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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黄时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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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有人置会我。
  我的一番苦水只有倒给自己听,然后再自己悉数吞饮。
  “当初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性格乖戾又阴晴不定的时候,你们除了责怪于我,还做了什么?”我心知此刻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缺口一旦打开,我被践踏烂了的心肠又会叫嚣地作痛起来。我无法自控,开口就是接连的质问,“凭什么到你们该向我偿还的时候,却要草草离开了?!你们欠我多少,为什么连补偿都没有,就要撒手而去了!”
  “我是你们甩不开的烂摊子吗?……”我说到痛处,眼泪已是巴巴地流不停,弄得一张脸湿漉难忍。双掌紧紧贴着脸,泪就从指缝里溢出来,掉在石地上滴滴答答响着。我这一生活到现在,从未哭得如此狼狈过。
  整间牢房里,徒余我低声控诉。而我来来去去也只有一句——
  我只是想要点补偿而已,只要你们陪我更久一些就好……
  
  我扶着牢房的木门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身后的人不再挽留。
  “流水落花失臂于春,兀自游水,却是逐流行致远。”我像是中了疯魔一般,伴着口中喃喃地也只剩了杂乱的文字,冲到了牢狱外。
  宋默如正傍着开的恰到好处的红梅在外守着,瞥见我仓促的身影,他连连走上前来,“余晖,你这是怎么了?”
  他只听到我碎碎念念的回应他一串分崩离析的话来。
  宋默如摇着我双肩,神情急切,“别念这句话了!”
  “这是我爹爹唯一为我落笔写的文句。”我泣然一笑,双眼有些不适,这正意味着我已将它哭到红肿,“逐流行致远,其实就是让我过得像傀儡一样。”
  宋默如一瞬怔了,他亟亟将我揽进怀里,两套白袖拂过我脸,淡淡如幽兰之气萦绕口鼻间。我双手贴在衣边,任由他抱着,却也不回应。
  “失礼了。”他视我一动不动,渐渐松了手,缓缓将我推开,“我忘了,你早已经有阿布了。”
  我在他耳边盈盈笑了一声,手间突然用力,将他死死箍住,下巴抵在他单薄的肩头,道:“默如,从今日起,你再喜欢谁,和我无关了。”
  我决绝地将他推开,迎着高风亮月,走得头也不回。
  默如,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道别。
  
  今日一过,爹娘便只剩一天时日了。看着人在面前逐一死去的感受,我总有一天要让圣上也尝一尝。一报还一报,我会证明给他,我这人是几何的斤斤计较。
  我并没有回到令人生厌的皓蛾殿里,就在牢外寻了一处荒草地,坐在其中混过一夜。
  脑子虽然累得昏昏沉沉,却比我平日里用来睡觉安稳多了,起码我不会再梦魇缠身,不会再听到成群结队的人来向我索命,或是听他们齐刷刷地咒骂我那些侮辱的名号。
  坐在荒草上,地上的湿气渐渐袭上身来。爹娘在牢中的苦痛我也感同身受了一遍,心里的愧怍这才收敛不少。
  我拾起一根枯枝,在烂泥上一一写下时辰,过了一个便划去一个,看着它们的列队愈发单薄。
  
  天色一亮,我便大摇大摆走进了牢狱中。
  “我爹问起来,就说我不曾来过。”我向狱卒吩咐道。
  他知道我和他们顶头宋大人关系匪浅,一脸的阿谀,“大爷说的小的一定照办!”
  我悄声走着,隐到一墙之后,看着在不远处爹娘的动静。
  这最后一日显得异常好过,我趴在墙后,不觉腿酸腰疼。
  爹爹今日似是分外期待,只要牢中发出一点声响,他就立马把住牢门,高声疾呼道:“可是晖儿来了?”
  回应他的永远只有狱卒的声音,“省省吧,他今日不会来了!”
  爹爹问了十六次,每一次我都用心数着。到后来,连狱卒都不再理睬他。一问就是石沉大海。
  我看着他渐渐失了生气,重听到外头动静时,又活泛起来,然后再是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
  我双手紧紧抠着墙面,白灰碎渣在脚底落了一圈。
  几次三番想要冲到他面前去,却仍是住了脚。
  “爹爹,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欠我……”我掩着嘴无声而泣,“我不想让你们走得不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月饼节快乐,大好时光看这种虐文,实在有点煞风景啊。。。




