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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安敏给林若素的这具身体本就是较弱还带着重伤的,此时,只是一个偶感风寒却也让她高烧不退。
不知道是生病了人就犯糊涂,还是林若素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一向乐观的她居然开始拒绝吃饭。
监视她的人发现她没吃饭,从外面朝里面望去,只见她满脸通红,嘴唇微白地蜷缩在床上,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又怕是她要耍什么花招,这几天看守她的几个兄弟没少吃她的苦头,所以考虑再三才去通报姚策。姚策匆匆赶到,发现林若素果然不是装病,一边高烧,还一边说着些胡话,立刻果断地去回禀赤炎霜。
等赤炎霜来到时,林若素的情况又加重了些。武者多通医理,赤炎霜给林若素把完脉发现她脉象虚弱,内火却又极盛,不由有些皱眉。
“派人去抓些袪风寒的药回来。”赤炎霜放下林若素纤细的手腕。头也不抬地对姚策吩咐道。
姚策恭敬地回答:“是。”他走到房门前跟手下的一个人交待好,转身看见赤炎霜正双眉蹙起地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情醒迹象地林若 素。想了想,他便也轻轻地出去带上了房门。
赤炎霜看着床上的林若素,唇线分明的嘴角抿成一条凛冽的弧线,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
他早就知道,依着她现在的性子,她绝不会乖乖地给他呆在这里。她会闹,会逃跑,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还是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生病了。
林若素睡得不甚安稳,光洁的额头上有着细密的一层汗珠,身体偶尔还有些小小地颤抖,显然身体里是虚寒交替,冷热交加。她地手无意识地抓住被角,似乎即使是昏睡,她也能感觉到身体极度的不适。
赤炎霜看着此时很安静的林若素。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他把她抓回来的那天晚上,她那一肚子几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那时的她,聒噪是聒噪了些,却也好过此时的了无生气,不言不 动,犹如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赤炎霜和安无忧,和宋星楼,和陆砚,跟林若素的关系都不同。后三者都是原来的安敏所不认识地。是林若素的灵魂占据了安敏的身体后才认识的,所以不管林若素的行为是多么得稀奇古怪,他们都不会有对照参考的标准。而赤炎霜的情况却不同。
他曾经是安敏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对原来的安敏是何性格很是了解,要不是他手里地每条线索都指向这个女子就是原来被他逐出山庄的安敏,以他本就不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他又怎么会这样笃定?
地确,这眉眼。这音容。都是安敏无疑。除了,性格不像。
赤炎霜冷冷地看了林若素一眼。她现在的性格和原来半点也不相 似。原来的安敏比她简单得多,对财物,对生活,要求都不高,而现在的她,似乎满副心思都放在如何赚钱如何生活上面去了。
她的娴静仿佛消失得很彻底,除了此刻,她不说话,静静地躺着,还能有点过去的影子。
当初,他看见她地时候,多少是有些惊诧地,却也不觉得反感。
赤炎霜看着本事侧身弓着腰睡地林若素微微翻了翻身,因为她的动作而散乱地刘海鬓丝粘住她额头上和脸颊边的汗水,凌乱地附着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身体不适加上翻身后的姿势不对,阻碍了呼吸的顺畅。赤炎霜没什么表情地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几乎是趴着的身体翻了个个儿。
他的动作很轻,因为不想弄醒她。
大概是因为他相对于此时林若素的体温而言要低得多,所以,没有自主意识的林若素立刻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赤炎霜看了看还是昏睡不醒的林若素,试着不下重力地轻轻挣了两下,林若素抱得却很紧,他怎么也抽不出自己的手臂。
他本是站着弯下腰的,此时想了想,便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臂任由林若素扯住。
“无忧……”林若素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喊得却是无忧的名字。
她在喊那个年轻男子的名字?赤炎霜的目光微沉,看了一眼睡梦之中的林若素,却又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林若素浑身犹如火烧了一般滚烫,胸口也闷得喘不上气来。她的意识之中,想的却还是安无忧。
无忧,你来带我回家好不好?我生病了,难受。
赤炎霜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期间林若素又动了几回,抱住他手臂的手也松了下来,他便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当初,要是她没有误闯进那里,看到不该她看到的事情,见到不该她见到的人,是不是自己就不会绝情地下那样的责令?赤炎霜默默地 想。
大概即使那时那件事没有发生,她的下场也不会很好吧。毕竟,她是……
赤炎霜迟疑地顿了顿,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若素,伸出手去拂开她粘在额上的乱发,若有所思地又站起来,在她的床前立了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了。
姚策一直在外面安静地候着,见赤炎霜出来了,他立刻上前一步:“庄主,‘鬼医’找到了,正在往京都的路上。”
赤炎霜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里面有难以察觉的光闪过。计划了这么久,他终于又向着那个目标近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他淡淡地问:“药抓来了?”
