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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春深负流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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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晔勉强牵了牵嘴角,黎昕,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为我,不是吗?
  两人一直喝到夜深才回府。南彧漓虽然喝了很多,但是他的酒量很好,没有醉意。韩晔喝得也不少,但他喝的荷花酿酒味不及花香醇厚,所以他也很清醒。
  韩晔自厨房端来了一碗醒酒汤,放在南彧漓的面前。南彧漓轻瞥一眼,下一刻突然揽上眼前人的细腰,滚烫的唇便贴了过去,在他唇上啄吮着。两人的身上都带着浓浓的酒香。韩晔轻闭上眼,配合着南彧漓在自己口中予取予求。突然,一只手竟然不安分地滑入韩晔的衣襟中,带着暖暖的温度,抚摸逗弄着。韩晔睁开眼睛,坏心眼地向后一倒,南彧漓连忙伸手拉他,却突然被韩晔反身一压,按到在地。南彧漓仰躺在地上,含笑看着身上的韩晔,正想将他压倒,却不想他顺手取过了桌上的醒酒汤,“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南彧漓显然对情人破坏氛围的行为不满,皱眉道:“我没有醉。”
  韩晔含了一口汤,突然俯下身,贴着他的唇将汤水渡了过去,“怕明天醒来会头疼,一起喝一点。”
  南彧漓很享受情人以唇渡汤的方式,一点一点将整碗醒酒汤喝至见底。突然,南彧漓一个翻身将身上的韩晔压倒在地,贴近他道:“汤喂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做些正事了?”
  韩晔伸手抚过南彧漓的眉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暖却带着淡淡的怅然,“我爱你,黎昕。”无论我做什么,都请你原谅我。
  南彧漓的目光一滞,紧接着,头竟有些昏昏沉沉的,眼中的韩晔竟有了几个重影,他目光中的歉然与哀伤令他心下大乱,手脚却突然失去力气,重重倒在了韩晔的身上。
  待南彧漓醒转竟已是第二日未时,头疼欲裂的南彧漓勉力从床上支撑而起,隐约记起昨天夜里的事,心下陡然乱作飞絮。瞥见床头还安然摆放着装过醒酒汤的瓷碗,南彧漓一把夺过,放在鼻尖一嗅,蒙汗药的味道之重令他的指尖刹那冰凉。他翻身下床,冲出房门,抓过一个在院中打扫的小厮,急问道:“韩晔呢?”
  那小厮何曾见过南彧漓这般急厉的模样,吓得连扫帚都丢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将军…。。你……”
  南彧漓猛地将他一推,跌跌撞撞地冲出自己的院落,往韩晔居住的暖阁走去。一路上的下人都被失常的南彧漓惊得退避三舍,偶有几个大胆的仆役上前想要扶稳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暖阁是死一般的寂静,干净的床铺,整洁的案头,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将军……”门口响起秋水的声音,南彧漓猛然回身,突然抓住了秋水的手腕,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韩晔呢?你有没有见过他?”
