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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快步走过来扶起我,责怪道:“你吼什么啊!”
我擦擦脸上的泥水,看看了脚下,脸色顿然煞白:绊倒我的,竟然是一只水龟!
油画摸摸自己的背包,发现外挂在登山包上网兜空了,急忙跑过来,捡起那只乌龟,重新固定在背包外面。
“你也是!”半支烟又指着油画骂道:“都是老驴了,连背包的外挂也打不牢吗?况且,你怎么还不扔了它?它已经死了!你懂吗?水龟死了!”
油画低下头:“你是让我……扔掉水鬼吗?”
油画这话一落,空气又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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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人 6
天色越来越暗,雨也越下越大,整座山里,除了我们四个,似乎再无活物,我咬着牙捂着小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小妖,你还行不行?”油画从前面拉了我一把:“坚持一下,前面就有一个可以做营地的地方。”
我抬起头,头灯照在他脸上:“你怎么知道前面有个地方可以做营地?你来过?”
油画握着我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答非所问:“别拿头灯照队友的脸!报数!1!”
“2!”
“3!”
“4!”
“5!”
这一声“5”清晰无比,每个人都相信这绝对不是幻觉!大家慌乱地四下看着,头灯们凌乱地扫过周围的枝枝蔓蔓。
半支烟颤抖着说:“这次真的不是我……”
“肯定也不会是油画……”CC呜咽着。
“是水鬼……”油画的声音低沉和苍凉,“是水鬼……我知道,水鬼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从我们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忘了?水鬼说,他会一直在山上等我们……”
“水鬼……水鬼是谁?”我蹲在地上,捂着小腿。
“你的腿怎么了?扭了?”油画蹲下来,把自己的背包甩在地上,撩开我的裤腿——我的小腿上满目疮痍。
“你傻啦?被咬成这样都不吭声?”油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我不想拖累大家……”
油画咬着牙背起我,继续吼道:“半支烟,你背着我的包,带着CC赶紧到前面扎营去!扎好帐篷马上把小黄散备好!”
“小黄散?难道小妖被蚂蟥咬了?”CC颤抖着,脸在雨夜里异常苍白。
“小腿上全是伤!”油画怒道。
“和你那个时候一样,是吧。”半支烟冷冷的。
“都他妈的别说了!扎营去!”油画吼道。
我爬在油画背上,嘴凑到他耳边:“我怎么觉得,你们每个人,都怪怪的?”
油画语气里有了一丝温柔:“别胡思乱想。”
“你们都来过这里对么?”我继续问, “为什么会同意让我跟你们一起来?”
“只是习惯了四个人一起行动而已。”油画不耐烦了。
“那我代替的那第四个人呢?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我继续问,油画却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成了第五个?”我气若游丝。
油画依旧不吭声,他把我放在空地上,开始帮半支烟和CC一起扎帐篷,雨中搭帐篷有一定难度,但是他们三个配合默契,扎得很快。
整个晚上,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头似乎都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第五个人 7
早晨,雨停了,换成了雪,雪花,还有雪粒,打在帐篷上,金珠玉珠落玉盘。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裹了两层睡袋,外面隐约有气罐火苗的“呲呲”声,继而是热水浇在饭盒里的声音。
半支烟压着声音:“你疯了?把自己的睡袋给她?你不活了?”
CC的声音颤抖着:“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获得救赎!”
油画的声音夹杂着勺子搅动饭盒的声音,他语气淡淡的:“我们这次找个没经验的一起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他那种地步么?我买这只水龟,就是把它想象成他,想象他依旧和我们在一起。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的灵魂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么?”
“你别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半支烟说道。
“怎么会不着边际?”油画轻笑着:“上山的时候下雨了,领队要求下山,可是大家个个跟二百五似的执意上山。新驴被蚂蟥咬了,发烧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原来大家在夜里迷路了。这一切,不是和去年一模一样么?这一切,难道和水鬼没有关系么?”
