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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礼不再言语。他并非真正感到关心。勾起他兴趣的,是不时从白发青年眼底掠过的阴沉之色,和从青年身周隐约散发出来的一抹妖魔的气息。
对面的铺子中匆匆走出来了一位紫色长发的男人。第一眼没有找到要等的人,他焦急地在街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在绮礼身边坐着的白发青年才匆匆地奔了过来:“——雁夜!”
“处理好了?”白发青年问着。
“嗯。”简短地回答着,对方伸手扶起了青年。对着绮礼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离去了。
“绮礼。”这时,去卖皮毛的士郎也完成了交易跑了过来,“麻烦你等了,我们去药店吧。”
绮礼站了起来。他不禁再度往两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刚才的奇怪组合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能够化成人形的妖魔吗……
跟着士郎走向了药店的方向,绮礼不自知地勾起了嘴角。
也许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罢。
再一次地,青年的心脏,基于完全和本能相违的期待而愉悦地加快了搏动。
☆、转之三
离开了鬼市,切嗣和舞弥一前一后地走在来时的小径上。正午的日光透过了树荫也变得不再炙热。偶尔传来的悉索声,是被惊吓到的小动物慌张地窜入树林的声音。最终,还是切嗣首先打破了沉默:“抱歉。”
舞弥抬起了头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在过去的长久岁月中,这个身影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她跟随在对方身后、和对方一起战斗、被对方所救有时候也救了对方。尽管如此,今天男人所讲出的一切,她亦是第一次听说。与其说感到了愤怒和被隐瞒,不如说——
她摇了摇头:“你没有道歉的需要。对我而言,你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去,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切嗣一直是这样的人。”
切嗣停住了脚步。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对自己宽容一些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答案。”
舞弥皱起了眉头,就像吐出这些字句是比让她去厮杀还要困难的事情。
“……这样是没有尽头的。”
切嗣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再度开始向前走了。
“我是被你所救的。还有士郎,孩子们,大家……”没有立刻追上去,舞弥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湿润,“这也不行吗?对你而言,即使做到了这个份上,也仍然不够吗?”
不够。
背负在他身上的罪孽,早已没有洗清的办法了。就算他可以救一个人,因为他的愚行而死去的人又有多少呢。
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有人都能得救的事情。那么,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多数的得救,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如果再早些、认识到自己的谬误就好了。
如果再早些,意识到天道的残酷,而抛弃自己那过分骄傲的理想就好了。
但是一切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卫宫切嗣必须肩负着所有的死,继续行走在这逐渐衰败的土地上——
身后的舞弥忽然短暂地惊呼起来。
他抬起了头,看见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那是家的方向。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地,在狭小的兽道上疾奔起来。
“笨蛋。”
说出了这样的评语,伊利亚用力地在绷带的最后系上了一个死结。
“……真是对不起,小姐。”
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这句话而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果单看这场景的话……在某个意义上倒挺像主人在训斥自己的大狗的。在旁边的白发青年则皱着眉头,一边咳嗽一边辩解着:“伊利亚小姐……请您不要责怪兰斯。他是为了保护同行的我才……”
“不,是在下的能力不足才导致的。”
“不,是我的错……”
伊利亚眨了眨眼睛,感到有趣似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看来似乎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了——她退后一步,深深地喘了口气,看向屋子另一边正在给士郎包扎的青年。
“不要动。”绮礼一如既往地冷静。
“……虽然你这么说……”
已经化成出了半兽的样子的少年不适地动着被捉住了的后腿,脖子上的一圈褐色的毛已经完全炸了开来。
“很快的。”
绮礼说着,利落地把药粉倒在了擦伤的伤口上。
红褐色的小狼险些没嚎叫出来,他恨恨地望着把绷带一圈圈缠在自己后腿上的青年,咬牙切齿地说:“这只是小伤——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好的……疼疼疼疼!”
“就算是小伤,也是被妖魔抓出来的。”跳到了士郎的面前,伊利亚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呼噜着他背后炸起来的毛,“不好好包扎的话,士郎你想以后都三条腿走路吗?”
“伊利亚……”无奈地念着少女的名字,士郎试图从这种被抱住的不利局面中挣脱,“谁会三条腿走路啦……就算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一直用两条腿走路啊。”
“那只剩下一条腿不是更糟糕?”
绮礼将绷带打上了结,退后一步,看着抱着士郎脖子撒娇的少女。
在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果不其然地碰到了妖魔袭击事件——被围困的对手还正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二人组。虽然紫色长发的男人确实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因为要护住身后的白发青年就只能打得缩手缩脚。看到这个景象,士郎已经丢了身上的包裹,化出半兽的样子扑了上去。
一番打斗之后——途中因为妖魔喷火而变得稍微麻烦了些——妖魔总算是退散了。稍微受了点小伤的士郎还好,名为“兰斯”的紫发男人相较就严重得多了。“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吧”——接受了少年的建议的二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据说是“寻找了多日的走失的大小姐”。
……真的只是这样吗?
