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谈。
虽说业王对尚熙极度信任,全然没有敌国质子该上的脚镣手铐,可桐亮生性谨慎,还是在尚熙身旁安插了监视,他来到厅前,见尚熙安分地在庭院里仰头望月,一时间竟也起了跟业王同样的心思,把身边监视他的人手撤除。
此时此刻,仅馀他们二人。
夜色正浓,月儿如钩,尚熙再度来到颐远城已是两种心境,他知身旁有人却也未曾相迎,迳自淡淡道:「业王情深义重,尚某若见得朔王必然上劝朔王与贵国常保友好,互不侵犯。」
登时只见桐亮眼角噙笑:「将军到底是个聪明人,怎会说出这等天真的话?」
尚熙终於侧过头看着来者,微恼:「桐先生此言何意?」
「一山尚且难容二虎,将军不会看不出这其中利害吧?」再续道:「这片土地分崩离析如此多年,列强争霸,弱者倾覆,现在放眼天下,唯有你我二国相争出个结果,这天下百姓才能有个安身之所。」
尚熙自知道桐亮所指为何,毕竟这亦是朔王让他东征业国的唯一目的,统一江山,谁人不想?尤其是好战的朔王思之甚浓。
但他自从经过颐远城一战,便对战争有了新的认知,单如以往一昧依靠强盛兵力豪取是行不通的,这天下,终归还是人民居住的天下,君王的权利,基本更是依靠人民所巩固出来,若失了民心,国必大乱。
即便心里隐约感到不安,尚熙仍旧保持冷静:「尚某认为业王似乎没有西进之意。」
「呵呵!将军所言不假。」说完这句,桐亮似是换了张脸,随和的颜面上放上两道精光:「可若是业王意识到为了解救天下百姓於水火,而不得不出兵征伐朔国的话……」
「你这是想──」尚熙目光也寒了起来。
「别摆出个这麽吓人的脸来啊!」桐亮恢复谈笑风生的模样,手中羽扇摇摇摆摆,将他的两绺鬓发扬飞:「朔王残暴,真不知你这片忠肝义胆何故甘於助纣为虐?」
尚熙别过脸去:「与你无关。」
「也罢!」似是放弃最後劝降的机会,桐亮忽然从袖口取出一个东西放在尚熙面前,静静地看着尚熙的反应。
那是一只药瓶。
尚熙认得出,此瓶正是当日出征业国前,朔王交与他的药瓶。
药瓶中的药丸是他生命的延续,如今他看见这只药瓶,才惊觉自己原来已过了该服药的时间。
那麽他为何还活着?
他脸上的困惑,已让桐亮忍不住道:「这是当日在沉雀山时从你身上掉出来的,我收走了,现在物归原主。」
尚熙默默将药瓶收下,状若沉思。
桐亮已道:「这药挺好,我听宫中太医说这小小一颗其中便混合了十来种珍奇的药材,每一款药材都值钱的很。」
此刻,尚熙不知为何不再隐瞒,他直言道:「没错。」
「这是朔王赐给你的?」
「是。」
「是为了救你性命?」
尚熙看着桐亮,有些讶异道:「你已知道?」
「当然。」桐亮笑的有些故意:「难道你真相信前几天你只是水土不服?」
尚熙沉默。
他的沉默已表现了他的疑惑,因为他没有忘记当日他在大殿上忽然昏迷,然而事後据悉,仅是客居异地水土不服的关系,之後已无大碍。
如今回想起,他的确是早忘记自己体内的痼疾。
毕竟当他每逢进药时刻都是朔王动手,他本身早将之遗忘。
这实在奇怪的很,一个人最重要的生命,竟然会被自己真正遗忘!
这是不是代表他根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尚熙摇了摇药瓶,里面的药丸仍在。
桐亮看着他:「其实我也不必再还这只药瓶给你,因为你已不再需要。」
尚熙坦言:「尚某不怕死,却的确需要靠这小小的药丸苟全生命。」
「不,这次我说的不是反话。」
尚熙望向桐亮眼底的坚定,他想要桐亮再说下去。
桐亮已道:「你的病已经完全根治,此後,你无须再服药。」
「不可能!」尚熙马上反驳。
「怎麽不可能?」
「因为……」
说了两个字,尚熙突然收口。
桐亮笑着想听尚熙有什麽说法,可是尚熙并未再言。
月色很美,美丽的月色映在这两人的脸上,竟同样显现出了一抹哀愁。
桐亮淡淡道:「我终於明白你为什麽不怕死。」他瞧了尚熙一眼,又道:「因为你早认为你终究会死,对吗?」
尚熙难得笑了,却是苦笑:「早晚都是死,又何必畏惧?」
「也许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死,而是怎麽活。」
「难道──」
桐亮轻点着头道:「业王不忍让你对他怀有亏欠,所以并未跟你明讲,但我必须要说,因为我是业王的臣子,我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业王!」
片刻後,尚熙方道:「业王是如何救得我?」
「用肉苁蓉。」
「那是种药材?」
「极为珍贵的药材。」
尚熙不再多言,桐亮却道:「不过你也不必介怀什麽,毕竟说到底,这肉苁蓉还是从你朔王宫中拿到手的。」
尚熙问:「那是朔国的宝物?」
「正是。」桐亮继续摇着扇子,悠悠哉哉道:「据说肉苁蓉是朔王室内的珍宝,一代代传承,只要是王室嫡系血亲,一人都会拥有一枚。」
说得这话,尚熙根本不相信这会是发生在自己国内的事,否则他又怎会一无所知?
