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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玉绘不过一梦的时间,梦外,已经过了十几天。
元淙收到丹娘捎的信,知道公子出事,匆匆把手上的事交代了,着人回府,自己直接取道瘦猴岭。
陈家陆陆续续发生的事,一件件,已经不是常理能解释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得请精于此道的方外之人来解救。元淙心里想得明白。
可惜的是,猴道人没有在山上,同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元淙手上没个信物,要不是别人怜他诚心,给指引了路,他连山门都摸不到。
最后,还是一个小道士给了他一管符水,说是若救被鬼迷了的人,足够用了。
把陈玉绘拉出层层叠叠梦境的,就是灌进他嘴里的这一管符水。
“我怎么了?”梦不像梦,竟像回顾真实发生过的事……陈玉绘喃喃,他潜意识里面已经认定,这是李湄玦想让他看的,但是,李湄玦人呢?他为什么不出现!
“公子……你昏过去这么久,我们都怕你再醒不过来了……”丹娘红着眼睛扶陈玉绘坐起。
陈玉绘摇摇头,笑:“我没什么。”
元淙杵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难看。
陈玉绘坐得艰难,腹部……记忆里并没这么明显啊……怎么……变这么大了?陈玉绘盯着被子的某处,呆然。身体不由僵硬。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却怀上胎儿的事实。简直如坐针毡。
元淙咳了一声。
想到房间里除了知根知底的丹娘和元淙,还有其他的家侍,陈玉绘红了脸。他实在不习惯被众人围观。还好有被子遮掩,不然,他连正视别人的勇气也没有了。
镇定心神,陈玉绘微笑对众人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点饿了,丹娘,你可以拿点裹腹之物给我填一填五脏庙吗?”
丹娘一抹眼睛,忙吩咐众人分头准备:“都下去吧,大家别扰了公子休息。”
房间里一下走了人,宽敞许多。只元淙,立在床前。
“不要这么盯着我,坐吧。”陈玉绘尴尬地道。
这一趟梦里前尘事走过,他的心气平静很多。陈玉绘放在被子里的手,甚至能轻抚隆起的腹部,感受里面生命的热度。
元淙直直地拖了张椅子坐在窗前,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陈玉绘失笑,打量他:“怎么?生我的气?”
元淙瞪过去。
陈玉绘笑得更舒心,原先的不安也降下去。他对元淙说:“谢谢你,元淙。”
元淙被堵了口,但是,仍不放弃,张嘴就问:“公子,为什么一个人跑去李宅?”
不是问药,是问鬼吗?陈玉绘莞尔,“看一位朋友。”
元淙哑然。
陈玉绘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样子,虽然他的脸色仍不好,但是平日的气质正慢慢恢复,不是歇斯底里入魔的症状。
“见到了吗?”元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见我。”陈玉绘思衬道,“不过,我在梦里见到他了。”
“梦里?”元淙不解。
“是啊,梦里。”陈玉绘没有详细解释,只说,“我知道,他在。”
“哼。”元淙非常不爽。
“元淙脾气真大。”陈玉绘叹了一口气,“以前都不知道。”
“……”元淙看陈玉绘,陈玉绘眼里有丝促狭的笑意。这样的公子,元淙已经很久没到过,元淙心里的气忽然都泄了。
“以后,不准再胡乱吃药。”元淙移开眼睛。
“是,不乱吃了。”陈玉绘安静地答应。
“孩子……孩子……生下来也没关系。”元淙红着脸道。
“哎?”陈玉绘诧异。
“我很快就成亲了,我来养。”元淙很有男子气概地拍胸脯。
陈玉绘怔了一下,很快明白。男人生子,终是骇人听闻。陈家公子未有婚娶,且有令人不齿的断袖之癖,在别人眼里,哪里该会有孩子,定会谣言纷起。他陈玉绘不在乎,但对孩子的成长,毕竟不好。何况,还有个会生事的王旭安在。
如果让成了亲的元淙养,就没有这些麻烦了。没有人信会有男人生子,无稽之谈,应该能应付过去。对知情人,只道打掉了。陈玉绘想到这一层,便笑起来。
虽然心里不认同,腹中真的是个正常胎儿吗?即使是,自己造的孽,自己该承着。陈玉绘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做到冷静地思考胎儿的问题了,打不掉的话,就生下来,怪物也好,是我的孩子。
细细碎碎地笑容在陈玉绘面上慢慢扩大,加深。
“我知道了。”陈玉绘道,“元淙,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嗯?”元淙狐疑,“公子,请说。”
“我要再去一趟陈府。”陈玉绘温和地道。
“哎?!”元淙差点跳起来。
“不会有危险,他不会害我。若要害我,我安能现在有命?细说起来,他倒是救过我几次……”陈玉绘的神情有些恍惚。
元淙恨恨地别头。
“不见到他,我的心里不安宁。”陈玉绘见小管家闹别扭,催道,“元淙,我的话,你还听是不听?”
