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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诺斯猛地伸出手,又是扼住了赫尔墨斯的脖子。
“呃……”赫尔墨斯难受地看着他。
“怎么,这次不求饶了?”
赫尔墨斯艰难地说道:“王,您不相信我,把我杀掉算了……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地……”
克罗诺斯“噗嗤”一声笑了,再次松开了手。
赫尔墨斯又在那里拼命咳嗽……
虽然力道还像上次那么重,不过这次,赫尔墨斯认准了他不是真心想杀自己的。
在看见他那么认真地把上一代泰坦神塑造成人偶的时候,在看见他面对一群子孙联手对抗他而异常愤怒的时候……赫尔墨斯看清了他的本质。
克罗诺斯,渴望亲情。
一个人最厌恶的,往往就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好了,给我讲故事吧。”
丫的,才刚刚咳嗽完,至少让我喘口气吧,不带这么收买人命的啊!
“王,还讲特洛伊的木马吗?”
“讲五小强勇斗教皇吧!”克罗诺斯看了赫尔墨斯一眼,“就算你真的是木马,也伤不了我一根头发!”
赫尔墨斯再次走入了一个相同的梦境,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安排好了一样。
这一次,哈迪斯他们已经从黑暗的地狱里头走了出来,沐浴在了阳光下。
“大哥”宙斯把他们叫了过去,在大厅里头商议怎样对抗父亲。
“他太强大了,即使我们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众位年轻的神,对父亲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
“也不是不能被打败,只要神母盖亚愿意站到我们这边来。”宙斯问年纪比他大的“弟弟妹妹”们,“你们知道父王为什么要囚禁你们吗?”
众神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宙斯问的这个问题,也在他们心里面缠绕了多年。
“因为我们天生就是他的敌人!”宙斯激愤地说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父亲的王位是怎么来的!是他杀死了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抢夺了他的宝座!老神王在临终一刻悲愤地诅咒杀死自己的儿子: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明天也会发生在你身上!于是我们的父亲害怕了,他把自己犯下的罪恶推托到了下一代的身上,我们成了他无辜的牺牲品!请你们相信,这么自私的父亲,为了保住王位,一定会把我们赶尽杀绝的!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反抗他!推翻他!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宙斯天生就是一个政治家,用他激情澎湃的话语,不遗余力地挑起大家对父亲的仇恨。
果然,血气方刚的神袛们,被宙斯的话刺激得热血沸腾。
“这太可怕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打败他!”
“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宙斯你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
看到自己的挑拨起了效果,宙斯又示意道:“大家静一静,我来告诉大家打败克罗诺斯的方法!”
听到宙斯的话,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目光全都投向了他,好像他是救世主一样。
“大家想知道,克罗诺斯是怎么杀死上一代神王的吗?他用的是一把叫做‘斩神’的剑,这是世上唯一一把可以把神袛完全消灭的剑!”宙斯把从母亲瑞亚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诸神,“这把剑是由我们的总神母、大地女神盖亚锻造的,当年克罗诺斯偷走了这把剑杀死了父亲!神母盖亚知道之后伤心欲绝,又将这把剑收回去了!只要我们能找到盖亚,请求她的帮助,向她借到‘斩神’,我们就有机会打败克罗诺斯!”
众神听完之后,群情振奋,原来可怕的父亲也不是不能被打败的!
宙斯见时机成熟,向众神喊道:“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寻找‘斩神’?”
“我愿意前往!”
“宙斯,也带上我吧!”
“好好好!”宙斯得意地说,“鉴于此次旅行艰难危险,我提议,女眷们就留在我的王宫里,男人们就随我一起冒险,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主意好!”
“就听你的吧,宙斯!”
大厅里面士气鼎沸,只有哈迪斯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头,冷眼旁观着他们。
赫尔墨斯就站在他身边,体会着他的悲伤与无奈。
宙斯的方法,不过是以一种仇恨来结束另一种仇恨。
他把父亲与孩子们的矛盾演变得不可调和,用诸神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目的。
赫尔墨斯叹息道:“宙斯这老头子,可真会给自己安排。”
哈迪斯一直没有言语,一直看到会议结束,人散场了。
这时,他才淡淡地说了句:“又一个克罗诺斯诞生了。”
哈迪斯跟着散去的人群,走到了门外。
但他并没有跟着他们,而是走到了远处了一座山坡上,找一块大树成荫的地方坐下。
山下面,刚刚获得自由的弟妹们,沐浴在阳光下,追逐着清风玩耍。
宙斯在讨好着妹妹们,特别是长得最美的赫拉。
赫拉那时候多高傲啊,对着宙斯那可叫不屑一顾,但宙斯还是死皮赖脸地追求着……女人在出嫁之前,都是男人手心里的宝啊!
