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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鲜币)九、昨夜寒蛩不住鸣,惊梦千里已三更(1)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从冯唯青擅闯朔王寝殿撞见朔王与尚熙在房内云雨,有许多传言均不胫而走。
事隔数日,尚熙一如既往统领下属於京城中巡守,发觉身後总是窃窃私语,一回头,各个部属左顾右盼却是带着异色斜觑着他,他从来不喜争端,蜚短流长也就随由旁人去,谨守本份而已。
不料传言越演越烈。
这日,许腾不晓得从哪里蹦出来闯入尚熙的廷尉府,这不打紧,他遇见人就开始甩弄手头那把雪白长枪,吓得众人急忙走避,尚熙本在批阅文件,听到房外嘈杂声响,管家匆匆来报,这才赶紧过去瞧个明白。
许腾一见尚熙,劈头就是个大酒嗝,晃着枪身,二话不说枪尖直挺挺朝尚熙刺去,尚熙见状,抽出腰间利剑隔挡,连着拆了几招後才有机会开口说话。
「你跑到我这里发酒疯?」
尚熙闻到许腾身上发散的浓厚酒气,不免露出嫌恶表情。
「老子才没醉!」语毕,许腾还抽出腰间酒葫芦灌了几口。
虽是这麽说,可身子摇摇晃晃骗不了人,明显就是个酒鬼,还在瞎折腾什麽?但跟酒醉的家伙计较似乎很不明智,於是尚熙唤了仆役,差人将许腾遣回他家。
不过这送客的马车都驶到门口,许腾左闪右躲就是不上车,府中仆役们使劲拉扯都被甩开,几次之後,尚熙不由怒起:「你要闹到哪时候!」
他面色严正,眼神彷佛要将许腾整个人捆个结实再丢出府去,想他二人虽是相识却无多少交情,如今这人踏上门来又是为何?
许腾从鼻子哼了一哼,指着尚熙鼻头扬声道:「老子还以为你尚大将军多有本事,原来不过是靠床上功夫得来的,现在朔王不让你暖榻了,嘿嘿!你就只能当起朔王的看门狗来啦!」
这话一出,尚熙瞳仁陡然收缩,本碍於情面而勉强控制的好脾气倏然绷断,他平举长剑,剑锋直指许腾,厉色道:「你最好将你方才所言与你的酒一同吞进肚里,否则……」
他浑身煞气,意思已不言自明。
姑且不论许腾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喝酒以後,更显张狂,居然不将尚熙眼里的怒意当一回事:「事情都在京城里传了个遍,难不成你还想像个姑娘家一样装贞洁麽!」
闻言,尚熙再也忍耐不住,锐利的长剑瞬间攻去,凌厉非常!
许腾眨眼之间看面前亮光一闪,尚熙剑如破雷,他仓促闪避,左臂膀被划出个寸馀的伤口,登时吃痛後退,破口大骂:「去你娘的!」
尚熙身形回稳,剑尖再挑,这次是冲着那张口没遮拦的嘴巴削去!
情况演变至此,许腾酒醒大半,赶紧双手持枪掩护要害。
尚熙攻势越发猛烈,许腾渐渐不能抵御,最後尚熙截去许腾挡在身前的长枪,几步欺上前去,在短到不能再短的致命距离内,把剑身抵在许腾蓄满胡渣的脖子上。
长剑才轻轻挪动,皮肤上就出现一条红痕。
许腾咽了咽唾沫,拚着无谓的威风喝道:「老子可是朝廷命官!你、你敢动我──!」
尚熙没有回应,只是森冷着一张脸,却可见长剑缓缓挪动,颈项开始渗出几滴鲜血。
咽喉乃人身脆弱所在,许腾在心中暗呼不妙,可酒醉後劲这时候冲了上来,脑中一热,想他是靠真功夫博得朔王赏识才有今天这个位置,当初那些屈居尚熙副官的过往实在让他太不甘心,於是又对着尚熙咆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少老子不做卑贱之事!我对朔王誓死效忠,宁可死在沙场上,绝不会用那种无耻的勾引手段!」
这话就许腾这般粗鲁汉子说出口委实有些可笑,但在尚熙耳里听来却很不是滋味,「再敢胡说,我割下你的舌头!」
锋利的剑尖缓缓移到许腾面颊旁侧。
许腾咬着牙根,硬是从鼻孔哼出一声重气,大吼道:「别威胁我!老子不怕!」
场面就这样僵持住。
尚熙府内的下人们躲在柱子後面偷看,有些爱嚼舌根的更是交头接耳起来,当然,无论是哪方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瞬也不瞬直视现场。
尚熙不知道最後他为何竟无动手,明明气到难以克制,对许腾言语里的讽刺更如扎在心上的点点尖刺。
然而想到许腾说的原本不错,他与朔王之间,本不应存在这种过於暧昧的情愫,朔王是君王,而他是臣子,远不该如嫔妃一般伺候朔王欢愉,更何况男子之间的情事,总是令人侧眼。
别人要如何评论他,他不想管也管不着,可转念一想,朔王是否也会被他给牵累?