桐亮道:「其实我本来什麽也不晓得,都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是你朔国的长公子。」桐亮顿了顿,接着道:「就是目前贵国朔王的嫡亲大哥,是他说的。」
尚熙惊道:「他分明已死了!」
「嗯,是被朔王杀死的。」
尚熙眼神一黯。
桐亮倒是很了然,毕竟为了争权夺势,手足相残根本不足为奇,「当时他被朔王追杀,竟然逃到我业国来了,他献上朔国珍宝肉苁蓉,要求业王庇护於他。」
结果业王一定是答应了,尚熙不必问都知道。
可他朔国的长公子最後还是死了,为何?
桐亮似笑非笑:「想不到最後朔王派人来我国暗杀了他,业王得知後心有不忍,便将肉苁蓉与长公子尸身同葬。」
尚熙幽幽道:「我服下的,就是那枚肉苁蓉?」
「业王本就没有将肉苁蓉据为己有的意思,纵然那是稀世珍宝。」
桐亮说完这句话後不自觉地笑了。
他的笑意很明显,他只不过是因为业王的清明与仁德而感到光荣。
开棺取宝,这本是一向贵乎礼义的业王不屑苟同,但为了挽救一条与己无甚关连的性命,业王轻易违背了自己的理念。
尚熙似是想再多说什麽,桐亮已霍然起身,远眺天际,目光中除了歌咏业王的惜才,彷佛还蕴藏了些什麽,却是突然一敛。
「肉苁蓉是你朔国王室的宝贝,朔王不可能不知,而且他手上一定会有。」
闻言,尚熙略感不祥,沉声道:「你这话什麽意思?!」
桐亮乾笑两声:「你应该懂的。」
尚熙立道:「尚某只懂对朔王完全忠诚!」
「但你的忠诚在朔王眼里是怎麽样的存在呢?」桐亮叹息着:「若他真将你当作他朔国的重臣,便不会只用这些药材来延缓你的性命,何况,这些药材虽然能救得了一时,却不能免除心疾在你身体上的负荷吧。」
尚熙垂眼,看着手中的药瓶。
在这瞬间,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在天寒地冻的军营里窝在被里因心疾而呻吟,想起朔王面对他的软弱时,脸上那带着满足又嘲讽的笑意……
桐亮悄悄瞥向他:「肉苁蓉保存不易,但只要不使之受潮,便能常保疗效。」
这句话说完,桐亮已经转身。
他离开了。
眼前的一切如同先前的景致,这轮明月还是如此皎洁,可尚熙内心俨然乌云罩顶。
在这极度混乱的思绪里,他仅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与朔王相见,然後在他刻意恪守的君臣之礼中,让混乱的心境恢复一丝平和。
他不愿承认,他所坚信的事情,正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悄悄瓦解。
? ? ? ? ?
终於还是迎来这个时刻。
杳川沿岸,碧草青青,两队人马各据一方,当尚熙看见对面下轿来的朔国使者站到众人面前时,他比任何人都惊讶。
他张嘴欲语,立即接收到对方锐利的视线,没来由地,宛若心意相通的瞬间,他保持缄默。
没人发觉尚熙不寻常的反应,尤当自称冯唯青的朔使独身策马往业王身前来,业王身後那些久居宫殿的禁卫军们一时间被这朔使妖娆的面貌给迷惑,还在诧异,便听来者缓缓说道:「吾奉王令来此与贵国商议通商一事,朔王开诚布公,命吾献上渠道细图交于业王。」
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幅纸图扬在众人眼前。
业王见状,差人去取,粗略看过一次後便面露笑意,朗声对该朔使道:「朔王诚意,寡人见识到了,为表寡人诚心,些许薄物,权当见面之礼,还请冯使者转交朔王。」
压在车队後头的马车原来都是业王仔细交代过的珍品,桐亮随手将布帘掀开,登时眼前闪过一阵光亮,车内满满尽是珠宝玛瑙,异常耀眼。
不过这些金银财宝根本不足让来使心动。
也许该说,他的目标就只有那麽一个……
他将视线回正,以其过於傲人的气质与业王对话:「多谢业王好意,可钱财易得,良将难求,还请业王将尚将军放回敝国,吾国不胜感激。」
听见这话,尚熙心尖猛然一震。
良将二字清楚回荡在他的耳际,对他而言,无非是莫大鼓舞,他得到此番肯定,比什麽赏赐都来得贵重。
尚熙心中犹在震撼,桐亮与业王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望,似乎都在徵询对方的意思,最後桐亮轻摇着头,显然是不同意业王如此轻易妥协,可这建议显然对业王无动於衷。
业王笑道:「那是自然。」
随後命人将尚熙迎上前去,尚熙站在两军之间忽然没有前行,仅仅仰视着业王诚恳的脸,直到业王肯定似的点了个头,他才抱拳回礼,缓步走回朔军所在。
众人都在注视着他走。
可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名朔使。
随着距离靠近,尚熙感觉脚步有些沉重,怎麽才出征这段日子,就觉得对方带有比往常更甚的心机城府?正当彼此擦身而过时,忽闻身後冷冷传来一句:「请大将军下去好好照顾,杳川地大,可别又走失了!」
语落,左右随从领命应声,将尚熙团团围住,欲带往朔军下榻之处。
可随从「请」字说了好几声,尚熙却纹风不动。
这片土地,他也算熟悉了,自幼流浪至此生活好些年,杳川幅员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哪里有他所谓的地大?过於尖锐的讽刺,让尚熙不由得泛起心酸,脚步踟蹰後还是默默跟着随从而去。
业王自然听不清对面的言语,唯见尚熙似乎面有难色,然在这一刻他根本无权过问,直到尚熙被人带走,他便继续与朔使相谈通商的事,不料没说上几句,便被对方以需时细想为由,匆匆结束这场面晤。
? ? ? ? ?
☆、(22鲜币)六、心机诱敌入险地,恩德加身宁负君(3) 限
门外,左右护卫响起了答礼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