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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较小的那个……荆蔚一扫而过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他默默地捂上眼睛,泪流满面地扭过头去,生平第一次憎恨自己优秀的目力。
裸…女,又见裸…女……再这样下去他非要长出针眼不可……
他虽不愿看,但在池塘里泼水嬉戏的少女却似乎瞧见了他,只是这个少女与常人不同,竟不遮也不躲,像是对自己的身子极有自信一般,盈盈站起身来,面对着树上的男人柔声说道:“偷看的人,你难道还没有看够么?”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却带着些许生涩。荆蔚吐血的心都有了,明明两次送上门来的均是奇景艳遇,但既然都脱光了,老天爷为什么不干脆给他换成裸男来呢?
盗帅在心里忿忿不平地用杀手那几尽完美的身体清洗脑子,随后苦不堪言地跳下树来。池中女子此刻已经披上了精致的纱衣,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荆蔚一番,原本愤怒的眼眸,不知为何变得缓和了些许,“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没有逃?”
荆蔚心里暗骂楚留香又开始乱放勾引女人的荷尔蒙,嘴上却道:“我若是逃了,姑娘想必要将我当成一个粗俗不堪的登徒子了。”
“哦?”金色的阳光映在水里,少女美丽的眼波随之闪动了一下,“那么,你是来认罪的?”
“正是。”荆蔚点点头,见女子的眉目中有了淡淡笑意,他又说道:“即使姑娘要我脱光衣服在这池水里游上一圈,我也是愿意做的。只是若不用纱幔将四周围住,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要在此地脱衣献艺了。”
在一个少女面前,这样的发言本不仅无耻更是异常的厚脸皮,少女本该恼怒,但临到最后又有些好笑起来。想到那样的画面,少女脸色变了变,欲笑,复又忍住。可惜旁边几个垂髻的少女似乎没有这样的本事,竟一个不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出声之后,她们又连忙捂住嘴巴,努力板起脸孔、严肃地说道:“你这男人的好大胆子,竟敢对公主这样说话?”
几番探查下来,荆蔚虽没觉得这里真是石观音的大本营,但“公主”二字却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在老变态还在犹豫是否应趁早通知姬冰雁等人悄悄取了水,然后寻个机会全身而退的时候,公主似乎也凝视面前的男人好一会儿了。良久,她展颜一笑,道:“你可希望我不但饶恕你的罪过,甚至将你视为上宾?”
荆蔚愣了愣,不动声色地笑着答道:“在下正是如此期望的。”
公主眼波闪动,扬起眉毛勾唇笑道:“但这却要看你除了胆大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本事了。”
荆蔚笑了笑,道:“不知公主希望我有怎样的本事?”
美丽的女子轻轻揽起垂下的长发,狡黠地笑道:“你方才竟然没有逃走,现在可敢跟我一起过来么?”
42、又见麻烦
沿着绿荫一路慢行,很快便能看到被金戈铁甲守护着的华丽帐篷,里面乐声袅袅、笑语阵阵,貌美的公主在幕帘旁边稍稍蹲步,莞尔轻笑着招手低唤。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的布局,荆蔚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死死瞪着自己、凶神恶煞的侍卫,施施然跟了进去。光看这阵仗,这里主人的身份显然不同寻常,虽尚不知道帐篷内部的情况,但想必堵上数十个这样的战士,也是拦不住他的。
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与这里的人无冤无仇,如果能用和平地方式取来饮水,何必要多惹一件麻烦?
打起十万分精神准备应对的荆蔚,此次却偏偏想错了,帐篷里头并没有数十个手持兵刃、目光如鹰的卫兵战士,有的不过是几张矮几,琳琅满目的鲜果、酒菜,就连地毯都是极舒适极柔软的。
一一扫过坐在矮几旁边,喝酒吃菜、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盗帅的视线最终落在居于上位的红袍男人身上。只见他一手环抱美女,一手高执酒杯,卷须虬髯、头戴金冠,颇有腐败贵族的作派。
荆蔚扬扬眉,即使隐藏得很好,在那看似和气爽朗的眉眼之下,依旧存着高高在上的气度威严。
红袍之人看到荆蔚,并没有显得有多吃惊,他举了举手中的金杯,大声笑道:“我的好女儿,我最美丽的琵琶公主,你怎么沐浴一番就给我带了个神秘的客人来呢?我可记得,在这里附近好几百里,也都没有长得这般英俊的男人呀!”
公主抿嘴一笑,步伐轻盈地走到父亲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她目光如莹、明亮狡黠,不时还向盗帅的方向瞟上几眼。红袍之人一边听也一边点头,两人的目光均都不住在荆蔚的身上打转,而当事人却似毫不在意一般,云淡风轻地看了回去。
这里有酒有菜,地毯很软、躺下去一定也很舒服。荆蔚都懒得计算自己多少天没洗过澡、多少天没换过衣服,此时他恨不得履行和琵琶公主的“君子之约”,脱光衣服在那清池里游上一圈,可能的话最好再搓搓那全是沙粒的破烂衣服。
就在他的思绪满世界乱飞的时候,长柄金戈闪电般从他背后刺了过来。四柄金戈,两上两下,力如疾风、势不可挡。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在沙漠中苦苦穿行了数个日夜的普通旅人,必然是躲不开这样狠毒的暗器的。然而面对如此残酷的境遇,坐在两旁喝酒吃菜的几人却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上一下,唯独只有琵琶公主大睁着双目,死死盯着站在帐篷正中的男人。
只见荆蔚不躲不闪,那四柄金戈眼瞧着就要刺穿他的背脊,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休闲自如地站着不动、甚至无知无觉似的瞧着正前。琵琶公主不禁露出了惊恐后悔的神色,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地、似乎有些站不稳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荆蔚低低叹了口气,右手一扬一抑,只听“嗡”地一声,四名卫士便向被什么蛰了似的,手中的金戈齐齐地掉到了地上。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整个手臂都麻了。
直到这个时候,两旁喝酒的五个人才缓缓起头来,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荆蔚,面上均露出异讶之色。而那名红袍贵人则早已拊掌大笑道:“好功夫,果然是好功夫!我女儿果然没有看错!”
