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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弹奏了一个多小时的钢琴,苏泽就在餐厅里耗了一个多小时,陈希扬屡次劝他不走,也懒得管他了,取出手机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
好不容易等到少年起身离开,苏泽便拉着陈希扬远远跟了上去。
一路上陈希扬一直捏着敛息诀,隐藏了他和苏泽的气息,才不至于让那背后灵察觉。
少年乘坐公车抵达了中央大街,下车之后,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欣赏两边的建筑,有的时候甚至停下脚步,望着一些景物出神。
这中央大街融建筑、商贸、文化、艺术于一体,素有“亚洲第一街”的美誉,每日都有来自各地的游客在其间川流不息,到了晚上,整条街更是笼罩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斑斓炫目。
那背后灵耐心地跟在少年身后,少年走几步,他便走几步,少年停下来看风景,他便也停下来看着同一个方向,少年看着看着会突然叹气,他便也轻轻叹口气。
少年来到一座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面前,抬起头向上看,二楼的阳台上,一个五六人组成的小型乐队正在深情演奏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少年呆呆站在原地听了半晌,脸上渐渐布满了眼泪。然后他蹲下身去,将脸埋进了臂弯里。那背后灵缓缓走到他的身侧,垂下双眸默默注视着他,眼中溢满了悲伤。
苏泽和陈希扬站在距离他们十几米之外的地方,没有再靠近,川流不息的人群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站起身,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加快了脚步,仿佛恨不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陈希扬看了看身边的苏泽:“怎么不跟了?”
“不跟了。”苏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背后灵想要加害于他,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要这样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呢。也许那鬼魂,生前是他的朋友吧,因为心有羁绊,才舍不得离去。”
陈希扬笑着调侃:“谢天谢地,你这木瓜脑袋终于想通透了。”
苏泽转头看陈希扬:“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陈希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会相信我的话吗?”陈希扬道,“你非但不会信,没准还会给我扣上薄情、冷血的帽子,我何必自找没趣呢。”
苏泽刚想反驳,但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来。仔细想想,他心里的确是赌了一些气的,觉得陈希扬置身事外的态度有些恼人,此刻回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对不住陈希扬。
他讪笑了一下,又说道:“那个背后灵就算没有恶意,但老跟着那个男生也不是办法啊,一来他自己入不了轮回,二来,时间久了,那男生会染上阴气,这对男生也不好啊。”
陈希扬瞥了他一眼:“你操心的事情还真多。”
“这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吗,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陈希扬被他的滥好心彻底打败了:“好吧,如果还有缘遇上那男生,我就救他,这总行了吧?”
这天晚上,两人在中央大街上随意逛了一会,便打道回府了。
坐在回去的公车上,陈希扬又开始犯困,打了几个呵欠之后,转头看见苏泽一直把玩着从中央大街上买来的套娃,乐此不疲的模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一个套娃也能玩这么久,你越活越回去了?”
苏泽笑嘻嘻地道:“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
陈希扬觑了一眼:“哪里眼熟了?”
“它披着长头发啊。”
“……所以呢?”
“它穿着很漂亮的花衣服啊。”
“……所以呢??”
“和你穿上巫服的样子不是很像吗?”
陈希扬无语了片刻,挑了挑眉:“所以说,你玩它就等于是在玩我咯?”
“诶?”苏泽呆滞。
陈希扬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收。”
第三章 异度坐标(六)
杜忠胜教授在哈尔滨一所颇负盛名的大学中任教,虽然现在是暑假,但还是有很多学生自觉留下来一起完成假期课题,而杜教授则是他们的课题导师。
苏泽与教授约在上午十点见面,为了不失礼数,他与陈希扬上午九点半便抵达了学校门口。
为了不打扰杜教授工作,苏泽等到九点五十分才给教授发了一条短信,教授回复说,他会让他的学生出去接他们。
几分钟之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小跑着来到学校门口,四处张望。
苏泽“啊”了一声,用胳膊肘顶了顶陈希扬:“你看,这不是昨天那个……”
此时那学生也看到了他们两人,犹豫着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是来找杜教授的吗?”
“诶?”苏泽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欣喜道:“原来你就是杜教授的学生?”
那学生对苏泽过于热情的反应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说:“是的,我叫任庭守,杜教授让我来接你们进去,请跟我来吧。”
苏泽有些失落地看了陈希扬一眼,原来这男生对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印象。
两人跟着任庭守进入校园,一路上,任庭守没有说话,他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苏泽突然意识到什么,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对陈希扬道:“那个背后灵不见了!”
陈希扬抬了抬眉梢,作为回应。
“细线还在,”苏泽指着任庭守的后腰,“可是中间断掉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希扬尚未开口,任庭守便转过头来,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性格比较闷,不怎么会招待客人,并不是冷落你们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苏泽想了想,干脆自己打开话题:“你叫任庭守是吧?你读几年级了?”
“大三了。”任庭守说道,“过完暑假就要大四了。”
“大学以后有没有什么计划?”
