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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小碟子,里面盛着各种珍馐。
但是四个人几乎都没怎么动箸,酒倒下得很快。苏度情是因为那种奇怪的焦虑而没了胃口;思思大概是因为不想吃得太多,而坏了身材;王子保持着他那习惯性的冷淡的贵族礼节,对什么事仿佛都不太热心;而吕无靥呢,表情冷漠带着厌倦,似乎没有一道菜合自己的口味。
晚宴就在生硬冷漠的气氛中结束了。
饭后,四个人围坐长桌,喝一种味道苦涩、却又香醇无比的棕色饮料。王子介绍说这种饮料来自大海对面的一个世界,名字是一串古怪的音节,不用说自然是那海外异族的语言了。
只听整栋巨宅中悄然无声,似乎从来就没人居住一般,寂静得令人心慌。良久,吕无靥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王子,诸事顺利极了,我们该谈一谈下一步的安排了。”
苏度情微微一震,知道他们转入了正题,已经是男人之间在说话了。那似乎是关于一个大生意的买卖,可是忽然间,苏度情对他们即将要进行的谈话发生了兴趣,没有任何缘由的兴趣,隐隐的,她感觉这谈话十分重要!无论对他们来说,还是对自己!
她虽然觉得自己在场旁听有些不太妥当,不过既然男人都没有反对意见,自己也不必多此一举,当下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一边。
王子显然很满意,轻轻拍了拍手掌,说道:“很好,很好,非常好,真是太好了。那么还等什么,我们开始吧。”
第九章 龙裔
吕无靥正要说话,只听思思忽然娇啼一声,伸展双臂,慵懒地搂住了德酷王子的脖颈,娇滴滴地说道:“哎呀,你们干什么呀?这是多好的晚上啊!吕先生,王子啊!别让俗事坏了氛围好么?”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苏度情,目光中跳着火星儿。
王子看着她,很冷漠地,吕无靥眼睛中则毫无表情。
苏度情叹了一口气,真是愚蠢,男人们正襟危坐,他们需要谈很重要的事情,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刻,只能由他们来掌控。对面的红衣女人想要证明什么,急不可待地要控制局面。可是她忘了,不识时务是女人最大的愚蠢。
王子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细碎的小白牙,柔声说:“你说的没错,思思,这的确是大煞风景。你说的没错。”他轻轻搂住了红衣女人,吻了吻她的耳垂。思思躲闪着,娇笑着,不依不饶地捶打王子的胸膛,眼睛还是盯住了苏度情,目光中跳着火星儿,嘴角上撇,似乎雌鸟在向对手宣告自己的领地。
苏度情觉得很无聊:这一切!气氛生硬的晚宴、僵化的礼仪、男人们的生意、争宠的女人……真是无聊啊。
她忽然想起来姜沣,想起了他的琴房和店铺,他的庭园和朋友,他的手指和嘴唇……一种宁静的甜蜜悄然涌起,怀旧的激流,温暖的感觉,令人眩晕……
吕无靥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
长桌对面,王子还在跟思思调情,没完没了地轻吻她的肩头、耳背、发梢、鼻翼、脖颈,在她耳边说着情话。他抓住了女人的两只手,把它们弯向背后,女人的身子就弓了起来,更加突出她纤秀的脖子和高耸的乳房。
王子在她的胸脯上深深印了一吻,女人“咯咯”地娇笑着,眼睛朦胧了,鼻翼扇动,嘴唇微微张开,呼出湿热的气息。
王子就势深深吻住了女人的嘴唇。
苏度情不由得面红耳赤,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下“表演”。她瞟了一眼吕无靥,却见他仍旧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也决定镇定下来,可是心还在怦怦地乱跳,掌心也沁出了汗水。
那一吻长久得似乎可以凝固时间。苏度情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只希望他们快点结束。过了半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看见一双眼睛!那是王子的眼睛,正死死盯住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那眼睛倏然一红,然后便听见思思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呼!那呼声却被闷在口腔中,变得仿佛一线令人惊悚的呜咽。
苏度情霍然站起。隔着长桌,只见思思被王子搂在怀中,两张嘴仍然没有分开。思思却全身抽搐着,每一块肌肉都绷起来,脸被憋得胀红,手舞足蹈,拳打脚踢,狂乱地呜咽着,发疯似地捶打王子,想要把他推开。脚踢翻了椅子,惨白的手指漫无目的地伸向空中,又蜷拢,又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茅草。
她抓住了王子的衣襟,拼命拉扯推搡,但是没有用,王子的手臂如同钢箍,牢牢箍住她,使她无法逃离。王子的嘴紧紧攫住思思的嘴唇,颈部上的青色血管绷起,一鼓一鼓的,仿佛青蛙一般。
思思还在反抗、捶打、乱踢,但是力量已经弱小多了,就如同秋千没了推力,最后只能凭惯性摆动一般。她的肤色由红润变得苍白,又变成惨白,最后竟然变成了晶莹的、玉一样的白色。
王子终于松开了嘴,头发披散,手里抱着已经一动不动了的女人,却深深低着头。思思的脸侧过来了,脖颈和四肢软绵绵地垂落,好像都折断了。她的眼睛大张,充满了绝望、死寂和疑惑。
她死了—— 思思小姐死了。
苏度情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早就惊呆了!被突如其来的惨事镇住了。又过了良久,德酷王子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嘴角挂着一滴血渍,他在笑!嘴像脸上的一道鲜红的伤口,狞厉地弯起来,冲着苏度情笑了。
苏度情瞿然惊醒,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黑暗中的谜语解开了。
“是你!!是你!!”
