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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相信你?”
“龙先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但是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们甲乙双方不可能签订任何协议,所以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让你相信。”
我提出第二个疑虑,“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在事情结束后杀我灭口?”
“你昨天已经见识过了,老板要对付的不是你这种老实人。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使你相信我们。不过只要你在电话里确定接下这笔活儿,我现在就可以把二十万块的预支款汇给你。你的银行卡在身上吗?”
“在的,你们怎么连我的银行账号也一清二楚?”
张爵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追问道:“我们的时间不多,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愿意帮老板吗?”
看着镜中的颓废者,我开始了沉默。此刻,我所想的全都是刚才发生的事,老板不分青红皂白就用报纸抽打我,当众让我难堪。同事取笑我,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甚至连我以为很乖巧的端木雪儿,今天也对我恶言相对。
“龙先生?”张爵明在确认我是否还在接听这通电话。
我回避着镜中的狼狈模样,镜子里的人在今天将得到重生。我不再犹豫,铿锵有力地对他说:“好!我答应你!”
“好的。二十分钟之内我可以搞定汇款,届时希望你去查账。”
挂上电话后,我离开洗手间走向电梯。公司附近有两家银行,最近的那家只相隔三个路口。电梯停靠后,邵斌追了上来。
“你不是吧?老板让你走你就走?喂喂,天翼,你去哪儿?”
我没有跟他说话,而是走进电梯关上门。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银行的提款机前,插入银行卡,迫不及待地点了“余额查询”的按钮,屏幕出现“系统正在处理中,请稍候”的提示。我尽可能地控制呼吸的节奏,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系统处理的字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阿拉伯数字。原先我的帐户里大约有一万二左右的存款,现在的数字是“212150。87”!
钱到手了!对方没有食言,真的汇了二十万给我!看来这并不是个恶作剧,这是货真价实的钱!我将这张卡放在西服内侧的口袋,并系上里面的纽扣,打车去了另一家银行。柜台前的客户不算多,我用身份证办了另一张银行卡,顺利地完成了二十万的转账。事成之后,对方还会给我三十万,加起来就是五十万。除此之外,还有更诱人的五亿!好吧,就算对方不肯给我五亿,有五十万也是件很幸运的事情,至少比星运保险公司好得多!在那里上班,只靠微薄的工资,一辈子也很难攒到五十万。
再度打车回公司。我乘坐电梯,进入办公区。
小邵迎了上来,“想通了,兄弟?我觉得现在不是找老板说情的最佳时机。”
“谁是你兄弟?”我振振有词地说,“你这小子没钱的时候就来找我,我要找你只能通过网络。兄弟?你给老子省省吧!”
“龙天翼,你怎么这么说?”邵斌不解地看着我。
“还有你!”我指着端木雪儿,刚才说我活该被老板骂的人就是她,“你这种脾气,活该被人甩!”雪儿的眼泪配合着我的尾音涌出眼眶,她推开我跑向洗手间。
邵斌在背后对我说:“龙天翼,你发的什么神经?不就是丢了工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我陪你去趟人才市场就好,犯不着发这么大火吧?你骂雪儿干什么,号码的事情是我泄露出去的,要骂的话你也该冲着我来啊!”
周围的同事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老板也出现了。
“怎么还不滚?”老板对我说道,“你不再是我的员工,收拾东西赶紧给我走人!”
“我当然会走。谁他妈稀罕在你这儿上班?不过在走之前,老子要做一件事!”不等老板做出反应,我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脑门上,老板应声倒地。周围的同事纷纷把我抱住,我抓起桌上的文件,往老板脸上砸去,“去你妈的!”
一个女同事高喊:“这人疯了,赶快报警!”
“不用报警,老子自己走!”我整了整领带,拿起桌上的公事包,重重地推开玻璃门。
在电梯口,我看见了端木雪儿从洗手间回来,正坐在长椅上痛哭。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却懒得理她。进入电梯,关上门之后,我顿时感觉轻松许多。过去我从来没骂过谁,更不敢动手打人,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有了觉悟,原来积压已久的情绪在得到宣泄后,是这么的痛快,这么的舒畅!
我已经不是保险公司的人了,去他妈的保险公司。
我再次拨通张爵明的电话,“喂,是我。”
“改主意了?”
“当然不是,我想见老板。”现在,我已经称那个人为老板了。
“可以。你下班后,我会开车接你。”
“我已经下班了。”
第03章 自作主张
01
坐在奥迪R8副驾驶的位置,抽着张爵明递来的软中华,我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
还是昨天的写字楼,还是走廊尽头的那扇白色大门。不同的是,这次敲门的人是我。效仿昨天张爵明的敲门节奏,两下、一下、三下,老张冲我嘴角上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老板。”这是进门后我说的第一句话。
办公室内部的布局和昨天没有分别。老板见我来了,把手伸向他面前的一张椅子,“请坐,龙先生。”他左手从办公桌内拿出一包茶叶,右手像变戏法似的取出两个透亮的玻璃杯,一杯用来为我倒茶,另一杯则倒上了白水,“这是福建武夷山的茶,大红袍。听说过吗?”
