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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正对着他视线的碧风楼楼主瞧得吐息一窒,而在片刻沉默后、唇畔苦笑勾起:
「比起一时的疼痛,更让我懊恼的……是此刻没有足够的气力如往常那般将你紧紧拥入怀中。」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叹,「是我不好,不该提什么谁拖累谁的。既是同命鸳鸯,又何分彼此?真要归咎,也该怪在那位不知道晓不晓得什么叫『虎毒不食子』的老……人家身上。」
他本想「尊称」对方一声「老不死」或「老贼」,可一想到那人毕竟还是冽的长辈,这「尊称」便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只是他用词虽改,这番心思又怎瞒得过一旁听着的白冽予?间东方煜神情间略带懊恼之色,青年不由莞尔,先前的那分凄苦亦已淡了许多:
「楼主有何不满大可直言,却是无需顾忌在下的。」
「我也想,只是……唉。」
但以东方煜的脾性,那「老贼」二字自是没可能真骂出口的,是以最后仍只得一声叹息作结,圈揽着情人身子的臂膀勉力收紧了少许。
「冽……我知道你不可能停止修炼枯海诀,可至少答应我一件事。」
「嗯?」
「若你感觉到身子有任何异状,不论是再怎么微小的迹象,都不要瞒我,好吗?我知道在这事儿上自己很难提供给你什么『实质』的帮助,可至少……至少让我能确切掌握你的状况、能适时地在你有所需要时出手扶持。与其因一无所知而提心吊胆,我还宁愿将一切弄得明明白白。」
会这么要求,自是因吃透了白冽予的性子、知道情人很可能因不愿让自个儿忧心而默默担起一切的缘故。执着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青年略显交杂的眸,足过了好半晌,这多少称得上僵持的一幕才在青年的叹息下告了终。
原枕于情人胸口的容颜抬起,他撑起了上身,神情间已是一派肃然。
「如此,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儿。」
「嗯?」
「禁制发作的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
叙述的音调,是甚至要犹过于面上神色的认真、凝重与坚决。
只是正对着的东方煜虽也清楚察觉了这一点,可最先脱口的却仍是一句理所当然——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拒绝:
「那怎么行?」
不管禁制发作时再怎么痛苦,顶多也就是一刻钟的光景,他自个儿忍一忍便过去了。可若让冽陪在他身边,以他连自个儿身子都无法控制的情况,结果却是很有可能又以冽的负伤告终的……他知道冽不会在意那点皮外伤,也知道那样的伤搁在冽身上,想痊愈也就是三两天的工夫,过后甚至连一丝疤痕都不会留下。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那日冽背上印着几道鲜血淋漓的爪痕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那令人万般心疼的泪容,亦同……只要一回想起这些,他便怎么也无法宽心,无法……接受情人那理应无伤大雅的要求。
只是他拒绝得不假思索,听着的白冽予回应的态度也是干脆异常——但见青年眸光一凝,双唇轻启、淡淡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言下之意,便是东方煜先前的要求也无须再提了……察觉到情人平缓语气下潜藏着的强硬,顷刻间已然掉转了立场的碧风楼楼主不由得一阵苦笑:
「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你在旁陪着的,冽。」
「不希望我瞧着难过、不希望伤到我……你所想的不外乎如此,我很清楚这一点。但……」
青年音声微顿,原先沉肃的眸光一柔,却也同时添染上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但你可曾想过,明知你深陷绝境却束手无策,甚至连好生在你身畔陪着都无法,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煎熬?」
「冽……」
「你怎么能一方面要求我别一个人承担一切,一方面却又坚持独自一人背负着那样的痛苦,不许我在旁相伴?」
白冽予的语调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起伏和情绪,可言词间所传递出的,却已是再明白不过的控诉。如此话语让听着的东方煜不由得为之一震,而在半晌沉默后、一声叹息。
「是我不好。」
他低声道:「我只是一心怕自个儿会再度伤着你,却没想过这样的做法同样十分残忍,甚至伤你更深……对不起,冽。」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你的『许可』吧?交换成立?」
「嗯。就如你所言罢。只不过……」
回想起第一回发作时的「惨况」,饶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东方煜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让上回的情况重演。」
「楼主将在下当成什么人了?」
知道对方的顾虑为何,目的已达的擎云山庄二庄主唇畔淡笑勾起,而旋即略一倾身、将唇凑上了情人耳畔:「你以为……这些天里,我真只是傻傻地枯守着等你发作的时间过去,什么都没想么?」
自那双唇间流泻的,是一如此刻动作般亲昵而意有所指的呢喃。
东方煜虽因白冽予的情绪明显有了好转而安心不少,可从先前的严肃一下子跳转到现在的旖旎,一时却仍有些难以适应……感觉着那落于耳畔、颈侧的温热鼻息,碧风楼楼主容色微红,有些困惑地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肯牺牲一些,那些问题自然不再是问题。」
「喔?」
「你所担忧的,不外乎禁制发作时无法控制住自个儿的身子,怕会因此而伤着了我……可若将你的身子限制住,就算失控,也不至于造成任何伤害——不论对你,还是对我。」
「……对喔。」