绮礼看着和士郎玩闹的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不可能这样地接近正在流血的伤口的。但是,那对血腥感到厌恶的本能却意外地变得迟钝起来。
这感觉,就像整个人被套在了套子里。
要问因为什么——仔细想来,也只有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了。
察觉到了青年的视线,伊利亚朝着绮礼露出了微笑,然后将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士郎!”匆匆冲进来的舞弥,看到了屋里的状况而大大松了口气,“在那边看到着火的时候我们急死了……怎么回事?”
总算让伊利亚放开了自己的脖子,士郎老实地回答着:“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妖魔袭击……唔,这是同样遭到袭击的雁夜先生和兰斯先生,他们其实是来找伊利亚的……”
虽然带着伤口,兰斯还是站了起来,朝着舞弥躬身一揖:“舞弥小姐,我已经听小姐提到您了。真是多谢您能够收留她。”
“不、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不理会那边交换着的客气的寒暄,绮礼走到了从早晨起来就不见踪影的男人身边:“一上午都没见到你。”
“稍微出去办了点事情。”观察着新来的两人,切嗣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下次请告诉我一声吧。”绮礼低声道,“佣金已经给你了。我差点以为你想把我扔在这个地方之后就卷款潜逃。”
切嗣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也可以找别的佣兵继续上路。你不是还有很多积蓄吗?”
这让青年禁不住再次感到了一阵焦躁。
切嗣的话犹如暗示着分离随时都会发生。
这可不行。
“……这么小看我的信誉吗,混蛋。”看到绮礼顿时阴暗下去的脸色,切嗣嗤了一声,“就算决定终止合约也会好好和你说的。别担心了大少爷。”
伸手抓住了猎尸者的前臂——用的力道让切嗣皱了下眉,绮礼在切嗣的耳边说着:“——别忘记了你说过这话。”
看着青年离开屋中的背影,切嗣将手插入兜里,确认着从山中老人处交换来的纸条。一瞬间,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但在向着和伊利亚打闹的士郎走去的时候,他又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在最终确定了所有人都没有大碍之后,民生问题被迅速提上了台面。
“还好今天背的东西多!”庆幸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士郎和舞弥联手把想要帮忙的切嗣挡在了厨房外面。
“切嗣你陪孩子玩就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听说叔叔曾经把厨房烧了呢,是真的吗?”伊利亚天真地歪头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切嗣。
“……只有那么一次到底要说多久啊。”切嗣无奈地道。
伊利亚狡黠地笑了笑。她抬起头看着男人:“叔叔,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往北去吧。”切嗣模糊地说,“你们要回自己的生国吗?”
伊利亚摇了摇头。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像真正的大人那样:“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做完。”
切嗣皱起了眉头:“这边可不适合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旅行。”
伊利亚抿着嘴笑了起来。这表情让她恢复了少女的神情:“没关系。我有兰斯帮忙嘛。——而且,也不会是很久的事情了。”在切嗣来得及继续追问之前,伊利亚就摆了摆手:“所以、叔叔完全不用为我们担心哦。我听士郎讲过,叔叔也是在做很危险的工作,那一定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吧。”
切嗣望着伊利亚。
银色长发的少女收敛了笑容,认真地问着:“你会感到幸福吗,切嗣?”
一瞬间、少女的影像和脑海中的记忆微妙地重叠起来。
看着男人愕然的样子,伊利亚懊悔似地皱起了眉头:“哎、这是个傻瓜问题。因为叔叔是一定会幸福的。”
切嗣有些愕然地望着她。
“伊利亚姐姐——”
一手拖着布偶的、挂着眼泪的小女孩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似乎知道了刚刚熟悉起来的人又要离开,她紧紧地拖住了对方的衣襟。
“哎呀,怎么哭成这样……”伊利亚转过身,“来,姐姐带你去那边玩好不好?”
虽然想要叫住离去的少女,切嗣也知道这孩子一定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了。怀抱着复杂而苦涩的心情,他坐在了桌边,望着一旁游戏的孩子。意外地是,总是沉默寡言的绮礼此时却被三只小团子缠上了——就好像爬到青年头上就能获得什么奖励一样,三个孩子正在手口并用地往上爬着。
自求多福吧。
不能否认心头掠过的实际上是某种幸灾乐祸的情绪,一阵咳嗽声让切嗣注意到了同样在桌子边坐着的白发男人。他看着绮礼和三兄弟的表情与其说是觉得可爱、不如说是感到了无法解释的“疑惑”。
……有什么不对的吗?
切嗣试探地问着:“雁夜先生……?”
白发的青年仿佛才注意到切嗣在自己身边一样转过了头:“贸然过来打搅,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的。我们也是来这里借宿的,和你们的状况是一样的。”切嗣注意着对方面上仿佛侵蚀一样的伤痕,“舞弥收留了您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巧合啊……”
雁夜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和兰斯他们一起同行,但并不是一家人。”
切嗣挑眉。独身的旅行者和商队一起出行的事情并不罕见。但一位病人和一位少女和其护卫的组合就只能让人感到诡异了。疲惫地笑了笑,雁夜继续解释着:“同行的方向一样。我家离这里不远,而他们也恰好要去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