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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后生?”风音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句话听起来轻巧,在后人眼中,它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匆匆揭过的一页。”曜神继续道,“但若站在当事人的立场来看,需要牺牲的代价可能会非常沉重。”
他说着,转而正视着风音:“原本我一直在困惑,命运究竟会选择何人成为他的‘命运之手’,代替他完成这‘置之死地’的重要一环。如今再次看到你,我总算明白,你对芒宿命运超乎寻常的执着,并不是命运中的变数,而是在冥冥之中,你已经被命运选为他的左右手之一。”
“左右手之一?”风音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的。大曜将一统九玄,也将成为九玄时代的终结。而你和另外一个人,将成为这命运转折点中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个肩负变革的使命,另一个则履行毁灭的义务。”
几日之后,雪烙去世。
他的遗体被慕容絮儿接回空桐家族的墓园,以族长之礼安葬。
而月刹则在回到濮阳家族之后,大病了一场。
雪烙的死,不仅对月刹造成致命的打击,同样也给花嫁心中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
在回神木峰的路上,花嫁心中一直忐忑不安,风音与雪烙交情笃深,若是知晓了雪烙死讯,风音又该何等悲痛。
但是当回到神木峰之后,花嫁首先看到的,却是繁茜垂泪的面容。
他心中一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尊主他……”繁茜哽咽着,泣不成声。
花嫁来不及听她细说,忙拔腿向寝殿奔去。在撩起帷幔的那一刹,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此刻的风音,正闭目躺在床榻之上浅眠,眉心沾染着淡淡的愁绪,始终不曾消散。而他那原本金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色,如细密的银丝散落在枕边。
“风音……”花嫁俯下身撩起他的长发,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风音被惊醒过来,睁开眼见是花嫁,于是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花嫁却丝毫没有心情同他笑,手中握着他的发丝不放,一叠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风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风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像是偷偷干了坏事却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支吾着不敢说实话。
花嫁见他这番模样,心中便猜到了几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逼问:“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究竟做了什么?风音,你快告诉我!”
风音知道这件事终究瞒他不住,于是老实交代自己又求见了一次曜神。只是关于和曜神谈话的内容,却是不能说的。
他料想到花嫁势必会生气,于是低着脑袋时刻准备好承受花嫁的怒意。
但是没有。花嫁看着他,数度欲言又止,握着他的发丝的那只手一直在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半晌之后,花嫁才渐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神色绝望地问道:“风音,对你来说,芒宿就这么重要,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风音垂下眼眸,低声道:“花嫁,这是我的责任,责无旁贷的责任。”
“我明白了。”花嫁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手转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风音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唤道:“花嫁……”
花嫁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门外。
第一章 曜神后裔(二)
一连几日,花嫁都没有主动跟风音说话,就算风音主动问话,他也是像一名普通臣子一样低垂着双眼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再不肯多说一句。
风音无奈地意识到,花嫁在跟他冷战。
该如何缓和与花嫁的矛盾呢?风音不得不拨冗思考这个严重的问题。为此,他还专程去请教唯一可以说些贴己话的侍女,繁茜。
“尊主有没有试过主动低头道歉?”繁茜提议道。
“早就试过了,不管用。”风音内牛。
他在第二天身体稍微康复了一些之后,便立即跑去找花嫁,低声下气地跟花嫁赔不是。
结果花嫁一脸淡漠地道:“尊主并没有做错什么,何来赔罪之理?”把风音噎得无话可说。
“那么送点小礼物怎么样?”繁茜又问,“谏言长老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也失败了。”风音愁眉苦脸地道。
跟花嫁认识了这么久,他究竟喜欢什么东西,风音还真不知道,或者说,也许花嫁根本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他鼓起勇气去问花嫁,结果花嫁皮笑肉不笑地道:“尊主是想讨我欢心么,那就恩准我离开神木峰吧。”
风音再次惨败而归。
“看来这一次谏言长老是气狠了啊。”繁茜摸着下巴道,“完全不吃这一套了。”
“那究竟该怎么办呢,繁茜?”风音殷切望着繁茜,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繁茜身上了。
繁茜沉思半晌,提议道:“不如……来一招苦肉计?”
“苦肉计?”风音两眼发光地问,“怎么个苦肉法?”
“比如……折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让谏言长老心疼一下,然后他就不好再对尊主冷言冷语了,然后尊主再趁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两个人凑在一起唧唧咕咕良久,风音抚掌道:“妙计,妙计!”
顿了顿,他又犹豫着道:“仅仅是断胳膊断腿这种程度的话,估计花嫁不会当回事吧?”
繁茜囧道:“那尊主打算自我折磨到什么程度?”
风音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眸色微沉:“不如……”
第二日,风音未曾按时起床,未曾用早膳,更未曾出现在银琅殿议事。
当诸位长老询问尊主何故缺席时,繁茜一脸忧愁地答:“尊主病了。”
有长老关心道:“尊主病得严重么?”
