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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校学了厨师;最后,我到了这所三流中学教书,老乔也跟着在学校旁比开了小饭店。这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直到我遇到李老师。
是的,我们都恨老师,我之所以成为老师,是希望有一天能遇到李老师的儿子或者孙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李老师死了,他没有儿子,当然也不会有孙子。
我看着愤怒的老乔,后退了一步:“你说过,你迟早会杀了李老师……我是说,我的女朋友李老师。”
“女朋友”三个字似乎刺激了老乔,他颤抖着:“是,我是那么说过,可是……”
“可是这两个李老师不一样……”我打断他。
“我知道……”
“你……是不是杀了李老师?”
老乔闻言,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瞪着我,歇斯底里道:“二十多年了?你竟然对我说出这句话?!哈哈……”他泪流满面地大笑着:“没错,我杀了她,你去报案吧!我爱护了你这么多年,你忍心的话,就去报案吧!”
报案?我不忍心。没有人能体会我们的感情,二十年来,如果我们没有彼此,可能早就因为抑郁而自杀了,尤其是我。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纵容他继续错下去。
我咬咬牙,毅然走出饭店。
警察把老乔和他的“猪肉”带走的时候,老乔一直在笑,无奈地笑。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那个眼神刺痛了我,我知道,我和老乔完了。
4.后悔一生的短信
老乔被带走后,我得了一场大病。后来虽然痊愈了,但是总觉得身体里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直到我收到那两条短信。
一条是李老师的,她说:“那天,老乔告诉了我你们小时候的事。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因为你们的李老师,就是我的父亲。对不起,我替父亲向你们道歉。对不起,没有打招呼就不辞而别。对不起!”
另外一条,是老乔的:“我走了,你不要找我。其实,对于小学的李老师,我早就不在意了,早就不恨了。只是怕你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的伤害里感到孤独,我才一直不说自己的想法。我爱你,像爱一个兄弟一样,所以我发誓,在你没有走出过去的阴影前,我愿意像你理解的那样,扮演你的爱人。我一直在等,等着你恋爱、结婚,等着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你,去找已经等了我7年的女友。想不到我还没有等到那一天,我们就已经失去了彼此的信任。”
眼泪蜂拥而出。原来,一直放不下过去的那个人,是我。
【完】
悲伤纸人
文/小妖尤尤
1.失踪的《男生女生》
刘老师开始真正注意那个女孩,是在图书馆的杂志书架上连续丢了3本《男生女生》以后。在那之前,她只是稍微留意了她,因为她实在是个引人注目的孩子。
那个女孩引人注目,并不是因为外貌漂亮,而是因为瘦弱。
她实在太瘦弱了,即便是穿着别人看来贴身的衣服,也显得空荡荡的,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并不是她穿着衣服,而是衣服穿着她,似乎是衣服证明了她的存在。
那个女孩不但瘦,还很苍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因此倒也显得明眸皓齿。她总是穿着高领的上衣,捂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除了脸,只有手露在外面。她的手也很苍白,手背上露出纹理清晰的血管。
她出现在图书馆的时间很规律,刘老师推测,她应该是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如果是周末,她会从开门一直呆到闭馆。
她总是坐在靠墙的一角,无论什么时候来,只要一坐在那里,就稳如泰山。期间不会喝水、吃饭,甚至不会去洗手间。
一开始,刘老师只是觉得她很奇怪,但并未过多关注。在这所综合性的重点大学当了十几年的图书馆管理员,她早已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学生,尤其是最近几年,年轻人的想法和行为越来越超出她的理解范畴,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是昨天图书大盘点的时候,发现丢了3本《男生女生》杂志,她就不得不注意她了。因为她每次来图书馆,总是在《男生女生》杂志架前流连很久,用瘦骨磷峋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排排杂志,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之后,她总是很小心地抽出其中一本,然后才去选别的书籍。
她选了《男生女生》杂志后,并不仔细看。只是先看目录,然后翻到其中某一页,打开,铺到桌子上,这才开始看自己选的书。她应该是个好孩子,除了每天必看那本杂志外,选的其它书籍,都是专业书,并且每次都边看边认真记录。
所以,刘老师其实并不讨厌她,当然更不希望她就是偷杂志的小偷。
虽乎此,那个女孩今天来图书馆的时候,她还是特别留意了她的“阅读证”,“阅读证”上写着中文系2007级一班,任嘉嘉。
任嘉嘉依旧晃荡着衣服,先把笔记本放到墙角的座位上占好位置,然后踱到杂志架前,抚过那一本本《男生女生》,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然后,她宝贝般地撤出其中一本,抱在胸前,又到别的书架选了一本古代文学史,这才回到那个几乎已经专属于她的座位,一坐就是大半天。
闭馆的时候,刘老师坐在门口的管理处,亲眼看着她拿着杂志的身影消失在杂志区的书架后面,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她从杂志区出来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了那本文学史。最后,她把文学史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飘飘然的走出图书管,只带着她的笔记本。
打扫完卫生,刘老师特意清点了一下《男生女生》杂志的数目――果然又少了一本,是2006年10月的。
刘老师紧紧皱着眉头,自语道:“难道不是她偷的?”
