女子能为他停留。她默默站在他身边,他没有看到。她丢了一朵花在他的篮子里,她每夜都来看他。每夜都来。
她的身体血流如注,因为她要保护他有继续流浪的权利而被警察射杀。他终于知道她受伤了,在她的窄门边为她弹奏。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夜,她穿着天蓝色的小迷你裙,看着他的模样,陷入了臆想。他们始终没有冲破那种阻隔,只是淡淡地,在哀伤里终老。
转眼这些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当朴华茜看到苏无海的第一眼,他的沧桑感和艺术感,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她怔住了,父亲因病去世前,她去看过他一次。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他,他在加拿大很孤单,一把小提琴伴随着他。他桌子上有一篇没有写完的小说,是献给一位河边少女的。他死的时候,祥和而安静,所有的感情全都深深埋藏了起来。
她埋葬了他,然后,把他的手稿封藏。她穿梭在魔幻树林,无法捕捉到那种细微的爱情踪影。所以二十年来,虽身边有无数男子,但她仍然无法全然动心。直到她看到苏无海,露出的那种迷离的笑容。他接过她的手,希望邀她跳舞。他们彼此摩擦旋转,仿佛回到了一片夏天的原野之上。他们把自己全然献给自然,敲开深藏于记忆中的大门。
那扇门微微洞开,秘密之门,危险之门,生命之门。她的手在他的手中颤抖,他不由自主地喘息——她放声地喊叫,仿佛这声音非常强烈,可以洞破天地。她有一些绝望,发出与世隔绝的喊叫。原野上,只有她,和一个懂得她的男人,他们并不想去开那扇门,但是已经停留在门边了。
然后,他请她去了自己的花园,进入了那个佛堂,她第一次认识了蓝波,苏无海的女儿。她走进蓝波的世界,犹如走进了一片沼泽地,她不知道自己正深陷入又一个梦境,但是对她来说,生活本来就是由一个又一个梦境连接而成——她不在乎是到了哪里。
苏无海
苏无海从各种角度喊她的名字,他说,“华茜,华茜……”他们都是喜欢沉浸在梦想中的人,都有那么一些些缺陷或者不安。他允许她在家里住下来,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威逼她。她和他平和相处,三个月,他并没有碰过她,只是和她一起读佛经,让她了解他的内心世界。
苏无海内心的爱,似乎很难再度被唤起,他的那些情人都是短暂欢情的产物,他现在只是想找一个跟他同修的女人,共同体验生命中的微妙变化。他已经很少去回忆同木真之间的爱情,因为他发现爱情其实是一种有着孽债性质的东西,爱情的本质并不纯洁,它带来无数欲望牵连,那种泄欲似的爱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很多时候,他是都表现得很平静。他不大允许自己的身体再如年少时那般波动——一些小小的理智渗入了他的头脑。他更多地观察、思考、欣赏身边女人的各面,而不是本能地陷入那种愚蠢的爱情中。对他来说,蓝波亦是女人之一,她慢慢地,变得越来越令他费解。
当他二十八岁的时候,他曾经深切地渴望跟一个女人融合在一起,让她能够满足他的缺憾,给他的求索找到答案和出口。他追随着木真,这个不一般的有着精神修养的女人,木真教给他,女人的精神比身体更值得探索,虽然身体是一切能量产生的基础,但是,男女之间的精神诉求,往往能让他们更紧密地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