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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说完,队长就跑向警车,用警用扩音器说道:“上面的人,请你别做傻事。”
“自己人,自己人!”救护车的方向跑来一名急救人员,“警官,他是我亲戚的朋友,《环球新闻报》的记者。他来这里本想搜集百亿富豪的新闻,但没什么进展。正巧出了这个案子,我就受亲戚的委托带他过来了。”
“我不管谁的亲戚,谁的朋友。”赵英宝认真地说:“如果你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命案现场不经允许,任何外人不得介入。”
“警官,他真的是自己人。哎哟,叫什么来着,你一打岔我还给忘了。”说着,急救人员在一旁苦思冥想。
“队长。”先前的那位部下又走了过来,“那人好像在用手电筒发信号。”
说话间,地面所有警察都仰望上空。顶层出现一束灯光,光线在三道较长时间的停留和三道短促的闪烁之间来回变换。
“摩斯密码?不太像。”警员自语,“摩斯密码的SOS好像是三短三长再三短,他这个是……”
“国际通用的灯语,同样是求助信号。”队长随意挑选两位部下,“你们上去看看,顺便把那人带下来。”
赵英宝迈着大步进入工地。夜间的高空吊机就像一根通往天宫的立柱,两边的简易房内传来老鼠啃木料的声音,捆绑牢固的钢材原封不动地紧挨建筑的外墙。队长打着警用电筒在地面周围绕了一圈,跟着又爬到建筑的最高层,仔细检查可能出现的痕迹,结果一无所获。这也排除了他脑中的初步设想。起初,他认为两位死者的自杀也许是假象,只要有人从工地楼上将两人丢下,再将尸体转移到停车场即可。既然这种假设被否定,没有收获的赵队长只得原路折回。
当他正往工地出口走出时,某样东西绊了他一下,队长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回过身查看。原来有块钢板的一端翘了起来,这东西的出现引起了他的兴趣,在手电筒的帮助下,赵英宝确认钢板弯曲的痕迹出自今天。现在问题来了,如果是施工时出现的弯曲,钢板一定不会放在路中间,这会给民工带来施工上的不便。可是晚上这群民工都在市区替工友过生日,这么一来,晚上还有谁会潜入工地呢?这对警方来说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头儿,记者发现个问题。”矮个子警员站在工地门口迎接队长,“他在烂尾楼顶层没有任何多余的脚印。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可能不是从那栋楼坠落的。”
赵英宝看着被他们带下的那位记者。那人正站在停车场一处昏暗的角落,手里玩转着一款ZIPPO打火机,似乎在等待主持大局的人出现。从身形来看,此人体魄健壮,身高至少超过一米八,这样的先天条件使赵队长下意识地认为,他在当记者之前是名运动健将。
在小警员的陪同下,赵队长走向记者,并从兜里拿出警官证,对暗处的记者说道:“我是负责此案的赵英宝,请问你怎么称呼?”
02
卡丁车被我丢弃在稻田。我徒步走了五公里,在一间公共厕所清洗了头部的血口,因为天气较冷的缘故,渗出的血液已被控制。我将前额的头发垂下,正好可以挡住那道伤口。出门后,我又走了几个路口,才拦下一部计程车。
我打车来到“为民旅馆”,旅馆的广告还在外面挂着——标准间,每晚八十元。
推开玻璃门,前台的服务员是个上了岁数的大妈,她正托着下巴在那里发呆。见我来了,大妈立刻有了精神。
“先生住店吗?”
“有人替我订了房间,雷可华,请你查一查。”
听说不是新进的客人,大妈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暗。她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本子,手指上舔了口水,一页一页地翻找。“雷可华?有的,在这里。今天下午一点半预订的房间。”她核对了我的假身份证,递上房间钥匙,“302号房间,上楼左手最里面那间。”说完,她坐回椅子盯着大门看,期待有下一名客人入住。
看着手中的钥匙,我就猜到标准间有多糟。好点的旅馆、酒店都用钥匙卡,只有档次低的小旅店才用钥匙开门。这里没有电梯,我只好拖着麻木的双腿一层层地爬楼梯。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有个白发老者与我迎面而来,下楼的他盯着我的脸看,我把头低下用头发遮住伤口,没有理睬。
上了三楼,这里冷冷清清,看上去没什么人气。
来到302号门前,打开里面的电灯,一股霉味把我推出门外。屏住呼吸重新进门,推开窗户通风的同时,我看了看屋内的环境。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油漆脱落的衣柜、一张写字桌上放着一台21寸的电视机,连洗手间也没有,这地方也太差劲了,别说八十块了,就是五十块一晚我都嫌多。
我从电视机下方的桌子底下拿出两个水瓶,打开瓶盖瞧了瞧,水瓶内飘着几根头发和一些灰尘。我想起跟踪叶秀珍时路过此地的场景,当时我还嘲笑这地方,没想到自己现在却在这儿避难,真是莫大的讽刺。
好在这里有空调,否则晚上非冻死不可。我拿起已经看不清按键的遥控器,摸索着开机。空调发出类似老鼠啃木头的声音,这声音停留了大约三分钟,最后,空调终于启动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启动之后,空调的噪音更大。
脱去穿了好几天的西装,我打开衣柜,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旅行包,是小雯留下的。拉开拉链,随便拨弄一番,里面全都是廉价的方便面和压缩面包。小雯真是没良心,难道她就不能买些高档的蛋糕吗?再往里翻,摸出一个手机充电器。我伸手在衣柜底部摸索,撕下被胶带粘住的手机,这是款已经被淘汰的彩屏手机,没有红外、摄像和蓝牙功能,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一想到花十几万就买了这堆破烂玩意儿,我只能摇头苦笑。