2.怪人任嘉嘉
任嘉嘉是个怪人,这点从入学的第一天,米惠和熊笑笑以及李玉颜就知道了,因为她们被分在了同一个宿舍。
当时,米惠、熊笑笑和李玉颜站在床铺旁聊天,她们的父母则忙着帮她们铺被褥和摆放行礼,米惠的爸爸还把整个宿舍的卫生包括阳台都彻底地清理了一遍。
当一切都收拾好了的时候,任嘉嘉才来。她的行礼很少,除了最简单最基础的学习生活用品,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箱子。
米惠的爸爸看到任嘉嘉,笑盈盈地说:“你父母呢?”
任嘉嘉一愣,低声说:“没来。”
“没来”这两个字让那三个女生的家长大为感叹,他们一边唠叨着指责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夸奖任嘉嘉是个懂事独立的孩子,并叮嘱她们要向任嘉嘉学习。这让米惠她们十分不爽,敌意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当时任嘉嘉并没有急着整理自己的生活用品,而是打开那个笨重的纸箱子,从里面抱出一沓沓破旧的杂志。那些杂志多数都旧得没有了封面,就算有封面的,也粘着奇形怪状的污泥,只能隐约看出是《男生女生》杂志。
她小心地压了压那些卷起的书角,然后一本一本地把它们铺到床板上,于是整个宿舍里都弥漫着旧纸的霉味儿,仿佛废纸收购站。
熊笑笑的妈妈见状,说道:“孩子,你没带褥子么?笑笑铺了三床厚褥子,要不给你一条?”
熊笑笑不悦道:“妈――三床我都嫌薄呢!”
任嘉嘉笑笑,怯怯地说:“谢谢阿姨,我习惯了。若床铺得软了,我睡不着。”
她在床板上铺了一层杂志,然后拿出一条洗得分辨不出颜色的床单,小心翼翼地盖到上面,并细心地用多出来的床单裹好了边沿,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惬意地爬在床单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霉味儿,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气味。
任嘉嘉的这一举动,不但令三个女生大为诧异,连本来善良的家长们都有些担心。他们临走的时候悄悄叮嘱自己的孩子――离那个奇怪的女生远一点。
其实根本不用父母叮嘱,米惠、熊笑笑和李玉颜也会那么做。
因此从开学第一天,任嘉嘉就被排斥了。
显然任嘉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也不主动招惹她们。每天早晨,她总是第一个起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晚上,她也是最后一个回来,无声无息地上床。她从不和她们一起吃饭、打水、洗漱、洗澡。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不说话,且很少发出声音。以致于有段时间,米惠她们甚至都忘记了宿舍里还有任嘉嘉这号人物。
不仅如此,就连上课的时候,她也是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角,从不回答问题,也不和任何同学搭讪聊天。在大家都积极参与社团活动、都壮志绸缪地开始计划自己的恋爱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
她就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和大家存在于两个互不干扰的异次元空间。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换一种角度说,她也忽视了所有人的存在。
3.不可理喻的任嘉嘉
若是她们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下去,或许任嘉嘉就会悄无声息的毕业,然后离开。等多年后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也许会诧异地发现,毕业照上有个瘦弱的女孩,竟然谁也不认识。或许还会有个文采不错的同学,以此为素材,写出一篇鬼故事,故事的名字很可能是《毕业照上的鬼影》。
然而,就算所有人都无视任嘉嘉,她毕竟还是活生生地、真实地存在的。所以,矛盾和摩擦是注定要出现的。
这件事,还要从熊笑笑竞选上系里的卫生部委员开始。刚刚进入大学就受到重视的熊笑笑满怀雄心壮志,发誓要把系里的卫生抓上去。她制定了各种苛刻的卫生考核制度,大有把中文系一年级变成全校“洁癖典范”的气势。
可是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毕竟多数同学都是没有洁癖的。况且,熊笑笑自己的宿舍就无法达标,这成了同学们反对她的有力证据。
拖熊笑笑后退的,正是任嘉嘉。
在熊笑笑的变态卫生制度中,有一条考核项目是气味。可是熊笑笑的宿舍里总是飘荡着淡淡的霉味,这气味源于任嘉嘉床单下的旧杂志。
提起旧杂志,熊笑笑和米惠、李玉颜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有次她们三个实在无聊,就趁着任嘉嘉不在的时候,每人从她床单下扯出了一本旧杂志来看。本来她们打算随便翻翻就放回去的,可是那杂志太好看了,于是就决定偷偷留下来慢慢看。为此她们还特意重新摆了任嘉嘉床铺上的杂志,表面上看,根本不可能发现杂志少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熄灯后,任嘉嘉刚刚爬到床上,就跳了起来,站在地上,在黑暗里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当时熊笑笑正在和其她两人谈论三年级的帅哥学长,说道兴奋处,她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黑暗里任嘉嘉的身影,不由惊叫一声。
米惠说:“你吓死人啊!”
李玉颜说:“神经啊你!”
熊笑笑说:“该不会是梦游吧?”
任嘉嘉并没有吭声,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先是看了看熊笑笑,然后又看看了李玉颜,最后定定地望着米惠。然后慢慢地、无声无息地走到米惠床下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杂志,继而是熊笑笑的抽屉。
李玉颜心想,看你怎么找到我的!还不待她想完,任嘉嘉就飘到了她的床头,把手伸到她枕头低下,找到了第三本杂志。
然后,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着杂志爬到自己的床铺,认真地铺好,然后躺下来睡觉。自始至终,她既没有问她们是否拿了她的东西,也没有问她们放在了哪里,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就仿佛已经了然于心。
就好像,她们拿她杂志时,她就在她们身边似的。
本来就理亏的熊笑笑三人,一下子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