朔王虽然好战,对政事亦不太理睬,但至少王者威严十足,有力坐镇整个朔国,然一旦被贴上荒淫等等负面字眼,会对朔王产生多少影响?他一向坚信民心所向,一位荒淫的君王又如何能得民心?
冯唯青的存在如何不是他所该顾忌的,以他的自尊本就不允许去破坏他与朔王之间的君臣平衡,只是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到了这时,想要撇清自己对朔王的情意,看来是不能自欺欺人了……
唉!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
尚熙缓缓把剑放下,垂目敛眉,转身欲走。
许腾怕对方生变,趁隙後退一大步以策安全,见尚熙闷不吭声,又觉得很没趣,嘀咕道:「哼!老子说得不错,不敢狡赖了吧!」
可尚熙依旧充耳不闻,飞身一跃,消失於高楼之後。
☆、(17鲜币)九、昨夜寒蛩不住鸣,惊梦千里已三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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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朔国的景致似乎都是这样,云雾迷蒙,看不真切。
尚熙远走都城,策马奔驰,等到身下坐骑因不堪山路颠簸而曲了腿,他顺势飞身而上,双足已落在山巅一处坪野。
回首,看着低嘶挣扎起身的骏马,眸色不由黯淡无比。
他这一生岂非也正是如此受朔王驱策?纵然心力交瘁,亦不曾旁徨过主人所指引的方面。
然而功成之际,朔王会否施舍与他一眼垂怜?
朔王的恩宠犹如山间大雾,来去匆匆,引人无限迷惘,朝臣远远一望料是远山美丽,殊不知他身处其中只得在这雾里不停徘徊。
此地,乃黎城南郊一处青山,夹在黎城与都城之间,山势不高,却刚好可以遥望鹿鸣山阳全景,尚熙心思紊乱,许腾责备之语亦如手中那柄长枪,直指他的要害,狠狠攻击。
从前他早料过身为一国大将,本不该与君王有私情牵扯,就算再有实力,免不了被误解而落人口舌。
然而自己被辱骂是一回事,听朔王被朝臣怨怼,他心中愤恨更甚!
尚熙举目了望,眼中却没有一番景色,鹿鸣山高耸直立,恰如朔王屹立不倒的地位,他何德何能,伏居在此,欲为朔王开疆辟壤,现下竟不过是枚无用之棋。
朔王朔王……你可知我心中所念?……
遥远的视线里,蓦然多了几分骚动。
在山雾缭绕的鹿鸣山底下是一片密林,尚熙从林梢莫名的摆动中似是看出一丝不寻常,凝神注视,密林之中黑影幢幢,却又很快被林色隐去,他心中疑窦陡起,想那鹿鸣山周边人家极少,何故有了骚动?便想去探个究竟。
回头见一匹骏马垂丧着头,跺着四蹄,他无声走上前抚摸了马儿鬃毛,嗓音近似几不可闻:「这是如今你我可为朔王做的了……」
语中叹息,昔日猛将之刚强已不复见,马儿似有所感,仰头声声高嘶,偏头拱了拱尚熙的肩膀,待尚熙凄苦一笑,翻身而上,方才纵蹄狂奔。
不眠不休花了两日时间,尚熙终於赶赴鹿鸣山,然而鹿鸣山径杂草蔓生,前日大雨,地上泥泞一片,若本该有的脚印或痕迹亦早被洗刷一空。
尚熙策马缓行,兀自沈思,不知不觉竟走的深了,回过神来,四周蓊郁,却有深不见底的苍茫。
正思量不知如何是好,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鸟禽拍翅之声,旋见一只信鸽飞掠而过。
然仅是一瞬,尚熙已看清信鸽羽翮下几抹赤色。
为免有人假传朔王王令,朔王便在信鸽身上做了手脚,以明月朔望为分野,拟出了三十馀道图形,收信者务必将信鸽身上之图腾与信中所示之日期两相对照,若是吻合,方可确定是朔王亲书。
而这件事据朔王曾言,在朝中无旁人晓得。所以当尚熙被告知这份秘密,他内心澎湃不已。
然现今这载有朔王密令的信鸽欲飞往何处?