任庭守想了想,说:“我希望能在这里继续读研、读博,像杜教授一样,一边教书,一边做研究。”
苏泽笑道:“你一定是杜教授的得意门生吧。”
“哪里。”任庭守谦虚地笑了笑。
“可是你钢琴弹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选择音乐专业呢?”
任庭守一怔:“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泽一时说漏了嘴,摸了摸鼻子道:“那个……也许你对我们没有印象,不过我昨晚见过你,在塔道斯西餐厅吃饭的时候。”苏泽说着,做了个弹钢琴的动作。
任庭守恍然,随即又变了变脸色:“希望你们两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杜教授若是知道我去那里打工,会不高兴的。”
苏泽感到不解:“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希望我能一门心思完成学业,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那地方环境很好,氛围也不错啊,你弹的钢琴很好听,我听见很多顾客都对你赞不绝口呢,怎么算是乱七八糟的地方呢?”
任庭守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解释。
苏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任庭守家庭经济困难,无法满足他的学费和生活费的话,外出打工就是必然的选择,能够在塔道斯西餐厅弹一两个小时的钢琴,这种打工方式再轻松不过了,杜忠胜有什么理由干涉自己的学生?
但是任庭守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作解释,苏泽也只好不再追问。
大约走了十分钟,任庭守带着他们进入一幢教工宿舍。
苏泽见这宿舍楼有些陈旧,问道:“杜教授住在这里吗?”
“杜教授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不住在这里,但是上完课会在这里稍作休息,他现在在里面等你们,请跟我上来吧。”
陈希扬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在踏上台阶的一瞬间,脚步滞了一下他能感觉得到,那背后灵并没有离开,还在附近徘徊。
但是陈希扬没有回头张望,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杜忠胜教授已到了花甲之年,虽然两鬓白发,但仍显得神采奕奕。
他对苏泽表现得还算客气周到,但在看到陈希扬时,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快。
陈希扬之前已经从任庭守口中得知杜忠胜的保守个性,想必自己束起长发、穿着花哨的模样在对方看来十分碍眼,当下也不与他计较,只拍了拍苏泽的肩膀道:“你们的学术讨论我就不参与了,我去附近转转,结束了就打我电话吧。”
苏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当着杜教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嘱咐他不要走太远。
陈希扬点了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他走到楼下时,看见那背后灵静静地站在树荫下,脸色有些苍白,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陈希扬缓缓走到树荫下,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树叶,一边低声道:“任庭守就在楼上,为什么不跟上去,非要在太阳底下呆着?”
那背后灵惊讶地转过头来,似乎没有料到居然有人能看见自己。
“你是……在跟我说话?”
“你的道行太浅了,被阳光照射久了会耗尽元神的。”
那背后灵沉默了片刻,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他。”
“为什么?”
“我不放心,守守他……太脆弱了。”
陈希扬这才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你们是恋人?”
那背后灵又是一怔,随即苦笑:“被你看出来了?你认识守守吗,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和他不熟,这只是我单方面猜测罢了。”陈希扬顿了顿,“你如果有什么难处,不妨对我说,我若帮得上忙,会尽力帮你。”
背后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斟酌了片刻,说道,“我叫聂臻,我和守守是在一次音乐会上认识的。那时候我是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而守守是历史系大一的新生,我们原本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有一次,我接到通知说,中央大街要举办一次音乐会,让我作为学生代表去演出,而恰好那次守守报名参加了自愿者团队,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
“守守很有音乐天赋,我教他弹钢琴,他几乎一学就会,我问他想不想转音乐系,他说他家里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的导师杜教授是他的舅舅,一直想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对他十分严苛,他就更不可能转系了。
“两年前,我和守守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杜教授的耳朵里,杜教授勃然大怒,狠狠斥责了守守。守守不堪压力,跑来跟我提分手。我不想就这样和守守分开,所以每天在守守的宿舍楼下等他,但守守一直对我避而不见,这让我失魂落魄。那段时间我每天浑浑噩噩,几乎荒废了学业,连毕业考试都未能通过。万念俱灰之下,我选择了跳楼自杀。”
聂臻说到此处,声音已有些哽咽。
陈希扬看了看楼上,突然有些明白聂臻不愿上楼的原因了。杜忠胜厌恶聂臻,所以聂臻尽量避免与杜忠胜见面,即便对方根本看不见他。
聂臻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那是我一时糊涂做出来的错事,却没想到会给守守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守守一直以为我恨他,所以一直活在负疚中。他原本就性格内向,自从我死了之后,他就越发消沉,再也没有真正开怀笑过了。
“两年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去塔道斯西餐厅弹一个小时的钢琴,别人以为他是为了赚钱交学费,但是我知道,他家庭殷实,根本不缺钱,他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延续我以前的生活,因为那里是我曾经打工的地方。
“他还经常跑去中央大街,去看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听我们一起演奏过的音乐,听着听着就会伤心地哭泣,而我明明就陪伴在他身边,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