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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
莫传延一把抓住骆柒的胳膊,急切道:“如果没有生气,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告诉我,否则我永远也无法猜透你的想法。”
骆柒被莫传延激烈的反应惊了一下,微微沉默了片刻,才有些别扭地道:“好吧,老实说,刚察觉到你一直在瞒着我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挺生气的,感觉好像自己一直被你耍着玩。但是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当初我百般恳求你不要喝醒世汤,等于是在告诉你,我不希望你恢复记忆,这样一来,你会对我隐瞒,也就情有可原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骆柒缓缓抬头看向莫传延:“说实话,之前虽然答应和你在一起,但我心里很虚,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莫传延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你失去记忆、对我哥没有像以前那样迷恋的时候,趁虚而入了一样。我害怕你一旦恢复了记忆,对我哥的感情就又会变得无比强烈,那时候的我,就会变得很狼狈、很悲惨了。”
“没有的事!”莫传延否认道,“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在恢复记忆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你完全可以打消那样的疑虑了。”
“没错,我可以卸下趁虚而入的罪名了,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骆柒顿了顿,又道:“但是,你又是否能够确定,你之所以一反常态地放低姿态来迎合我,是不是只是在为前世的恩怨做补偿?莫传延,你能确定,你对我,真的是喜欢的感觉吗?”
这一刻,莫传延内牛了。
按照骆柒的说法,不论他是否恢复记忆,都不可能真心喜欢上骆柒就对了。这是怎样一种执拗、复杂、纠结的逻辑思维啊!
若不是他有一颗坚强而执着的心脏,只怕这会早已经被骆柒一同绕进那死胡同里去了。
莫传延努力按捺下自己想要抓住骆柒的肩膀使劲摇晃并大吼“你给我清醒一点”的强烈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望向骆柒,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平缓:“骆柒,你现在不相信我没有关系,反正来日方长,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告白,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对前世的补偿。我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意,想要跟你在一起罢了。
“看样子他们聊得不错。”陈希扬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双方脸上表情的变化,很明显骆柒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莫传延要想彻底打开骆柒的心扉,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陈希扬这话原本是说给风音听的,半晌却没有得到风音的回应,他转头一看,发现风音不知何时又凑到符宁止身边去了,根本没有在关心骆柒和莫传延那边事态的进展。
只听风音道:“关于神兽烙印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再做决定比较好。”
“我正在慎重考虑。”符宁止一直盯着手中的麒麟珏没移开过视线。
“其实杨臣修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被鬼首诱导而产生的极端心理罢了,也许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糟糕,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我知道。”符宁止侧头看了看一旁昏睡着的杨臣修,停顿了片刻,又道:“但你也说了,他是被鬼首诱导才会这样说的。自古以来,鬼怪乱心,只不过是将人内心深处的怨恨扩大化了而已,但却不是无中生有。如果他的心中不曾种下仇恨的种子,也就不会在鬼首的诱导下长成参天大树。所以说到底,他心中对我的积怨,早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抹消了。”
风音没能反驳他,因为符宁止说的也是事实。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风音问道:“那么,你现在有考虑出结果了吗?”
“还没有。”
“或者你可以等杨臣修醒来之后,跟他谈一谈,再做决定。”
“没有必要。”
“也许杨臣修其实并不希望你真的变回麒麟,他只是在说气话。”
符宁止不为所动:“要不要取回神兽烙印,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的态度无关,不需要参考他的意见。”
风音叹了口气,符宁止的性子太倔,完全不像骆柒那样容易被说服。
他站起身,回到陈希扬身边坐下。
陈希扬调侃他:“你真忙,做完了这个的思想工作,又跑去做另一个思想工作。你什么时候成知心大姐了?”
“嗯,我有点儿急进了。”风音淡淡自嘲一笑。
“急进?”陈希扬没反应过来。
“因为……时间不太够啊。”风音说着,看向陈希扬,“能不能借你的肩膀靠靠?”
“怎么?”
“我快撑不住了。”
“啊?”
风音没有再回答,而是直接将脑袋搁在了陈希扬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而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也渐渐恢复到苏泽黑色短发的模样。
“这是……”陈希扬看着说睡就睡的风音,目瞪口呆地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一次风音出来的时间有点长,因为这个身体的主控权还在苏泽手里,所以风音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时候,需要消耗比平常人多一倍的体力。他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对于这样一直苦苦支撑着的风音,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陈希扬心中有些歉疚。
他低头看着风音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面颊。也许当他再度睁眼时,面对着自己的人,便又是苏泽了。
这一刻,他突然很舍不得风音,虽然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愧对苏泽。
——第肆卷《寤寐浮生》完结——
第一章 曜神后裔(一)
在相继收到雪烙的预灵书和月刹揭发雪烙弑兄的奏折之后,风音感到寝食难安。
预灵书中提及的内容,大大超出了之前曜神向风音透露的信息范围,这使风音感到震惊,也很愤怒——如果预灵书中的内容都属实,说明曜神对他隐瞒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一次与曜神的谈话,除了让他得知灵媒族人才是曜神的真正后裔这一点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这让他不惜消耗掉一次高端咒术的生命值去换取信息的举动变得有些可笑。风音暗暗握紧了拳头,陷入了沉默。
相比之下,因为无权窥视预灵书,花嫁的担心层面就小很多,他更多的是在为月刹和雪烙之间不可弥合误会而操心。
两人各自怀着烦心事,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日上午用早膳的时候,花嫁顶着两只黑眼圈,一边拨弄着汤勺一边愁眉苦脸。
风音轻描淡写地道:“如果实在担心的话,就亲自去看看吧。”
花嫁惊诧抬头,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风音这是……允许他离开神木峰的意思?
