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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有一个帅气又不花心还多金的男友,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这种极品男人,别说当男友了,就算用来结婚,也是个非常划算的选择。
可是,如果所有事情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随着和杨森的交往,楠楠越来越觉得杨森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甚至,她有时候怀疑他根本就是个木头人。
一开始,楠楠只是以为他是个性格不健全的“人”,但后来,她就觉得他连“人”都不是了。
2。
没错,杨森很帅,标准的明星型五官,棱角分明。可是,他的五官未免过于“棱角分明”了。他帅得很完美,完美得有些过分。完美的东西往往令人觉得不真实。楠楠就觉得杨森很“不真实”,这主要表现在她每次和杨森约会告别后,都不能清晰地记得他的样子。甚至有几次,楠楠还刻意在约会的时候努力记住杨森的眼睛、鼻子、嘴巴,可只要他一离开她的视线,他的样子也立刻在楠楠的脑子里变得莫若两可。好在楠楠并没有特别在意这种细节,我们本来就不会刻意留意那些我们自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比如五官。
其实最让楠楠无法忍受的,是他的木讷,他的性格缺陷。
虽然楠楠正是因为他的木讷才喜欢他的,但她没料到杨森的木讷水平如此之高,甚至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杨森说话从不拐弯,且言简意赅,能用一个字表达的决不说两个字。自从恋爱以来,他们之间所谓的约会,就是两个人像木桩一样坐着,或像木偶一样默默散步,或像木雕一样坐在自习室一起学习。若指望他甜言蜜语哄女朋友开心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更实际一些。
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隐忍着,希望自己的初恋不要如此短暂,如此虎头蛇尾。
可事实上,杨森不仅仅是木讷那么简单,他有严重的性格缺陷。杨森的手机日日夜夜永远开机从不离身,因为手机是他和母亲联络的直接方式。他就像一个木制傀儡,事事听从操纵者安排,从不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主见。那个操纵者就是杨森的母亲。
比如,他和楠楠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他的母亲就知道了楠楠所有的资料,甚至包括身高体重三围;他每件事情都要问自己的母亲,甚至包括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以及吃什么饭;他的每笔消费记录都要向母亲汇报,甚至包括请楠楠吃了一根1块钱的雪糕,雪糕是什么牌子,什么口味,以及是在校内的小超市买的还是在校外的冷饮摊上的买的。
楠楠本来是铁了心要和他分手的,但她没有。她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善良,一样善于幻想,一样喜欢看爱情小说。她不由自主把自己想象成了小说里挽救男主人公的善良女主角,一心一意希望杨森能够摆脱老巫婆母亲的操控,拥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这种想法与爱情无关。因为那只是楠楠自己的想法,而爱情是两个人的。
那个时候,楠楠还认为杨森只是个性格不健全的“人”,但后来,杨森在她心里连人都不是了……
那晚,楠楠和杨森像木偶一样在学校的小树林散步。当时,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飘落,彻骨的秋风袭来,楠楠不禁打了寒战,裹紧了外套,有些心疼地望着衣着单薄的杨森。杨森的面孔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生硬,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他突然神经质地停下来,掏出手机,对着瑟瑟发抖的自己拍了张照片,然后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某人。紧接着,他母亲的电话就风风火火地打进来了。
楠楠隐约听到他母亲在电话里激昂地责骂,而杨森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频频点头。
“哦,知道了妈。我知道这种天气该穿厚点的外套了……”他说。
“哦,穿蓝色那件吗?哦……”他又说。
“哦,黑色那件也可以?好,我知道了……”他继续说。
那时,楠楠盯着冻得发抖的杨森,突然有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他真的是活生生的人么?如若是,又怎么会冷暖不知呢?
杨森挂了电话后,楠楠一直显得心不在焉,她的脑子变得九转十八弯,绕进了迷宫,没有出口。回宿舍的路上,她不小心绊了一跤,杨森扶起她的时候,她碰触到了他的手臂。
那一刻,正是楠楠恶梦的开始。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臂?僵硬、凹凸不平,就像榆木疙瘩。那绝对不是人的手臂!
看到阅览室里那张令人头皮发麻的脸后,楠楠确定,他不是人,是榆木疙瘩!
3.
回到宿舍后,楠楠不停地蹭着手掌,在书桌上蹭,在墙壁上蹭,在自己床铺上蹭,可是蹭来蹭去,那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触觉已然牢牢地粘在手掌上,令她战栗不已。战栗一直延续到她的梦里。
梦中,杨森变成了一块人形的榆木疙瘩,生冷坚硬,凹凸不平,就像魔幻片里的癞蛤蟆妖怪。
幸好,楠楠恶梦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阳光是驱散恐惧的最好武器,沐浴在阳光里的楠楠,开始怀疑昨晚那恐怖触觉的真实性,那很有可能只是个梦,或者是她的幻觉。她有点后悔昨夜在杨森面前的表现。她的仓皇失措一定伤害了他。
所以,当她从阳台上看到杨森像一尊美丽的木雕般站在宿舍楼下等她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当她看到阳光下杨森那光洁的面庞和平整的手背时,她毅然决然地否认了昨夜的自己。
他们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上课,晚上则结伴到阅览室看杂志,期间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杨森属于那种毫无生活情趣的人,他只看关于数学和金融外贸一类的杂志,或者偶尔翻翻时尚家装什么的。楠楠不同,楠楠喜欢看一些奇幻或者恐怖小说杂志,比如《胆小鬼》。
10月份的《胆小鬼》里有一篇关于木头人的小说,名字叫做“榆木疙瘩”,她一看到这个题目,就被吸引了。这个故事里那个诡异的木头人,越看越像杨森,越看越令楠楠觉得阴冷。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裹紧了外套,侧头看了看阅览室大开着的窗户,又看了看专注于家具杂志的杨森,颤抖着说:“你冷吗?我冷……要不去关上窗户吧?”