  秋水吓得一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南彧漓,“这是公子要我交给将军的。”
  泛黄的信封上,“黎昕亲启“四个墨黑大字让他有一瞬的失神,随后颤抖着右手接过,竟不敢打开,哑着嗓子问:”他去那儿了?“
  秋水怔忡,昨晚的韩晔是她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很久,屋内的灯一直亮到子时方才熄灭。一直守在门口的秋水以为韩晔要就寝了,便打算离开,岂知,房门突然大开,韩晔衣冠楚楚地步出,面有冷色。秋水忙上前询问,却不料韩晔将怀中的书信交给了秋水,让她代为转交南彧漓。秋水拉住了韩晔的衣袖,“公子你……”
  “将书信给他,他会明白。”韩晔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哀伤。
  “公子要离开?”秋水不敢置信。
  韩晔的笑云淡风轻,一如当日初见他时那般,秋水听他涩声道:“或许我本就不该来,如今自是要走了。”
  南彧漓颓然坐在了椅上,染满墨香的信纸无力地从他指尖滑落,如冬季枝头飘落的最后一片枯叶,哀莫大于心死。
  黎昕,
  你应该明白,你我终非同道中人。如若哥舒攻打姜国,你决计不会袖手旁观,而我也不愿看你和哥舒洛一以命相博。我从未奢望你会兑现那一年之期,所以我选择离开。你要你的忠孝节义,我便成全你。那日旗安城清水河畔,我曾许愿这一辈子可以从心所欲,随心而往,但求你也可以成全我。
  人生漫漫几十载,你我或许不过对方生命中匆匆过客,便让一切化作烟云,归于尘土。或许,我们本就不该遇见。
  珍重,勿念。
  流光字

  ☆、第十七章

  寒蝉凄切,秋风萧瑟,丛兰欲秀终抵不过浓浓秋意,橙黄橘绿也终掩不去萧萧索索。韩晔静立院中,满院的秋海棠在秋风中飘摇,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媚桃之色,粉得娇艳欲滴,柔得状若无骨。
  “公子,殿内已经收拾好了,公子请吧。”身后响起一把脆生生的女音,唤回韩晔几近迷失在秋海棠中的神思。
  “嗯。”韩晔以为是秋水,轻声应道。下一刻却突然一怔,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个宫装束发的丫鬟,她举止恭谦,面带笑靥。
  韩晔忽的眉梢微挑,碧蓝的琉璃瓦在秋阳下熠熠生辉,檐牙高啄,朱门红牖。韩晔自嘲笑笑,原来早已在红墙绿瓦之下,宫宇森森的樊笼之中。
  “公子?”丫鬟见韩晔神情有异,出声探问。
  韩晔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走进了屋子。白轩容赐他芝兰殿,后又亲笔题写,更名为华莹殿。那是因为初见韩晔之时,白轩容听他名字,便吟出了“晔兮如华,温乎如莹”,犹以为宋玉的《神女赋》方衬得上他。殿内紫檀木床围笼着一方薄若蝉翼的纱幔,上绣并蒂莲花,戏水鸳鸯。画案上铺陈着一叠宣纸,笔墨纸砚规整地陈设在旁,琴案之上伏着一把杉木古琴,韩晔冷冷一笑,自己不会弹奏,白白辜负了白轩容一番风雅之意。殿内的陈设不算奢靡,倒是快被白轩容的赏赐堆满了屋子。韩晔眼神淡漠地掠过他送来的玩意儿,玉珏佩挂,稀奇枕饰,把玩手串,样样俱全,也件件珍稀。韩晔的目光忽然停在一个白瓷所作的埙上,上头浅浅雕了几棵方竹,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抚过其上的音孔,而后将它搭在唇上,试着吹出一个音来,不是意料中掠过远古的沧桑之色,而是清亮了不少,却不免失了埙该有的味道。
  “公子。”婢女走近韩晔,“陛下命人传来话说晚些时候会过来,我们该准备着了。”
  韩晔将埙小心翼翼地放在琴案上才回头看她,“准备什么?”
  婢女大着胆子抬眼看了一眼韩晔,答道:“陛下素爱品茗,今儿个又着人送来了些祁门红茶,公子可要为陛下烹茶?”
  韩晔不答话,随意坐在了案前的椅子上,目光淡淡地瞥过她,心道,他爱喝什么自己与自己何干,为何还要巴巴儿地备好了等着他来?嘴上却是道:“我不会烹茶。”
  婢女一怔,进了后宫的,无论是妃嫔还是面首都是变着花样哄陛下开心,玩弄人心,机关算尽,只望幸焉,她从未见过性子如韩晔一般淡漠的人。
  韩晔见她为难,轻摇了摇头道:“你便让其他人去备着吧。”
  那婢女恍若舒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去,却听得韩晔继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规矩地行了一礼,答道:“奴婢叫霓裳。”
  韩晔终于认真看了她一眼,她未施粉黛,却有清水芙蓉之势,随口道:“名字美,人也不错。”
  霓裳眉眼微动,却是轻轻道:“公子谬赞。”语毕,便下去吩咐烹茶了。待她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支鹰架,一头全身灰黑色羽毛的鹰正立爪于架上,一双星目警醒地四处探望着。
  韩晔微怔,站了起来,“哪儿来的?”