“这个不好说。”繁茜叹了口气,“尊主原本便已经积劳成疾,如今又不知患了什么心病,多日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昨晚上一直喊头疼,今天早上便怎么也下不了床了。”
诸位长老听闻此言,全都不约而同地向花嫁看了过去。
端木花嫁名义上虽是神木峰的谏言长老,事实上却是芒宿国的无冕之后,这在芒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身为尊主的伴侣,花嫁理应知晓内幕才对。
然而面对众人投过来赤果果的询问眼神,花嫁面不改色地道:“目前分居中,恕无可奉告。”
众长老抹汗:“原来如此!”
尊主缺席,议事会是无法如期召开了,于是各位长老陆续散去,大殿之上只剩下花嫁一个人,默默站在台阶之下,望着尊主宝座怔怔出神。
繁茜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试探着问道:“谏言长老,怎么还没走吗?”
“哦。”花嫁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繁茜,问道:“尊主他……究竟怎么了?”
“奴婢不知。”繁茜就等着他这一问,于是答得格外顺溜。
花嫁又看了她一眼,愠怒道:“你身为尊主的贴身婢女,居然对尊主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
“奴婢也想知道啊,但是尊主这几日心情不好,不准奴婢近身,奴婢也是无可奈何……”繁茜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委屈。
花嫁皱了皱眉,低声咕哝道:“风音这家伙,究竟在别扭什么?”
繁茜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心道,尊主究竟在别扭什么,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花嫁离开银琅殿后,漫无目的地走了片刻,确定繁茜并未跟来,便转身朝尊主寝殿走去。
到了殿门外,他驻足犹豫了一下。按照正规的礼仪,他应该先在门外等候,经通报之后再入内的,但因为他身份特殊,风音特许他可以随意进出寝殿。
而此时的他,因为跟风音冷战,所以各种礼仪都做得很足,不经通报就进去的话,显得自己很没有原则,但若要通报……他总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脸。
纠结了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不拘小节,径自推门踏了进去,守在门外的侍从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像往常一样对花嫁的越矩视而不见。
室内很安静,床幔半掀,一眼便能看见风音卧床的身影。
花嫁轻轻走到床边,挨着风音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风音的额头,又把了把他的脉息,然后沉下脸道:“堂堂一位尊主,居然谎称生病不上早朝,风音你真是越来越可以了。”
风音眯起一条缝看了看花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谏言长老啊。”
花嫁见他不再装睡,便板着脸起身要走。
风音赶紧坐起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际,一叠声地道:“花嫁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成么?”
花嫁冷笑道:“尊主何错之有,我怎敢生尊主的气。”
“我不该称病不上早朝,不该耍心机骗花嫁过来看我。”
“你……”花嫁虽然猜到风音装病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对他心软,却没有想到风音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来,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了。
风音得了便宜还卖乖:“花嫁,你知道么,昨晚上繁茜给我出了什么样的馊主意,她居然让我自己折胳膊断腿,用苦肉计来蒙骗你。”
花嫁一惊,飞快地将风音从头打量到脚,确定他并未真的断胳膊断腿,心中稍安,同时默默将繁茜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个遍。
只听风音继续道:“但是我知道花嫁最舍不得看见我虐待自己了,如果我真按照繁茜说的做,你必定会更加生气,我再怎么愚昧迟钝,也不能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两次错不是?”
这话让花嫁心里颇为受用,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下,哼哼了两声道:“知道就好。”
风音收拢双臂一用力,将花嫁带回到床上,然后翻身压住他的身子,生怕他逃走。花嫁却也没有挣扎,任由风音压着自己,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两人在床第间的相处模式。
风音知道花嫁已经开始妥协,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霸着花嫁,并将下巴抵在他胸口,恳求道:“花嫁,对我笑一笑吧,笑了就表示你原谅我了。”
看着风音像一只大型宠物犬一般趴在自己身上,眯起双眼讨好着笑的模样,花嫁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也终于土崩瓦解。
但是要他现在就对着风音笑出来,他还做不到。
风音继续不依不饶地求着他,完全抛弃了身为尊主该有的威严。
花嫁拗不过他,只好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算是敷衍过去了。
风音于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侧着头将脸贴在花嫁的胸口,闭上眼睛聆听花嫁的心跳声。
两人无声地依偎了片刻,花嫁却依然感到心里不踏实。明明此刻幸福就抓在手中,他却总是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所包围,仿佛这样的幸福会转瞬即逝。
而后,他终于想起了引起这种不安的根源,眼中渐渐涌起了悲伤的情绪,将脸埋入风音发间,喃喃道:“风音,雪烙死了。”
风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他垂下了眼眸,低低应了一声。
其实在雪烙下葬的前一日,他便已经收到了这个噩耗。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深重的,但他心中却十分明白,雪烙的死,不过是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先兆罢了。
花嫁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并未注意到风音那超乎寻常的平静和镇定。他的视线落在风音那一头银色发丝上,像是被刺到一般,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只见他伸出指尖勾起风音的一缕发丝,继续道:“雪烙死了,月刹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我心里的难过,和月刹的不一样。更多时候,我想到的是你、是我自己。我心中总是怀着忐忑与不安,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像雪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