入耳的答案让东方煜瞬间感觉到自己这些天来的坚持究竟是如何愚蠢——若在平时,要想限制住他的行动自然得费上不少功夫;可如今他真气被封,充其量也就是个体魄良好的普通人而已,几根粗绳就能将他的身体牢牢束缚住……就算没有麻绳,靠着冽的实力也同样能轻松将他压制住。一旦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自然也不存在着因失控而伤着对方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在意自己像个犯了疯病的人那样给五花大绑住,这些天来的坚持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明白这一点,碧风楼楼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交错着挫败与懊恼的呻吟。
如此反应令听着的白冽予不由得为之失笑。指尖轻抚上男人静静揽于身侧的腕,他延续着那份耳鬓厮磨的亲昵再度轻启双唇、低声问: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是要捆成粽子,还是大字型?要麻绳还是牛筋?或者……你更希望我用蛮力将你压在身下?」
「呃……大字形?」
虽说让冽亲自出手制住自个儿的情景光想就觉得十分香艳,可如今他只能看不能吃,再怎么香艳也只是越发加深心底的憾恨而已,自然还是「保守」一点的好……也因此,尽管脑海中已不免升起了无数绮思,东方煜给出的却依然是那个只比被捆成粽子好一些的答案,「至于用什么绑就随你吧……只要不至于让我挣脱就好。」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含笑应过的同时,原先一直紧靠着情人的青年已自起身下榻、取过行囊翻出了几条素面的腰带和一块毛毡——白冽予当然舍不得用牛筋和粗麻绳一类的物事进一步「残害」东方煜的身子。他取出的那几条腰带瞧来十分朴素,实则却是以特殊手法混了少许天蚕丝织成,必要时不仅可以拿来当绳索,甚至还可灌入真气充作软鞭使用,拿来束缚如今真气受制的东方煜倒是正好。先以毛毡覆上手腕足踝,再用衣带固定,如此一来,便可大大降低煜因挣扎而给绳索勒伤手足的可能性了。
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以剑将毛毡割成了四等分后,青年才回到了床畔,示意情人躺平身子摆好姿势以便施行他的绑缚大计。
东方煜虽没什么体力,可躺成大字形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看着情人拿着道具异常熟练地在自个儿身边——或者说身上——忙活,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碧风楼楼主却仍难免起了几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尽管白冽予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极其轻柔而小心翼翼的。
小片刻后,除了一颗头仍能自由转动外,东方煜的身子已作为完美的「大」字给牢牢固定在了床榻上……确认自己的「杰作」确实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后,煞费心思的擎云山庄二庄主才稍稍松了口气,跨坐着重新回到了情人身上。
感觉到那坐落于下腹部的浑圆臀丘,东方煜只觉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可还没来得及等他说些什么,一团布巾便已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也在同时,这些日子来已逐渐熟悉的剧痛猛地窜起,顷刻便占据了他整个身子。有若蚀心断骨的疼痛让他瞬间刷白了脸,全身的肌肉紧绷震颤,给堵住的唇间更不由自主地泻出了几分呜咽,若非眼下四肢遭缚,只怕早就疼得打起滚来……好在这疼他已禁受了十几二十回,多少也有了些应付之道,吐息虽粗重依旧,却已逐渐克制着掌握了几分规律。他一边逼迫自己继续保持吐息的节奏,一边咬牙压抑下那足以让人疯狂的疼痛。即便发自本能的挣扎依然,可给束缚于床四角的四肢和躯体上方的压制却尽可能地限制了他的一切动作,让他难过虽难过,却还不至于因胡乱冲撞而伤着了自己。
「看来选了这几条倒是正好。」
浮沉于那仿佛永无穷尽的折磨之中,神智恍惚间,但听熟悉的音色响起,却是与自身状况迥异的沉静和缓,「余下的几条过于精致也过于脆弱,便等哪天你想拿来绑我时再用好了。」
东方煜给汗水迷蒙了眼,一时也瞧不清情人究竟是何表情,可迷糊间听得如此言词,却是有些克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想象起了可能的情景——那莹润如玉的肤究竟得衬上什么花样、色系的绸缎才搭?给束缚住了的姿态又会是如何诱人?诸般思量轻易地便攫获了他大半心神,竟连周身的剧痛都仿佛减轻了许多……却也在此间,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青年的音声再度传来,构成的却是更显艳情的言词:
「到了那时,我自是一切任由你摆布,单单只看着你、感受着你,再不顾其他……你的品味向来出众卓绝,便是筑金屋以藏娇,布置也必然是华美绝伦,极衬着我身子的,是不?」
任何男人听得深爱之人道出这般充满诱惑之意的话语,都没有平心静气以待的可能,更何况东方煜?饶是周身疼痛丝毫未减,此刻的他更在乎的却是该如何驱逐那阻隔了他视线的汗水……几个眨眼好不容易赢得几分清明后,交错着爱怜与情欲的目光对向无双容颜,不想入眼的却非如同那言词般带着深意与诱惑的笑,而是泛红的眼眶与静静流落的泪珠。
不论心中究竟做了多少准备,不论彼此已相互开解过几回,白冽予都不可能眼睁睁地见着情人遭受如此折磨却仍能平静以待……所以他才未曾主动以衣袖为对方擦拭汗水,同时刻意强作从容地出言转移对方的心思。只是这小小的计谋终究随着对方的执着给识了破。望着东方煜面上转瞬浮现的心痛神色,他轻咬了咬下唇,而终是俯下身子,将头靠上了男人仍因痛苦而紧绷颤抖着的胸膛。
足过了好一阵,发作的时间过去,下方的躯体由紧绷转为瘫软,白冽予才抬起了头,探手取下情人口中的布巾轻轻吻上了那双失了血色的唇。他不愿给对方的身子带来负担,原先跨坐的身子自已转为伏跪。直到与己相贴的唇逐渐恢复了平时的温暖,他才结束了这无比平缓的一吻,在东方煜心疼的目光中勾起了一抹符合他平日脾性的笑。
「我方才可是认真的。」
青年柔声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