公子的话,当然要听。元淙非常不乐意地应肯:“今天不行,过几天。”
“过几天,待怎么样?”丹娘柳眉倒竖,“元淙你这小子别打歪主意,拐坏公子。公子虚弱着,要好好养。”
丹娘端着食物走进来,严厉紧盯元淙,眼里充满戒备。
陈玉绘笑。
元淙怒,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低着头,大步走出房间。
“这小子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脸都快涨紫了!”丹娘抱怨。
“没什么,我病着,外面的事,都要他去操心,累到了吧。”陈玉绘道。
“也难为他了,他是真把公子的事放在心里。”丹娘笑道。
陈玉绘就着丹娘递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口粥。愣了一下,不出声。
身边有关心的人,是他陈玉绘的幸运和福气,从小到大,他都没吃过苦,即使和王旭安在一起,也是王旭安变着法子哄着他。和李湄玦比起来,真是差别太大。陈玉绘慢慢喝着粥,脑袋里想着那只鬼,不禁出神。
“公子,在想什么?”丹娘轻声慢语。
“啊,没什么。”陈玉绘低下头,咬了一口勺子,一碗粥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
“公子还没饱吧,刚醒来,还是不要吃多了。等一下,熬好汤,再喝点。我要好好研究下公子的食谱,公子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为小公子多考虑,不能太任性了。”丹娘越说越没有边际,“老爷夫人泉下有知,若知道陈家有后,不知道多么欣慰。”
陈玉绘听得发窘,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直觉肚子里面突突跳动,里面的小东西似乎也听懂了,在发笑。
“你下去吧。”陈玉绘忍耐道。
“公子不乐意听丹娘唠叨,丹娘就下去。但是,公子你睡得够多了,不能再睡了,吓死个人。”丹娘收了手上的东西,道,“我给公子拿些书吧,醒着比睡着好。”
陈玉绘点头。
拿了书,丹娘掩上门,端了托盘下去。
陈玉绘摸了摸自己诡异的腹部,不禁自言自语:“你到底是鬼,还是人?”
没有回答。
十月怀胎么?这一胎,够长了……
陈玉绘闭上眼睛。
第四十八章:寻友
再次出府,两人瞒着丹娘。
若丹娘知道眼皮底下紧盯的公子要去那阴气森森的城外鬼屋,无论如何是不会准。
但是,陈玉绘心意已决。他要去确认一些事,他要去问一些事,他要去见李湄玦。
身体的变化已经很明显,走路时候,会觉得腰部有些酸。穿上宽大的长袍,披了暗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隐入车厢。元淙亲自驾马。
马车从偏僻的后门驰出了陈府。
车厢里很宽大,布置得很舒适,铺了一层一层的软垫,可坐可躺,有被有枕。车驾得快,里面平稳地感觉不到颠簸。
元淙狐疑地说:“这条路怎么有点熟?”他明明没去过,但是就像有去过似地,知道方向,知道怎么走。
当然有点熟……陈玉绘莞尔,那夜,望医后回府,你可不是把马车直接驾到李园前面停下?元淙,应该不记得了……
诡异又莫名的未知力量,一直,如影随形。
马车自动在李府门前停下,李府门前两盏破落的灯笼啪得点亮,明明天还没暗,元淙感觉手脚叫黑色的雾气缠住一样,动一下都艰难。
陈玉绘掀开车帘子,走出来,元淙忙去扶。
陈玉绘拂开他的手,他还不至于这么娇弱。陈玉绘要一个人进去,元淙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陈玉绘走了几步,踩上石阶,陈府的两扇大门无声息地打开。元淙的心惊跳。公子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不,连人都不是……
“公子……”元淙担心地叫。
陈玉绘回过头,安抚地笑。
元淙担心地搓搓手,指指天,道:“不早了,公子不要太晚出来。”
陈玉绘点头。
陈玉绘说:“元淙不要担心。”
元淙窘,轻哼一声。眼看着公子黑色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门洞里。
两扇门里面影影幢幢,像有无数人,仔细看了,不过似草木的影子,哪里来的人,只是雾气一样迷蒙,看不真切。待公子走了进去,两扇大门重又关上,只门前两盏白灯笼,飘飘摇摇,闪烁光亮。
这次来,和上次不同,仍然没有人的气息。但是,不是草木芜杂,残破败落。庭院的样子,像小时候来的那次,是干净、整齐的。他在,陈玉绘确定。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按着印象中的路走。少时的那个落雪天,十五岁的薄衫少年牵着穿着红袄的十一岁少年走过的路,情境依稀眼前。陈玉绘的心,轻轻跃动起来。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似有了生命的色彩,有了流动的光芒,将他指引向他的所在。
回廊后的一方小院,推开紧闭的门,吱嘎一声的木头声。
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花红柳绿,堆满了珍奇的器皿,挂满了好看的图画。果然是,记忆里,李湄玦的屋子。
簇新的装饰,甚至花瓶里的花都是沾着露水新摘的。陈玉绘忽然笑起来,眉眼沾了快乐的因子。
陈玉绘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支开窗。该来的人还是没有来。
“喂,我来了。”陈玉绘对着空气说。
房间里静得要命,即使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能感觉到声音挤入空气时的震颤。
陈玉绘等了等,没有异动。不由有些暗恼,眉头皱起来,来回踩了几步,低声威胁:“混蛋,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有轻笑声,在背后。
陈玉绘停住脚步,身体僵硬,不敢动了。希望他出来,真出来,又不敢见了。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我在这里。”又是一声,带着轻巧的欢悦和低低的叹息。
陈玉绘头皮发硬,手拽住了衣襟。
李湄玦的气息靠近。
陈玉绘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李鬼的时候,自己也是背对着,他就从后面抱上来,冰冷的气息,当时吓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现在……
现在,李湄玦转到陈玉绘面前。
“怕吗?”轻轻柔柔的问。
怎么会怕?怕,就不会来了。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陈玉绘却紧张得不敢抬头,盯着李湄玦暗红的衣角发呆。
李湄玦的手抬起陈玉绘的下巴,陈玉绘没有躲开。两个人对上眼睛。
“你……”陈玉绘见了人,说不出话。心里那么多疑问,是打算要来弄明白的,见了人,忽然觉得那些问题都飘走了。仿佛,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这个人,让他看看自己而已。
下巴上停留的手太久,冰冷的手指微微摩挲着细腻的皮肤。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