姚策点头道:“是的,已经派人去煎药了。”
赤炎霜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她的身体调理好,我不想因为她生病而把计划继续延后。”
姚策垂首应道:“是。” 等他抬起头来,赤炎霜已经走远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缘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缘起
炎霜记得,自己知道安敏这个名字,是他手下的探子 息之中提到的。那时,他正派人四处暗中搜查何不知。
何不知,知尽天下事,无事不知的何不知,比黄金十两知道的还要多的何不知,在江湖上以出卖情报而过活十几年,尤求于他的人和恨之入骨的人都多如过江之鲫的他,终于在多年之前,在一次仇家的追杀之中,爱妻为仇人所害,身后只留下一个独生女。
十几年的隐姓埋名,何不知改名换姓,成了一位姓安的教书匠,与女儿相依为命,在文桑城生活了十几年,一直没有人识破他的真实身 份,直到赤炎霜查到他的身份。
大概心里面秘密太多的人特别容易老,赤炎霜见到何不知时,何不知已经是双鬓花白,老态毕现,只有不经意间对些人事的一闪而过的犀利眼神,显出他的见识不凡。但一眼看过去,他不过是一个比一般老人精神还要差的教书先生而已。
赤炎霜得到的情报是,何不知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女儿安敏还待字闺中,似乎何不知正在为女儿以后的生活打算。
多么可笑,当年一言抵千金的何不知,到头来还要为了死后女儿的归宿而劳心耗神。赤炎霜不动声色地听着姚策回报过来的信息,心里却快速地在思忖着如何才能从何不知的口中得知龙窟的具体位置。
时隔多年,当时的事情又隐蔽,赤炎霜无法查出当初追杀何不知的仇人是谁,更无法得知何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这样甘于清贫地和女儿相依为命的何不知不再向江湖上的人贩卖情报牟取暴利,眼下,通过他的女儿来接近他,似乎是不二的法子。
于是,没多久,惊雷山庄便放出风声来,赤庄主有心再纳一名妾 氏。再没多久。便有媒婆登门向何不知提亲,想不到何不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连本以为会遇到些阻力的赤炎霜微感诧异。
他不知道,何不知已经积劳成疾。亡妻死后又一直郁郁寡欢,等发觉自己已然重病,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本来,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安敏嫁入惊雷山庄当赤炎霜的三夫人,何不知哪里舍得。然而,女大不中留。安敏却是早就悄悄喜欢上了当时她只见过一面地赤炎霜。而且。那时,她不知道他便是名动天下的惊雷山庄地庄主。
而那时赤炎霜也不知道她便是何不知的女儿。他只是因为别地事情从安敏的窗外过去,急着回山庄处理一些事务。他不曾注意,从那窗上投下的目光。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敏当初不过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 外,却再也移不开开目光。为了那一眼,她压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当时的赤炎霜,白马为骑。红衣烈烈。束发而行。挥鞭扬尘,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地鼻子下,是一双薄如刀锋地唇,显得薄情却又冷然。
然而,那无情的样子,却成了安敏心萦梦绕,挥之不去却甘之如饴的毒药。少女的心思欢喜着,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媒婆上门说亲的那天,安敏根本就无意嫁入惊雷山庄。她不知道,那个媒婆口中仪表堂堂,聪明英俊的男子便是自己那一眼爱上的人。
那时,她不明白那每日里不自觉地思念便是爱。清涩地年纪,不懂爱为何物,却也不敢言爱,想起自己心里地感情,最多不过娇羞地称之为喜欢二字而已,甚至连这喜欢,她都不曾跟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的冰燕说过。
只是这喜欢呵,终于在再次见到赤炎霜地时候,洪水一般地汹涌而出。
隔着垂帘,安敏听着惊雷山庄的总管姚策的声音:“……小姐与我山庄的庄主八字契合,卦象极佳……”
她本是温婉的性子,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婚姻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法她自然晓得,而心里的那个影子不过是夜深人静无人语时自己的念想,哪里当得了真?但心里对于嫁给别人,尤其是那个她从未谋面的赤炎霜,即便他似乎还不到而立,却也已经叫安敏心生惶恐。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一切不过还是爹爹做主。
但是,令安敏惊讶的是,她那个几乎从不与人高声的爹,居然一口回绝了媒婆,半点情面也没有留给同时在场的惊雷山庄总管。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既然如此,赤某也不勉强,冒昧了。”言语之中没有盛气凌人,不亢不卑,却自有一番气法。
透过垂帘之间的缝隙,安敏隐约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她的心,忽然间便乱了几拍。
怎么会?
这身影不是……他吗?
安敏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他,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几乎也窒住了,心脏却跳动得格外紊乱。
那临窗的一瞥太过虚幻,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梦,而此时那个本以为是在梦中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能叫她不屏住呼吸,生怕梦忽然就醒了。
安敏想起去庙里还愿时听解签的师傅给那些痴男怨女解签时常常提到的缘起缘灭,自有定数。
那么,赤炎霜便是她的缘,她的定数。
安敏不知道,缘也是孽,也是劫数,是业火,会让人灼烧其中,不得飞升。她带着自己早就深种心中的爱恋,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逆了爹爹的意愿,嫁给了那个她原本以为一生也触之不及的男子。
哪怕要与别人分享他,那也使得,只要,她可以留在他身边。
洞房花烛夜,夜半私语时,安敏听着他的口中轻唤着她的名字: “安安。”
她有些不敢抬头,却又想看看他的表情。犹豫了半天,她终于微侧了脸,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却立刻慌乱地将目光移至了别处。
安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