尚熙旋即驾马追寻,不时仰头望着信鸽去处,山道崎岖,怎比得上天空宽敞,眼见信鸽逐渐越过山头,尚熙焦急万分,却不料在这紧要当刻,跨下坐骑忽然一个踉跄,前肢弯曲,止煞不住,所负之人一时不察,往前坠跌!
万幸他反应极快,身体仅是撞上树干而无大碍,正仰头探看信鸽去向,後颈忽然一道顿痛,他眼前发黑,挣扎片刻,还是不支倒地。
身後,正站着一名黑衣人,眼神锐利,身材不甚高壮,却是他徒手劈昏尚熙,不远处的地面一闪而过一条细若钓线的银丝,银丝如银蛇,蜷曲摇动,眨眼间缩成一圈圈圆弧,被另一名黑衣人收於掌中。
原来正是这银丝勾住马蹄!
两名黑衣人互望一眼,不消言语沟通,立即闪身而逝,鹿鸣山中,依旧安静的不曾有人到访过。
尚熙清醒之际,只感後颈生疼,眼前尚是混沌一片,便有声音道:「尚大人好有雅致,抛下公务,跑到山林野径里游玩了。」
嘲弄的言语令尚熙猛然睁眼,一名黑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尚熙对这身皂色似曾相识,又见自己腰畔武器仍在,室中并无旁人,料想对方是友非敌,起身道:「请问阁下是谁?」
「四十九。」黑衣人也不扭捏,缓缓回过身来,罩住脸面的玄巾露出一对炯然却难掩老迈的眼珠,答道:「四十九,这便是我的名。」
尚熙愣了一下,与黑衣人一双目光对视,忽然脑中回忆骤闪,口中惊呼:「是你?!」
黑衣人不答也不应,迳自道:「事隔多年,尚大人好记性。」
尚熙眼神遂往下瞥,果见黑衣人右臂较左臂细瘦,几乎成了皮包骨,不由感叹:「……往事如何能忘得?」
十五岁那年,他与孟广瑜出了杳川,便在鹿鸣山中招来卫宇军,卫宇军人数虽不多,但各个身负绝技,毫不惧死,很快便助孟广瑜夺回王位。
然而长公子又怎不计较自己处境,早在宫中安排各路好手严阵以待,当孟广瑜长驱入宫,刺客自暗处突袭,唯有一卫宇军敏捷迎敌,仅以肉身挡住刺客利刃。
但见利刃尽数没入体内,刺客面现惊愕,该卫宇军目眶发红,反手一剑斩下刺客头颅!
待孟广瑜入主朔宫,情势底定,所有卫宇军却不知去向,其後尚熙习武,偶一想起当日惊魂,便料那卫宇军肯定负伤不浅,利刃直直刺入琵琶骨,纵是武功不废,身体亦无法再自由动弹。
今日再见,果然印证……
「我等卫宇军舍身护主,不惜性命,不较得失!」黑衣人凛然一言,饶是半身细瘦如柴,身影却壮如高山。
尚熙拱手一揖,说不出心中所感,默然片刻,方道:「如此,我便是误入卫宇军所在了?」
黑衣人轻轻点头,答道:「尚大人身有要职,不宜擅离都城,还请尽速回城