“没有。”我长这么大根本没去过外地,见识自然很少。
“大红袍茶树现在只剩下六株,生长在武夷山九龙窠高岩峭壁之上。正因如此,采集这种茶叶很辛苦,采茶姑娘需要用绳索捆住身体,把自己悬挂在峭壁上。那里日照很短,茶树吸收着太阳的反射光线,并且昼夜温差很大,岩顶终年有细泉浸润流滴。在这种环境下长出的茶树,实属难得。为了保持这种名贵茶叶特有的灵气,采茶姑娘不可以用手去采摘。所以,她们都是利用双唇衔住茶树上的嫩芽将其采摘,跟着再放进采茶的篓子里。”
采茶的工序居然如此复杂,这茶叶的市场价格得多少钱啊!
老板把白水推到我的面前,“喝茶之前,请先去除嘴里的异味,才可以更好地品用这杯茶。”
“好的。”我看着尚未泡开的大红袍,“老板,请和我说说具体的任务吧。不过我想事先告诉你,目前我还没有杀人的魄力,而且我恐怕不是那三个人的对手。”
“我并没让你杀人。”他叼起香烟,点上火,“事实上,我也从没这么想过。”
“那我该做什么?”听说不用杀人,我在心里暗自窃喜起来。
“你只需要做一个帮凶。”他再次取出昨天给我看的三张照片,“凭这三人的体格,我相信他们当中任意一位都能轻松把你摆平,你不需要和他们正面交锋。”老板怕我又打断他说话,特意抬起右手,“龙天翼,对我来说这是一场争夺遗产的战争,可是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请问我该如何参与这场游戏?”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找你吗?”他向我发问。
“因为我和你长得很像。”
“龙先生看待问题的方式似乎不够全面。”他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吐了两个烟圈,“我已经说了,这是我的战争。战争总会有风险,处事不当的话我可能就会战死沙常我当然不愿在看见胜利曙光之前就倒下,所以我四处寻找与我长相相似的人。呵呵,我的运气很好,一周不到的工夫老张就找到了你,这运气让我感觉自己已经赢了一半。龙先生,你懂我意思吗?我是雷宇国七个私生子中的一员,现在的你将替代我做这个七分之一。”
“这么说的话,战死沙场的人可能是我了?”我故作镇定地说。我不希望在游戏还没开始之前就失去信心,这不是我的作风。
“也可能是,也可能不。”老板猛吸了一口烟,用同样猛烈的方式把烟吐出,“站在你个人的立场来看,这场游戏具有很大的风险。我们都知道,风险越大可能输得越惨,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回报可能也就越大。你可以选择不去冒这样的风险——我只是举例说明。你已经答应与我合作了,不是吗?——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业务员,可是你要知道,当你走在路上也可能会被车撞死,被街头巷尾的强盗用刀捅死,又或者,运气不佳患上绝症什么的。我们无法预知自己究竟能活多久,但是我们可以有生之年把握机会,为我们的命运做出选择,你说对吗?”
老板的这番话和昨天邵斌跟我说的没什么区别,我没作任何回答,而是选择继续做一位耐心的听众。
“对我本人来说,我当然不想看见我的合作伙伴真的成为替死鬼。也许你会认为这话很假,但它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这场游戏绝不会让你感到轻松,你需要克服各种精神或肉体上的压力。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得明白,不论对你还是对我本人来说,这次的游戏你我都输不起。所以,我忠心希望你能够小心行事,别把我的未来给搞砸了,更别把你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第三章自作主张(2)
在阅历方面,我虽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老手,但业务员的工作倒是让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疯子、傻瓜、泼妇、绅士、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满肚子坏水的人,等等等等。眼前的这个老板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很会拉拢人心。他表现出很在意我这条小命的样子,我估摸着事成之后他免不了拿我开刀。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在事情结束之后就跑路,我会做一次整容手术,我可以去乡下避避风头。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在我没死之前怎么也得为剩下的三十万,甚至可能是五亿拼上一次。
“有个问题。”我心平气和地问他,“我们虽然长得很像,但声音不同。”
“我在做亲子鉴定的过程里,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老板打了个响指。张爵明向我靠来,手里拿着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和一支棉签。老张开口道:“请把袖子卷起来,我要给你抽血。”
我问老板:“何必这么做?你已经为我铺了条路,不是混进去就可以了吗?”
“对,可如果他们发现你的身上根本没有针孔,你说怎么办?”他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吐完嘴里的最后一口烟雾,“万事总得小心,龙先生。”
“非得做吗?”我倒不是害怕,只是想问个明白。
“你也可以不接受。除非你希望当别人问你亲子鉴定的过程时,你就成了哑巴。”
“好吧。呃,亲子鉴定不是只扎手指的吗?”
“这无所谓,只要是血液都行。这些对你有好处,不用那么担心,你的血对我们来说没有价值,这不过是表面工作罢了。”
“这支针管干净吗?我听说艾滋病的一种感染源就出自这里。”
“哈哈……”老板被我的多虑折服了,他朝张爵明摆了摆手,让其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