荆蔚还没有回答,琵琶公主却扶着父亲的胳膊开口了,“你早就知道我要试你?”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喜悦,那本就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荆蔚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柔情与赞赏。
盗帅勾起嘴角,淡淡笑道:“你若不试,又怎知我有没有本事?”
琵琶公主低低笑道:“那你既然通过了试炼,便就是我的佳宾了。之前犯下的过错,我也自会如约饶恕。”
红袍人扬扬眉毛,很有兴趣地问道:“你的贵宾犯下了什么过错,你们又有怎样的约定?”
琵琶公主与荆蔚视线一对,默契地摇首旦笑不语。
做父亲的也不再追问,反倒是坐在左侧那个面色苍白、鼻如鹰钩的绿衣人突然冷笑出来,“这位朋友好俊的伸手,不知姓何名谁,又来自哪路?”
荆蔚淡淡一笑,“在下王明,偶行沙漠之旅,区区过路不足挂齿。”
绿衣之人低低“哦”了一声,歪歪斜斜地又倒了回去,许是从没听过这人的名号,更是懒得与无名小卒相互认识。也就正在此时,一名少女送上只曲颈四相的琵琶,公主盘膝坐下嫣然笑道:“你得罪我一番,我试探你一次,彼此之间算是扯平。眼下结交一场,不如我献上一曲也算留个想念。”说话间,她纤手一挥,霎时间妙音骤起,剔透玲珑。
荆蔚对曲乐没什么造诣,最多也就是个看得懂五线谱,会吹吹口哨的程度……笛萧一类还是这辈子被父母逼着学的。然而一曲收尾,当琵琶公主抱琴莞尔,软声细语地问:“如何?”的时候,他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音曲妙境荆蔚虽听不明白,但好听与否却还是知道的。琵琶公主一曲弹得婉转动听,抚琴弹奏的姿势更是让人痴迷,只不过老变态还是叹气了,只有他知道,自己叹的不是琴曲,更不是美人,而是楚留香这该死的桃花运。
他是断袖但不是傻子!更何况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姑娘对自己发·情·了!
许是荆蔚叹气叹得很不是时候,琵琶公主不免有些动容,她笑颜依旧,眼中却透了些许少女特有的青涩与不安,“你可是不喜欢?”
荆蔚摇首笑道:“在下很是喜欢。”
琵琶公主神色稍许舒缓了些,又道:“那你方才为何叹气?”
荆蔚依旧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下只是万万没想到,竟能在这绝域之中听到如此佳奏。”
听到女儿低低松了口气的声音,红袍人大笑着说道:“这又有何奇怪的,琵琶就是由本邦传入汉土的!”
荆蔚眨了眨眼,道:“原来如此。”长知识了……
红袍人又笑道:“你可听过‘苏祇婆’这个名字?”
荆蔚愣了愣,不觉正了神色,“阁下莫非是龟兹之王?”
红袍人目光一敛,捋须笑道:“你到底还是猜出来了。”
荆蔚拱手一礼,淡淡说道:“在下虽然见识短浅,家母却独爱琵琶,耳濡目染、故而也略知些许一二。”
龟兹王掌杯长笑道:“今日虽不能得见令慈,却也算遇着了知音,来来来,且待我敬你三杯!”
虽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敬的,但本着不喝白不喝的想法,荆蔚还是坦然自若地接过杯子。只是那珍酒佳酿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便听见某人震天动地的大呼之声:”老臭虫!你在哪里!”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叫骂斥责,只可惜没过几下,兵刃的嘈杂就变成了呼痛的叫喊,以及“噗通、普通”落水的喧哗。荆蔚扶着头,满脸黑线地看着帐外,他知道,胡铁花肯定把守卫的士兵丢进水里去了。只是不知道那池水有多深,而身穿重甲的卫士们是否还能浮得起来……
“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
荆蔚淡淡看了眼霍然站起的绿衣之人,微笑地答道:“真是抱歉,那人虽然粗俗不堪,却不巧是在下的朋友。”
绿衣人愣了愣,打量了盗帅好半天,才皱了皱眉头坐了回去。
龟兹王笑道:“良骥不与弩马为伍,既然是你的朋友,必定也是人中龙凤,让他进来吧!”
琵琶公主倒不介意外头的嘈杂,她掩着嘴,对荆蔚笑道:“一会你一定要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叫你老臭虫。”
荆蔚勾唇轻笑,不动声色地躲过公主抛来的盈盈媚眼,将胡铁花大切八块的心都有了。死酒鬼,死酒鬼,只要这家伙掺和进来,再好了结的一件事,也都会变得不好了结!
而在那外头,胡铁花不仅将一两个金甲武士丢到水底吐气泡,甚至将余下几个打得鼻青脸肿、爹娘不认。但他依旧不解气,因为在他眼里,荆蔚自个在这喝好酒看美人,却把他两生生忘在脑后,任他们风吹日晒晾干皮!不义气、太不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