☆、第三十六章

  
  我始终伏在灰墙上低泣,涕泗流了一身。前日里染上才好的风寒,又因恸哭有了卷土重来之势。喉间痒到发涨,像是非要深咳一阵才能有所缓和。
  正当我强按住喉结,吃力地憋下接连的不适时,鲜有人问津的牢里竟又传来跫然足音。
  不等家父开口相问,那人便先自报上家门:“余相,是宋某人。”
  “晖儿看来今日是断不会再来了。”家父颓丧地倚着陈木牢门,又道:“本来就是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好,也怨不得他什么。晖儿这辈子,也够苦命了。”
  宋默如回望身后一眼,我赶紧闪入灰墙之后,为防他眼毒地将我辨出。岂料他丝毫没注意到我这里的动静,不过是示意尾随他后的狱卒掏出牢门钥匙罢了。
  宋默如手提一坛醇香,怀里还夹着两只海碗,径直入了牢屋内。他同置了一只大碗在家父面前,在两只碗中均是斟了满满,将要溢泄出来。我所熟知的宋默如从不是现在这般意要大口饮酒,洒脱非凡的人,只见他稳稳托住海碗,惨笑道:“余相,今日一别后,就是生死之别了。管他这世多苦难,来世你认识施展鸿鹄抱负的一代忠良。虽名为上刑场,但转念想来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这种时候,就应大口喝酒,尽兴尽兴!”
  家父见他先干为敬,不能拂了他人好意,端起正垫得高低不平的大碗,与宋默如碰碗一饮而尽。他用白袖擦擦嘴边酒水,咂嘴道:“有来生,老夫也不会再做这辈子做腻了的官了,当个寻常农夫,耕田锄地有何不好?”
  家父话锋一转,遮脸逆向月色,让我无计看清他此刻表情,只能勉强看到他眉头紧锁。他低叹一声,“酒也喝过了,兴也算是尽了,只是临了心愿怕是难遂了。”
  “余相是说,相见余晖一面?”宋默如独自饮了良久,一碗续一碗,不曾断了,他官服下摆上尽是浸了他漏下的酒水。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没走两步路,又歪在倒地,“余相何必忧虑,余晖他定来瞧过你,指不定此时此刻他也躲藏一地看着咱们这处呢。”
  “晖儿他若真是狠下心来,也是好事一桩,就如我先前训斥过他的那样,‘牵肠挂肚,不过是区区废物’……”
  宋默如面色酡红,显是酒劲浮了上来。他痴痴地笑着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余相,你说好不好笑,把余晖弄到今天这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田地的分明是我们几个。”他突然昂首,迎面望着家父,嗤笑着又道:“可我们还在这里假慈悲地切问他还要不要紧。所以,他恨我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况且,余相你不也应该也对我恨之入骨了?!是我口出妄言,栽赃你们余家两回,你今日坐在这里等死,余晖坐在宫里等死,都是我一人所为,没人甩鞭子逼我干,你怎么还能、还能和我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喝酒聊心事?”
  宋默如一把甩落手里的大碗,碗落地即碎,弄得遍地碎渣。他亟亟拾起一片碎片,死死地握住,浓血顺着他手指缓缓滚到地上。我与他相隔几尺,似也能闻到那股难闻的气味。他举着碎碗片直至家父面门,几乎是张牙舞爪道:“余相,算我求你,用这碎片伤我,有多恨就划多深。我不躲,绝对不躲,求你给我洗脱罪孽的机会……”
  话到最后,已是磕磕绊绊,一字抖成一音。宋默如闭上他姣好的星眸,一脸的视死如归。
  家父却只是握着他手臂,引导着宋默如搁下手上的利器。他见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也只是浅笑一番,“宋大人不必自责,你过往的种种哪是做错了?想当年我也是涉足官场未深,仅仅是个编撰的小文史罢了,混到今天这个高管爵位,一路上也是用了不少他人性命来奠基的。有的御风而行,得以一日千里,何必要舍近求远呢?官场本就是鱼龙混杂,有几个人能大大方方说自己是清清白白,没用过手段害人?”家父自斟一碗酒水,饮尽,“我余杭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前半生作孽太多,才会害怕报应到自己妻儿身上。我愈发的如履薄冰,却还是敌不过宿命。一个贪得无厌的老儿,得此下场是应该的。”
  宋默如眼下一张白脸也扑了几层的灰,看上去好不狼狈。他仍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问道:“所谓的谩骂天子和贪污受贿全是我杜撰出来的,你怎么能就放任我了?”
  “晖儿才是最受苦受累的那个,我与夫人一刀下来也就快活了,可晖儿一人还要苟活于世。纵是之前有诸多埋怨,到了今时今日也都皆空了,何况若是连他都不怪罪于你,我又岂会怪你。”家父安抚地拍拍宋默如后背,道。
  “余晖他应该恨我的,应该要恨我的……”宋默如循环地将前话复又提起,他费力甩了甩头,“他应该要恨透我的,可他却偏偏说,对我没有恨。只有真正形同陌路的,才会一点情感也不愿去施舍。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只因我身体略有抱恙,可以连饭都不吃就匆匆赶来我府上陪我至夜深的那个余晖了。”
  宋默如眼边泪未干透,就着手上的血就探手去拭。浓烈的血气让他也不禁干呕,他像是体力不支,吃力地道:“我害了我最喜欢的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寄人篱下,还要天天被那群贼子恶相相向……”
  他把住家父双肩,却又立即俯首啜泣:“余相,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余晖他和我说,从今往后,我在喜欢谁,都和他无关了。从前,他和我说过很多次再见,我没有一次是理会过他的,第二天还是会腆着脸挨到他身边去,但惟独这次,我知道,他在和我诀别……”
  他说的残缺难全,多次被喷涌而出的泪阻挡了下文。隐在墙后的我亦是听得肝肠寸断,时至今日,我仍是弄不清自己对宋默如是否还存着零星半点的心思,不是不愿刨根究底地去探明本心,而是无论有没有情了,都是以无情收场。
  我和宋默如,从开始就是错的,从开始就是算计着的。
  
  家父反扣住宋默如的手,宽解一二:“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就连我们最珍爱的生命都有尽头。宋大人若还是心中有愧,不如就和我这个乏味老汉说说你和我儿的那些往事,也好让我了了心愿。”
  宋默如淡淡笑开,他揩了揩近乎全干的眼角,开口虽有鼻音,却掩埋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儒雅。
  他说的旧事,是连我都不知的。
  事件的起始被他牵去了我们头次会面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而我赠予他的不过是去往烟花柳巷前的匆匆一顾。
  “在我还是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时候,官职不算大也不算小,跟着一堆要来相府送礼的大人们凑热闹,那时便是我头一回看见余晖。他穿着件白褂子,配着的也是双白靴,一身素色似要与雪融为一物,却断不会让人忽略了他。他当时正把玩着他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百无聊赖地在府上的月洞门处候着什么,即便周围是枯枝败叶,也不让人觉得是败兴之景,余晖一人立在那里,便已是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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