哈迪斯静静地看着这些,没有一丝表情。
他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热闹,在大家眼里,他是另类的。
赫尔墨斯就坐在他旁边,要趁梦境还未散去时,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
只有自己了解哈迪斯。
他远离人群,独自留在高处,是为了警惕随时可能来袭的泰坦神,以这种静默的方式守护着他们。
在赫尔墨斯看来,哈迪斯更像是“大哥”。
当然,他知道哈迪斯对这个称谓并不在乎。
赫尔墨斯轻轻地凑过去,感觉好像倚靠在他肩上,但其实,两人都只是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的幻影而已。
赫尔墨斯怀念那些温馨宁静的日子,倚在他怀里睡着的日子……
“现在的你能不能想象,几千年后我们相遇的情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样子好冷酷啊!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少年老成,外冷内热。”赫尔墨斯幸福地微笑着,对着那个没有反应的幻象自言自语,“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你可要记得回去继续修建爱丽舍啊。然后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奉宙斯的命令去拜访你,被绝望之墙挡在了外面。当我高声报上自己的名字时,你可要记得放我进去哦。”
赫尔墨斯在哈迪斯耳边轻声说着未来的情景,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
赫尔墨斯知道,美梦就要醒来了。
这时,哈迪斯突然转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赫尔墨斯一阵惊诧,随口答道:“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我记住了,我会等你的。”
就在景象快要消失时,赫尔墨斯看到了他温柔的笑。
睁开眼,又看见他了。
披散在胸前的黑色长发,坚毅的轮廓,紧闭着的双眼,总是沉默的唇……
可这,又不是他。
梦境里见到的,触摸不到;现实里触摸到的,灵魂不是他的。
赫尔墨斯这才想起,刚才给身边的这位讲完故事后,又被莫名其妙地抓到床上,狠狠地干了一炮……
到最后,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奇怪的是,这一次完事后,他并没有把自己扔到地板上去。
所以有那么几秒钟,他以为睡在身边的就是哈迪斯。
赫尔墨斯就这样凝视着沉睡中的他,思念涌上了眼眶,化成了泪水。
含着眼泪,悄悄地低下头,在他的前额,轻轻地吻上一记。
这一吻,是给哈迪斯的。
然而,被吻的人眼睑触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
赫尔墨斯赶紧睡回了原位。
过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动静,又偷偷地看了一眼。
还好,没醒。
克罗诺斯的恐惧
“克罗诺斯啊,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明天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我胸口的这把剑,也会□你的胸口!”
父亲的诅咒无数次地在耳边响起,好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
克罗诺斯在荒野上挥舞着剑,像是自己和自己厮杀!
“臭老头!你已经死掉了,不要再跟着我!”
他狂吼,他奔跑,依然无法把他甩掉。
克罗诺斯知道这是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可怕的梦靥如影随形,从他弑父的那天起,就没有消失过。
“我已经众叛亲离了,你还想怎么样!!”
克罗诺斯沮丧地跪倒在地上,忽然间,感觉额头一阵清凉。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他一下。
那是……吻?
十分温柔的亲吻。
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这么亲吻过他了?
他的母亲对他失望透顶,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他的孩子更是恨他入骨……
到底是谁,还能给他这样的吻?
克罗诺斯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那些恶意的诅咒也渐渐远去……
在这一记亲吻中,安静地睡去。
阿波罗带着诸神平安地回到了人间,大家也进一步地信服了他的领导。
当天夜里,赫拉亲自来到了阿波罗的住所。
“我是来谢罪的,王。”
面对将要跪下的赫拉,阿波罗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天后殿下,您要谢什么罪?”
赫拉叹气道:“首先,我没管好自己的儿子,让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连累大家身陷险境;其次,出于私心,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
“关于能够战胜克罗诺斯的一些办法。”
阿波罗一听,喜出望外:“快请坐下来说。”
赫拉在阿波罗的书桌前坐下,回忆起了往事:“宙斯当年可以打败克罗诺斯,并不全是靠自己的实力,而是借用了神母盖亚的神剑‘斩神’。宙斯原本向盖亚承诺,只是教训一下父亲而已,后来还是把他杀了。盖亚十分伤心,就此隐居起来,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找到‘斩神’,就有机会击败克罗诺斯?”阿波罗想了一会儿,又问,“可我们去哪里能找到神母盖亚呢?”
“当年宙斯去找她帮忙的时候,一共有三位大神跟他一起去了。其中两位是哈迪斯和波塞冬,可惜他们现在都被克罗诺斯囚禁起来了。”
“还有一位是谁?”
赫拉顿了顿,才说:“普罗米修斯。”
阿波罗一听,又是头痛起来。
普罗米修斯,宙斯的堂兄弟。
推翻泰坦神的战争中,他是宙斯的股肱之臣,然而战争结束后,两位大神就因为政见不同而分道扬镳。
普罗米修斯更喜欢在人间生活,和人类十分亲密。
因为同情人类像野兽般活着,盗取了天界的火种,为人类所用。
从此,人类在夜晚也有了光明;也因此,普罗米修斯得罪了宙斯,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他被宙斯用铁锁锁在了高加索山上,让那里的秃鹰啄食他的心脏,却又不让他彻底死去。
到了夜晚,拥有神力的普罗米修斯身体就会复原,等待他的就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虽然后来他在宙斯的默许下被人救走了,但是对宙斯的怨恨,恐怕是刻骨铭心难以磨灭的,要他出面帮忙搭救仇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但是现在,他却是打败克罗诺斯的唯一线索了,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
“赫拉,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虽然心里没有把握,阿波罗还是保持自信的笑容,“我再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请到普罗米修斯帮忙。”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赫拉起身向他道别,“需要我的话,尽管开口。”
“好的,谢谢。”
两人拥抱了一下,就此告别。
送走了赫拉,身为代任神王的阿波罗,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让他欣慰的是,至少,奥林匹斯诸神算是真正地团结在一起了。
克罗诺斯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赫尔墨斯。
“王。”赫尔墨斯跪在床边,恭敬地向他行礼。
克罗诺斯从床上坐起,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