苏度情大喊着,向后退去,撞翻了椅子,全身因为恐惧和紧张而绷紧,手不受控制地狂抖。
吕无靥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为她扶起椅子,说道:“度情小姐,请坐下,坐好,别紧张,请你坐下!”
苏度情还在向后退,她感到脑子中一片空白,就是思思小姐脸上的那种白,混乱的白,她盲目地伸手向后摸索,希望能抓住什么坚实的东西——比如墙壁—— 来靠一下。但是身后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这就更吓坏了她。
吕无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然后斟一杯酒,递给她:“喝下去,你就不会害怕了。”
苏度情茫然地接过酒杯,茫然地看着吕无靥,似乎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弄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吕无靥柔声说:“喝了它,快点喝了它,好的,就这样,喝了它。”
声音带有梦的味道,苏度情顺从地喝了酒,只觉得一线热力顺着咽喉流下去,然后身体四肢都放松了,她缓缓认清了眼前的一切。也许因为酒的作用,她稳下来,虽然还在发抖,但是目光已经镇定了很多。吕无靥满意地笑了笑,回头看看王子。
王子还在摆弄思思的尸体,似乎觉得很好玩。吕无靥走到圆厅一角,打开一个壁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一小块木砧板、一个古旧的羊皮褡裢、一柄长柄锅和其他类属的锅子、一叠精美昂贵的瓷盘、盛着佐料的小水晶碗、酱盏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小瓶子。
他有理有条地把这些东西在长桌上摆好,然后对苏度情说道。
“好了,请你坐好,晚宴正式开始了。”
“你要是觉得紧张,可以喝一口酒。”吕无靥道:“酒是真的很不错的,不过你不要想逃走,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明白么?”
苏度情忍不住点了点头,瞪着他,浑身还在发抖。她预感到,接下来还将发生更加诡异恐怖的事情,由这个名叫吕无靥的男人掌控一切。
吕无靥满意地点点头,熟练地将羊皮褡裢解开,褡裢里是数十把银光闪闪的刀具。吕无靥从中抽出一把,怜惜地摩挲着刀锋,道:“度情小姐,你去过五羊城么?”
苏度情下意识地摇摇头。
吕无靥叹了一口气,道:“真可惜啊,你没去过,那太可惜了。你知道么?五羊城人素来以吃生食著称,他们什么都可以活生生地吃下去,就像野兽一样。不过,他们的吃法非常讲究,是古典的,精美的,艺术的。我认为他们的方法非常美妙,所以今天借王子的光,就用古典的粤家生食的烹调技法,来制作这一顿晚餐,献丑了。”
他放下刀子,走到德酷王子那儿,道:“王子,劳驾。”
德酷王子桀然一笑,似乎感到很好奇,便坐直了身子为他闪开道。吕无靥弯腰抓住思思的尸身抱起来,又回到桌前,把尸体面朝下放置在长桌上。
吕无靥说道:“五羊城人吃鱼生,也叫生鱼片。做法非常复杂,手续繁琐得紧。首先要将鱼放血,也就是说用一根大铁勾,勾住鱼尾,倒悬起来,身上划了口子,让鱼把血流尽,然后再将鱼取下,裹上毛毡纸,以吸干鱼身上残留的血液。如果血没有放干净,那么鱼身便有血腥味,不好吃了。这道工序需要两天的时间,幸好王子为我省了这些麻烦,德酷王子的牙齿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和铁勾……现在呢,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一点血也没留下了,王子是不会暴殄天物的,这么美的尤物,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呵呵。非常好,真的很美。”
他轻柔地脱掉思思的红色衣裙,将晶莹耀眼的女体展露出来,轻轻抚摸着,叹息道:“多美呀,天造的尤物,引人堕落和犯罪的终极诱惑——像水晶的瓶子,里面藏满了欲火,瓶子是完美的,静态的,曲线圆滑的,那么,火焰只能在瓶子里面燃烧,又不可遏制地透过瓶子体上的开口喷涌出来。这里——眼睛;这里—— 嘴唇;这里—— 鼻腔;这里—— 女私,就从这些地方放射出来,多么精密的神的设计,梦幻的设计。太美了,太美了。”
他说着话,从羊皮褡裢中取出一支刀子,试了试锋口,一沉吟间,银光闪过,刀子已经划开了女体腰部上的肌肉,没有血,他满意地点点头。
“啊!!”苏度情不禁失声惊呼,神经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嘘!”吕无靥用食指按在嘴唇上,作了一个手势,目光严厉,示意她保持安静,好让自己专心工作。
苏度情顿时收声,摒住呼吸,像被吓坏了的小女孩儿。但是她的咽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堵住了口腔,这使得她开始猛烈地咳嗽。
吕无靥心无旁鹜地割下了一大块尸首腰部上的肉,放到砧板上,说道:“刀工最重要,每一片肉要切得像纸一样薄,是透明的,轻盈的。刀工是一个厨师水平的集中体现,完美的刀工,不是屠夫式的,而是像绘画一样,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讲究构图、用笔、用墨和敷色。关键在于‘神’。王子,我看了您带来的你们那个国度绘画,却只注重‘形’,而忽略了‘神’,这便是您现在无法领悟的东西——纯粹中土的东西。”
德酷王子道:“不错。”
说话间,吕无靥已经将那块人肉切割完毕,果然如他所说,片片都像纸一样薄。吕无靥又问王子道:“可有冰块么?”
“当然,品味美酒冰块不可或缺啊。”王子从桌下取出一只银盆,内中盛满了冰块,递给吕无靥。
“吃鱼生最好是冰镇,这样最能体现生食的自然妙味。”吕无靥把肉片置于冰盆中,掏出手帕擦擦手,道:“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