其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半晌,半支烟叹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去年是怎么办的,今年我们就怎么办!”油画坚定地说。
“你疯了?”CC尖叫。
“我们都疯了……要是没疯……我们就不会再次来到神农架!而且,是带着一个新驴上山!”油画说完,端着热汤拉开帐篷的拉链,扶着我坐起来:“小妖,喝了热汤,咱们就上路。”
“去哪?”我吃力地张了张嘴。
“找下山的路。”油画毫不隐瞒,“我们迷路了,这个营地,不是我们去年来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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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人 8
按照道理说,一天的路程,我们晚上扎营的地方肯定不是深山,仅仅只是在神农架的边儿上,可是,已经走了两天了,我们依然没走出这山。
这座山,似乎与世隔绝,成了我们唯一的世界。
又到了晚上,第三天的晚上。四个人筋疲力尽地坐在空地上,谁也没有了清理地面扎营的力气。
“东西都吃完了。”半支烟说。
“水倒是可以找到,不过过滤器在路上弄丢了。”CC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油画看了看我:“你觉得好些了么?”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脑汁也跟着晃动,疼。
油画蹭过来,抱住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对着半支烟说道:“你里面的保暖速干服暖干了么?”
半支烟点点头,开始*服。这几天,他们几个一直用自己的体温帮我暖干潮湿的衣服,早已体力不支。
“报数。1……”油画突然说。
“2……”半支烟边*服边打寒战。
“3……”
“4……”
我说完了“4”,大家说也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油画淡淡地说:“你不说5了么?”他边说边举起一个黑色的盒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录音笔没电了?”
我闭上眼睛:“你们都知道了……”
“你发烧的第一天晚上,CC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油画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扔下我,我是累赘,扔了我,大家才能活下去。”我鼻头酸酸的。
“我们不会扔下你。”CC说。
“因为去年,水鬼没有扔下任何一个人。”半支烟补充道。
“但是你们却抛弃了他……”我冷笑。
“你认识水鬼?”油画反问。
“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泪流满面,哥哥那一页页驴行日记历历在目,那些日记的最后一页,是告诉我这个唯一的亲人,不要追究责任,不要追究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能不追究?那三个和哥哥同行的人,是靠着他才活下来的,不是吗?
“水鬼……他是自愿的……”CC哭道。
“是,我知道他是自愿的……可是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装备一件一件分给你们?你!”我指着油画:“你就眼睁睁地吃了他的储备食物,裹了他的睡袋,还让他一步一步背着你走,去年,那个被蚂蟥咬了的人,那个拖后退的就是你!不是吗?”
我含着泪,边哭边说:“可是最后,当他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你们却扔下了他这个累赘……你们扔了他……”
“不是不是!”CC哭道:“他说他在山上等我们,他说走不动了……他在山上等我们……”
油画抹抹眼泪:“不……水鬼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他不想拖累我们……”他疲惫地说:“其实……我也走不动了……你们先下山……我一个人……在山上等你们……”
油画说完,脑袋歪在一边,微笑着,睡着了。
“哼!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感动我吗?”我冷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半支烟猛地冲过来,揪起我的衣领,颤抖着指着油画:“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以为你穿了两层保暖是谁的?你以为你睡的两层睡袋是谁的?你知道油画已经两天滴米未进了么?当初,我们三个和现在的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里三层外三层,又看着满脸疲惫衣着单薄的油画,只觉得天一下子黑了下来,四周的山和树,迅速地向我挤过来,挤得我透不过气,挤得我无法呼吸……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CC的怀里,身上裹着半支烟的冲锋衣,脑子里“突突突”直响,仿若坐在拖拉机上。
事实上,我们就是坐在拖拉机上,半支烟说,我们遇到了一个老乡,得救了。
“油画呢?”我吃力地搜索着不大的车兜——油画不在。
油画不在!!!
“油画他……”半支烟紧紧皱着眉头,突然一笑,指了指后面。
我挣扎着转过身,看到油画正坐在拖拉机车头的侧座,扬着手里的龟壳冲我微笑。
他微笑着:“报数!1!”
“2!”
“3!”
“4!”
“5!”我们齐声说,齐声替哥哥说。
第五个人 9
哥哥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
“不要追究,因为这是领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