  霓裳见韩晔淡漠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活色,当下笑着解释道:“也是陛下赏下来的。但是鹰本是野性难驯,因此在脚脖子上栓了根链子,还特意嘱咐让公子小心些。”
  韩晔这才注意到鹰的脚上的确栓了一根细铁链。他自小在草原上长大,鹰对他而言不仅不陌生甚至是最熟悉的朋友。哥舒洛一会驯鹰,他的鹰极有灵性,捕食猎物,甚至还曾在战场上助他探得敌人情报。韩晔不由自主地用手抚上那只鹰的羽毛,鹰脖颈一缩,下一刻突然就用尖利的嘴狠狠啄了韩晔一下。
  “公子!”霓裳吓得忙将鹰拿远了,“这鹰凶得狠。公子可有大碍?”
  韩晔摇头,拿过她手中的鹰架,步出门去,叹道:“鹰是最向往自由的。”说到这儿便听到那只鹰突然长鸣了一声。
  韩晔露出了入宫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弯起的弧度如月牙般醉人,却也如月光般清冷,他低下头看着鹰,“你倒通人性。你属于天空,这条铁链不该将你禁锢住。”说着,韩晔便伸手解开了它脚上的链锁。鹰在架上扑腾开翅膀,发出阵阵长鸣,纵身高飞了。
  霓裳惊道:“公子!那是陛下的赏赐啊!”
  韩晔将鹰架放在地上,慢慢回身道:“那又如何?”
  韩晔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波澜不惊。霓裳咬着下唇,一时说不出话来。韩晔拿眼睨她,心下一声轻叹,“陛下若是怪罪,与你无关。”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霓裳解释道,“那只鹰是宫中驯兽园中豢养的。公子心善将其放生,但是园子里的驯鹰师还是有办法将它召回,奴婢不过可惜了公子的善举。更何况,这是陛下赏赐之物,公子即便不喜欢也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
  韩晔自进华莹殿以来,上上下下都是由霓裳打理,自可看出她在这殿中的分量不轻,此刻听她循循解释,既阐明因果,又分析利害,果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宫女。
  “我知道了。”韩晔淡淡道。
  霓裳接着道:“陛下若真要怪罪,公子便只说是那链子松了,不留神让鹰飞了就是。”
  韩晔心下计量道,若真这样说了,那驯鹰师怕是要遭罪了,不过深深宫禁之中,为求自保,无一人不是用尽心机,不择手段,哪里顾得上他人的死活?想来这霓裳也是怕自己置身危难,毕竟这深宫之中,奴才依附主子而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韩晔不愿让她为难,只轻点了点头。
  霓裳一笑,“公子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奴婢去做。”
  韩晔点头,“我喜欢安静,若没有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也不见客,你看着办吧。”
  霓裳应了,便退了下去。她自是不晓得韩晔入宫的前因后果,也不会妄加揣测,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是个性子孤高至此的人,毫无争宠夺位之心,对圣眷优渥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这样的性格的人本不适合生活在宫中,却未尝不是明哲保身之计。她却哪里知道,韩晔此刻的淡漠与孤冷皆是因为他已心如死水,不复波澜。在他答应白轩容条件的那一刻,韩晔已明白自己将再无退路,无法回头。
  白轩容驾临华莹殿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一众宫人在门口跪迎,却唯独不见韩晔。白轩容倒并无意外,他推门入殿,正见韩晔坐在书案前临帖。
  韩晔见白轩容进来才缓缓起身,屈膝跪下,“参见陛下。”他未曾抬头,背脊笔挺,不卑不亢。
  白轩容屏退左右,将他扶起,“在做什么?”
  韩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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