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我坐在床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
白天我还在想如何多弄点钱,还在计划如何对付保镖,没想到张爵明已经大开杀戒。我倒没后悔玩这场游戏,五亿看来没什么指望了,但毕竟我拿到了三十万,明天得找个机会领这笔钱。我叹了口气,究竟要在这里躲到何时?说实话,我也没底。等雷可华拿到全部的遗产后,他会放过对我的追捕吗?我摇摇头,抛开这些令我厌烦的杂念。
看着窗外,黑夜已经将我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离。
我又叹了口气,用香烟来麻醉自己。
一根烟结束后,我想起高速公路的那段追逐。会不会有相关的新闻报道?我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放本地新闻。通常这个时段只是重播晚间新闻,看来那段新闻得等到明天才行了。不知道张爵明会不会看到这则新闻,不过就算他看见了也没关系,我现在的藏身之所绝对安全。他怎么也不可能猜到,我拿了三十万后会住这种地方。
我随便看了几条新闻,某条路施工时挖掘机挖断水管、一初中女生因失恋而卧轨、一对农村小夫妻感情破裂的故事、两个艺术家在大街玩行为艺术、两辆汽车发生爆炸。
汽车爆炸?我凑到电视机前,关注起这则新闻。
镜头里的轿车面目全非,爆炸引起的大火把车辆烧成了空壳。
现场记者拿着话筒说:“据目击者称,这是一辆劳斯莱斯轿车,在行进过程中突然爆炸,司机当场死亡,目前事故还在调查中。”
导播切换了画面,另一辆马自达面包车也被大火包围。
“操!”我从床上弹起。
绝对是杨利民和那个医生!绝对错不了!张爵明下手可真够狠的,连共事多年的老杨和医生都没放过。
唉,他们如此心狠手辣,等雷可华在拿到遗产后,肯定会花大价钱要我的命。这间旅馆只是我一时的避难所,往后可怎么办?
我垂下头,无助地看着脚下的地面。报警的话对我也不利,我属于间接的帮凶,更何况对手有巨资,随便拿点零头就能收买任何人。有了,不如先拿三十万去外地,我虽没什么本事,但随便找份保险公司的工作还不算大问题。
拿起西装,我将那张支票放在衬衫口袋里。我把西装丢回床头的时候,里面滑出一个记事本,这是我在保险公司记事用的小本,没想到它一直被我带在身上。看着上面的记录,我的心头涌上一丝酸楚,要不是张爵明死盯着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随手往后翻了翻,一张折好的字条落在床上。
“什么东西?”我自语道。
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我想起来了,这是端木雪儿的电话,她还为号码的事与我闹过别扭。打给雪儿诉苦吗?不可以,她的哥哥是警察,要是让对方知道的话,我也避不开牢狱之灾。而且,张爵明杀人不眨眼,要是雪儿牵涉进来,她就被我连累了。不行,说什么也不可以打给她。
我躺在床上干着急,这一夜对我来说异常漫长。
03
11月22日
可能是精神过于疲劳的缘故,早上十点半我才起床。在公共洗手间简单漱洗了一下,我就走出房间。我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这样不易被对手发现。我在地摊上买了围巾和口罩,又在超市挑了件便宜的冬装,就往银行走。
三十万很快就被转入我仅存的那张银行卡里。我的心情并没因此变得舒畅,反而更加沉重。
中午,我在一家卖盒饭的摊点对付着吃了午饭。盒饭非常难吃,这对刚刚适应山珍海味的我来说无疑是种折磨,我咀嚼着不到火候的米饭,硬生生地往喉咙里吞。
后面的时间该如何打发,关于这点我早已想过。电影院是最好的去处,我买了三张不同时间的电影票,A厅的看完立刻去B厅,然后是C厅,同一部电影我看了三遍。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电影,可是这三遍我都没仔细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人身上。晚上,我在街边找了家烧烤摊随便吃了一点。最后,在下班的高峰期,我顺着人潮涌进地铁,回到旅馆。
一天就这么下来了。后面几天,我得躲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拎着水瓶去打水,我感觉仿佛回到了校园生活,不过这里显然没有校园那么轻松。重新上楼的时候,我又碰到昨天撞见的那个白发老头。他住在我斜对面的305房间,奇怪的是,这老头依然用昨天的眼光注视着我,就好像他在哪里见过我似的。
有那么几秒钟,我突发奇想,该不会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吧?要是的话倒也好,可是这很离谱啊,我父亲哪来这么大岁数?难不成,他是我爷爷?
老头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
“不是。”我撂下这句话,关上房门。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类型的人都有。保不齐这老头就是个算命的骗子,他想找我搭话,无非就是想说点难听的话,把我的情绪钩上来之后,他就开始向我收钱。我这年纪如果外出打工的话,肯定不会住旅馆。我也不是出差的职员,因为昨天上楼我什么行李也没带,所以按照逻辑来说,他必定会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类骗子我遇见过,专门用双关语来套别人,“遇到什么事情”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里面大有名堂。试问,有几个人没遇到过事情呢?
晚上没吃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