风音笑了笑:“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说要一辈子把你囚禁在神木峰上。更何况,月刹和雪烙之间的纠葛,我也挺担心的,但是我不能随便离开神木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这一次,你就当是代表我去微服私访吧,有什么误会就让他俩面对面说清楚,也省得让我为他们操心。”
花嫁得了这道口谕,热情地拥抱风音表示感谢,然后便立即动身,风风火火地下了神木峰。
待花嫁走远之后,风音才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其实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亲自为朋友分忧,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回身看了一眼靠墙竖着的那面立式铜镜,镜中的年轻人尚未更衣束发,一头金色长发披散下来,显得格外刺眼。
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丝,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要变成满头鹤发的“老翁”了。
这一日,风音匆忙做完了沐浴焚香的准备。到了夜晚,他遣退了繁茜和一众下人,再度施法求见曜神。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如此频繁地求见。”曜神尚未露面,声音中已透出一丝不悦,“多使用一次高端咒术,你的生命便会多消耗一次,你难道忘记这一点了么?”
“并没有忘记。”风音单膝下跪,平静地道,“所以希望曜神不要再让我白白付出这样的代价。”
“哦?”曜神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诧异,“听起来,似乎你对我充满了怨气呢。”曜神说着,渐渐在半空中显露出了身形,“你倒是说说,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
“上一次曜神您只告诉我说,芒宿的灭亡是必然的命运,如果仅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但如今事实并非如此,不但是芒宿,千代、初云、垩白都会相继走上亡国之路,甚至比芒宿更早,而最终一统九玄的,是大曜人。他们将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就九玄大陆上,建立起空前强大的大曜帝国,对不对?”
曜神沉默着注视他片刻,声音低缓地叹道:“真没想到,我的后裔子孙中,竟还有人能够看到如此遥远的未来。”
风音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原本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曜神告诉他,这样的预言是错误的,大曜人怎么可能成为九玄大陆的统治者。
但是曜神的反应扼杀了他的这一点希望,雪烙的预言没有错,并且曜神原本企图向他隐瞒这惊人的真相,也是事实。
“为什么?”风音低声质问,“曜神,您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真相?仅仅因为这是天机么?您不是说过,真正的曜神后裔,应该是灵媒族才对,大曜人不过是你随意揉捏的泥人罢了。那么心中,你又怎能对大曜人的一统天下而坐视不理?”
曜神脸上划过一抹苦笑:“世人都说神便是万能,又岂知神也会有无法左右的命运。”
风音一怔:“神……也有无法左右的命运?”
“九玄大陆自开创之日,便已定下了它的命数。在命运之中,它始于五国并立,却终于大曜帝国。”
曜神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风音道:“所谓天机,不是不能泄露,而是泄露了之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人只要有了**,就会想要去改变不好的命运,神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一旦命运之线被打散,天下就会大乱,届时我们非但无法达成所愿,反而会迎来更坏的结局。”
风音困惑道:“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吧,所谓的大曜人,不过是我随性揉捏的泥人罢了。因为泥人的根基低劣,我原本想将他们放逐在疆域偏远、气候寒冷的九玄之北,也就是现在你们芒宿人的国土。而九玄大陆上最为肥沃的土地,原本是留给我真正的后裔的。
“但是后来我预见到了九玄大陆的未来,得知命运选择了大曜人作为整个九玄时代的终结者。我不忍看到整个九玄大陆毁在自己的后裔手中,便暗中调换了芒宿人和大曜人的身份。我原以为,区区几个泥人,又能在九玄大陆的历史上掀起什么风浪。
“但是我错得离谱,我的这一点小伎俩,在强大的命运之轮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九玄大陆终结的轨迹依然没有改变,而肩负起终结九玄大陆这项使命的人,依然是大曜人——也就是我曾经不以为然的那些泥人。而我曾经费尽心机想要保护着的我的后裔子孙,却和其他三个种族一起,成了这一次历史更迭中的牺牲品。
“事实证明,世间万物的命运,都遵循着自然规律的发展而发展,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自然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从个人或者局部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一场悲剧,但从全局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个契机。你们——包括我自己,都难免局限于某个局部的角度,而命运则永远站在整体的高度权衡各种利弊。”
“置之死地……而后生?”风音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句话听起来轻巧,在后人眼中,它也不过是历史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