杨森转过头,温柔地说:“好。”
楠楠突然扔下杂志,大叫一声,冲出了阅览室。杨森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追出去,而是慌张地转头看了看自己映在窗户玻璃上的脸,然后趁着大家都注视着楠楠的时候,竖起了衣领,这才低着头顺着墙根丛丛走出去。
直到楠楠回到宿舍缩在被窝里,还忍不住瑟瑟发抖,眼神里闪烁着不安和恐惧。
她不信鬼神,但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超自然现象和超自然生物,她相信世界上存在着神秘的巫蛊之术。尤其,在她看到杨森那张脸后,就更加坚定了这种信仰。
那是怎样的一样脸?苍白的、毫无弹性的、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的,甚至,由于灯光的原因,她都能看见他皮肤上暗暗的反光。那种反光,她只在坚硬的桌面上或大理石上才看到过。
杨森,他不是人!
楠楠咬着嘴唇,想起第一次遇到杨森时,他那对火的恐惧;想起他过于完美,过于棱角分明的脸;想起那晚他手臂上那坚冷的触觉;想起他如傀儡娃娃一般的生活。
杨森绝对不是人!他是木头,是榆木疙瘩,是榆木疙瘩雕刻成的傀儡!
作者: 小妖尤尤 回复日期:2007…10…22 11:47:00
梦里如蛛网般的傀儡线,延伸到了阳光下,向楠楠步步逼近。
4。
梦里,杨森握着手机,脸被雕刻成微笑的模样。那笑容,坚硬,阴冷。只见他扬起手机,按了某个快捷键,手机的屏幕里立刻蔓延出很多透明的丝线,如蜘蛛网。她在网里挣扎,就像那些可怜的飞虫,越挣扎,越纠缠。
蜘蛛网里的楠楠,慢慢也变得棱角分明,变得身不由己。那些透明的线操控了她身上的每一条神经,而杨森则慢慢隐退在黑暗里,只留下一只蜘蛛的影子张牙舞爪。
楠楠猛地坐起来,掐着眉心,脑子里似乎爬满了蜘蛛,它们忙忙碌碌地结网,一层又一层,纵横交错,一团乱麻。她揉揉眼睛,舍友们或洗漱或吃早餐,各自忙碌着。她略微抬起头,突然指着房顶上一只阴灰色的蜘蛛尖叫起来,边叫边跳下床,全然忘记自己是睡在上铺……
杨森赶来的时候,楠楠正好从医务室出来,额头上散发着药水味儿。他穿得很厚,高领的T恤包裹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关切。杨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楠楠低下头,快走几步,似乎刻意和杨森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有好几次,杨森想扶着她一起走,都被她颤抖着躲开了。虽然她看到他那受伤的眼神有些心疼,但这种心疼立刻被内心不断涌出的恐惧淹没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木然地走着。这时,杨森的手机响了,楠楠突然忆起昨夜的梦,心头一紧,忍不住转过身,耀眼的阳光令她眯起眼睛,杨森低着头听电话,电话周围隐约飘忽着一层细细的蛛丝,紧紧缠绕在杨森周围。
楠楠顿然脸色苍白,随便拉住一位同学,神经质地指着杨森问:“你有没有看到缠在他周围的线?”那个同学愣愣地看了会,坚定地摇摇头,急急地甩开她的手,跑开了。
这时,杨森已经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疑惑地望着楠楠。楠楠看到,那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透明线,慢慢向她飘过来……
楠楠尖叫一声,向着宿舍一路狂奔,边跑边喊:“滚开——滚开——别妄想操控我——滚——”
杨森没有追上去,他木然地站在阳光下,眼神空洞,眼角缓缓落下两滴眼泪,属于木头人的眼泪。
他摸出手机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声音也变得硬硬的,他说:
“妈……我们可能要分手了……”
“妈……她昨天看到了我的脸……可能发现了我的秘密……”
“妈……我不想和她分手……”
“妈……我不想再像以前那么寂寞……”
“妈…………”
妥协。暂且接受那些傀儡线的操控吧……
5。
楠楠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杨森分手。她把他当作透明人一样视而不见,把他当作瘟疫一样躲避。
杨森木讷得惊为天人,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好每天清晨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然后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和以前相比,他捂得更严实了,那暴露在外面的一小块皮肤,少了几分血色,干冷僵硬,就像木头。
有几次楠楠有点心软,想等他走近后劝劝他。恋爱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她希望他不要过于执着。可是杨森似乎并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她停下,他也停下,两个人就那么远远地对视着。
后来楠楠尝试着靠近他,可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有一次楠楠出其不意地猛地冲向他,他则仓皇失措地后退,边退边挠着胳膊,发出指甲刮在木板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如此反复了几次了,楠楠也就放弃了劝他的念头,她想,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但是最近,楠楠发现自己正在慢慢转变,她似乎越来越身不由己。
她总是忍不住心疼他,忍不住关心他,忍不住想和他重归于好。有时候,她转头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时,会鼻头酸酸的,会觉得就算他是不是人,就算他是木制傀儡,她也不在乎,她想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是什么东西!
尤其是最近,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任凭她如何压制,如何反抗,头脑就仿佛不听使唤了似的。若不是她意志坚定,有好几次都差点说出“我们和好吧”那句话。
楠楠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操控了,就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